清脆腳步聲從遠處靜靜傳來。
在阿帝爾的視線注視下,遠處,凱加臉色焦急的匆忙走來,直接走到格魯爾的身前,輕聲對他說著什么。
沒過多久,格魯爾的臉色大變,臉上的表情也一下嚴肅了起來。
這一幕被周圍赴宴的貴族準確的觀望到。
“殿下,是否發生了什么急事?”
在格魯爾身前,一個面色英俊,禮節看上去完美無瑕的中年貴族開口問道,將格魯爾的表情變化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沒什么大事。”
很快,格魯爾反應了過來,一張臉龐上重新帶上熟悉的微笑:“諸位請在這里自行享用宴會,我去外面迎接一個重要的客人。”
說完這句話,他臉上帶著笑意,隨后直接轉身離開,向著外界直接走去。
留在原地,望著格魯爾遠去的身影,阿帝爾心中沉思片刻,感受著外界傳來的那一股熟悉氣息,片刻之后臉上便帶起微笑,腳步邁開,緩緩跟著格魯爾向外走去。
晚會與莊園大門的距離算不上太遠,僅僅只是片刻,在外界,一個人影慢慢從外界走來。
那是個穿著一身昏暗長袍,臉上刻著密密麻麻黑色紋理的老人,此刻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向著宴會中央走去。
這男人看上去已經很老了,整個人身上的皮膚已經干癟下去,一張蒼老的臉龐上滿是皺紋,卻帶著一種和藹可親的淡淡影響力,令人在望見這位老人的時候,便會不知不覺與這位老人親近,慢慢對其升起好感。
他就這么從外面走來,一路走過,身上的那一股獨特氣場也在綻放,伴隨著一頭白發的紛飛而起。
迎著這個老人向外走去,格魯爾臉上快速露出微笑,連忙對其行禮:“庫多尼主教,您怎么親自來了···”
聽見這個稱呼,后方,阿帝爾才恍然。
庫多尼,這是昏暗教會的位于塔姆魯王國的三位主教之一,理論上來說,是昏暗教會的最高首腦之一,代表著昏暗教會之中的最高權勢。
這種級別的人物,哪怕是格魯爾的父親,患病的塔姆魯國王見到了,也必須恪守禮節,對其抱有最大的敬意,更不用說格魯爾這位王子。
“因為一些事,需要來塔姆城一趟,最后順便聽見了你這里的消息,便順便過來看看···”
庫多尼看上去十分和諧與安詳,整個人沒有絲毫高高在上的倨傲與冷漠,反倒透著一種獨特的親和力,令人情不自禁的便對其抱有信任。
這既是本性與本心的影響,也是神術與神力的作用。
祭祀侍奉神祗,將自身一切都貢獻給自身所侍奉的神,在這個過程中,心靈與意志會漸漸的向著自身所侍奉的神祗所靠攏,慢慢帶上一點神性,從而轉化為另一種形態。
信奉的神祗若是邪惡,則祭祀必然也是邪惡,侍奉的神祗若是良善,則祭祀也必然是良善。
這一點,伴隨著祭祀的實力越強,會得到不斷的加深,若是到了極致,便是傳說之中與神同在,地上圣徒的境界與層次。
眼前的庫多尼身為一地主教,其本身實力已然遠遠凌駕于尋常祭祀之上,對于侍奉神祗道路的理解也遠非常人所能相比,其本身靈魂本質已然開始向所信仰的神祗相靠攏,言談舉止之中,自然而然的便透露出點點超凡脫俗的本質,既令人感到親切,又令人感到高貴而高不可攀,發自內心的感到嘆服。
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過程,哪怕是格魯爾這位王國王子,在面對這樣一位邁上蛻變之路的虔誠信徒時,也不免心中自嘆,情不自禁的受到其的影響。
“所謂的祭祀蛻變之路,真是神奇···”
靜靜站在原地,感受著眼前老人那高遠的本質,阿帝爾也不由輕嘆,對這一條道路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
“這一位,便是護送你從南方平安回歸的那位騎士了吧。”
在阿帝爾心中正想著事時,老人的視線,已經從格魯爾身上轉移慢慢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望著阿帝爾,一張慈祥的臉龐上帶著微笑,靜靜望著阿帝爾的模樣,似乎有些欣賞。
莫名的,阿帝爾感到一股異樣的感覺,這一刻好像心中被刺了一下一般,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尊敬的庫多尼主教···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威嚴。”
當著格魯爾的面,阿帝爾沒有露出多少遲疑,直接低下身,使自己看上去盡量不那么顯眼。
“年輕的騎士,你倒是過獎了。”
庫多尼臉上帶上微笑,望著眼前的阿帝爾,這一刻臉上保持著慈祥可親的微笑,如同一個和藹的鄰家老人,又如一個對你了解甚深的長輩,對你耐心教誨:“我只是個普通的老人罷了,每次望見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感覺自己的青春離自己越發遠去了啊···”
他輕聲感嘆道,言語中感慨頗深,在感嘆自己的歲月無多。
阿帝爾嘴角輕抽,聽著老人的話,這一刻實在很想說話。
眼前的老祭祀體態雖然衰老,身軀盡管腐朽,但身軀內部,卻隱隱有一股龐大的生機支持著,就阿帝爾的感應來看,這位老祭祀平日里或許一副慢悠悠的遲鈍模樣,但若真的比起熬時間,恐怕比之一些白銀騎士還能活的更久。
當著格魯爾的面,阿帝爾也沒有揭穿對方的意思,只能木然著一張臉不斷應和。
好在,在與他說完幾句話之后,庫多尼似乎對他失去了興趣,很快便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轉移到了格魯爾的身上,讓阿帝爾得以躲在一旁,安靜的沉默下去。
從交談中心退下,阿帝爾抬起頭望著前面不斷交談,看上去交談甚歡,恍如兩個忘年交一般的格魯爾與庫多尼,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便準備在那個角落里一直待著。
等待的時間自然十分無趣,阿帝爾閉目假寐一會,隨后卻又不得不睜開眼,視線望向遠處的一個角落。
在那里,一道有些獨特的視線正緊緊盯著他,其中帶著點點滴滴的敵視情緒,還有那種情緒表現的明目張膽,令阿帝爾都不得不注意到,不由睜開雙眼,順著那個方向望去。
睜開望去,兩雙眼眸瞬間對視。
阿帝爾睜眼望去,卻看見遠處的人群之中,一個穿著黑衣長袍,臉上畫著點點滴滴的昏暗紋理,看上去同樣是昏暗祭祀的小女孩正站在那里,此刻正瞪著一雙眼睛望著他,神色中隱隱帶著點敵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阿帝爾總覺得這個小女孩有些眼熟,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見過,而且時間就在不久之前。
“是那天的街道···”
片刻后,阿帝爾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想起了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源。
剛剛來到塔姆城中的那幾天,阿帝爾曾在城中四處游逛,在那幾天時間之中,有不少人在四周盯著他,其中便有這個小女孩。
那一天之后,阿帝爾便不再出現在街道上,因而沒有再見過這個女孩,是以記憶才有些模樣,過了片刻才回憶起來。
小女孩模樣可愛,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左右,一雙有些圓潤的小臉蛋上帶著些紅潤,看上去是喝了些酒。
她遠遠的站在那里盯著阿帝爾,身上穿著一身昏暗祭祀特有的黑色長袍,從裝束打扮上來看,應該是個見習祭祀。
站在遠處,女孩很明顯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阿帝爾發現,此刻仍然在那里緊盯著,雙拳緊緊握住,眼中隱隱帶著的敵意十分明顯。
原地,阿帝爾思索一會,先是望了望一旁。
一旁的一副大酒桌上,格魯爾與庫多尼兩人還在那里暢聊著,一言一行看上去十分合拍,不論心中是如何想法,至少在表面上看去還是十分合拍。
望著這幕,阿帝爾暗自搖頭,低頭想了向后,便拿起酒杯,向著遠處緩緩走去。
“你在望什么?”
一點獨特的聲音在響起,舞會的角落之中,阿帝爾走到女孩身前,輕輕問了一句。
聽見聲音,女孩明顯愣了愣,待回身看見阿帝爾之后,更是直接一呆,似乎沒想到他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
她一時間愣住,似乎完全沒想過會發生眼前這一幕。
“昏暗教會的祭祀···”
望著眼前直接懵逼的少女,阿帝爾臉上露出笑容,也沒有廢話,直接直奔主題:“你看上去,似乎對我有些意見?”
“壞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少女臉色一下子變得激動,一雙大眼睛牢牢瞪著阿帝爾,讓阿帝爾有些莫名其妙。
“壞人?”阿帝爾搖了搖頭,臉上笑容不變:“我的確不能稱之為好人,不過說我是壞人,似乎也有些不對···”
“我貌似···并沒有在哪里得罪過你吧?”
“你打傷了希爾叔叔,不是壞人是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場景,女孩望向阿帝爾的眼神越發不對,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潛在敵人,隨時準備在上前來上一擊。
盡管只是見習祭祀,但女孩同樣也是有不小戰力的,至少相對普通人來說要強上不少。
“希爾么。”輕輕點了點頭,聽著這個名字,阿帝爾眼神閃過一絲了然。
希爾,這是當初阿帝爾與格魯爾剛碰上時,似乎阻擋阿帝爾離開的那位昏暗祭祀。
當時,為了帶著格魯爾成功離開,阿帝爾強闖著對方施展的神術離開,給對方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神術被阿帝爾強行突破,想必對方也受了不少反噬,此刻恐怕還是重傷狀態。
“他最后怎么樣?”定了定神,阿帝爾臉色恢復平靜,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繼續問道。
那一日阿帝爾離開城市之后,那座位于維魯巴王國邊境的城市隨后被奧爾夫進行屠城,昏暗教會的教堂位于其中,不知道最后下場如何。
在眼前,女孩直接將頭偏向一邊,看上去根本不想理會阿帝爾的問題。
“希爾他沒什么事。”一個柔和的女聲從遠處傳來,聲音中帶著柔和與親切,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
一個模樣清秀,身上穿著樸素長袍的美麗女性從遠處走來,臉上同樣畫著獨屬于昏暗祭祀的昏暗符文,渾身上下長袍披散,將自身充滿誘惑的身材完全遮住,看上去十分樸素。
她微笑著從遠處走來,先是揉了揉女孩的頭:“琪蒂,你又任性了。”
對著小女孩說完話,她才轉過身,看向阿帝爾,臉上露出些歉意:“我為這孩子的態度感到抱歉,請您原諒。”
“沒關系。”阿帝爾搖了搖頭,對此沒怎么在意:“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那天我離開之后,那座城市發生的事情。”
“這說起來有些復雜···”女人愣了愣,隨后才笑道:“那天您離開之后,殺戮之神的殘余信徒在城市中揪起殺戮領域,整座城市的人都被屠殺一空。”
“希姆他們因為位于城市之中,盡管有著我主神域的庇護,沒有當場死去,但還是重傷,差一點就要直接死去。”
“這也是這孩子之前會敵視您的原因。”
她摸了摸身前女孩的頭:“她是希爾領養的孩子,希爾便是他的父親···”
“我能理解。”阿帝爾沉靜點頭:“事實上,對于那天所發生的事,我也十分抱歉···”
“該抱歉的是我們才對···”女人低下頭,對著阿帝爾行了一禮:“那一天希爾他們所做下的事情,本身便是不對的,屬于教會內部激進派所組織的一次行動。”
“祭祀的力量不應用于干涉國家的內政,一旦他們這么做了,那么不論獲得什么下場,都是他們贏得的。”
說話時,他舉起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配合著她的容貌,給人一種十分安靜的感覺:“在此,我替他們為您道歉。”
阿帝爾默然點頭,對此倒是感覺無所謂。
阿帝爾默然點頭,對此倒是感覺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