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同樣的事情發生。
又有一道黑色的力量降臨,生生地在已經破開了缺口的金屬刺猬軍陣上,鑿出了一道死亡血痕。
一切,都像是在災難一樣瞬間降臨。
不足一息的時間,就有四五十名清風寨嘍啰在瞬間蒸發般地死去消失。
所有的清風寨嘍啰的心都被深深的恐懼狠狠地攫住。
身上那厚重的鎧甲和手中鐵木的盾牌,根本不能為他們提供絲毫的安全感。
而這個時候,身上沾染著死去的三當家斷臂和血漿的一刀斷魂武彪,眼眸之中,殺機迸射,手中的血色巨刃一指正前方,怒吼道:“在那里……給我把他揪出來。”
他終于察覺到了那可怕的箭矢射來的方向。
咻咻咻!
血騎軍中,亦有箭術高手在瞬間射出了箭矢。
這些箭手都是合氣境的高手,所握的弓也都算得上是強弓,足以射出百步,是武彪這些年精心培養的箭術高手,曾依仗這些箭手和清風寨的地形,擊退過大秦帝方的圍剿,也坑殺過一些自命不凡的白道強者,算得上是寨主武彪的殺手锏之一。
瞬間,夜空之中,箭矢猶如飛蝗,似是暴雨。
一陣急促的弓弦震顫之音,仿佛是細密的雷霆炸響。
弓如霹靂弦驚。
所射的方向,正是李牧立足的石峰。
一刀斷魂武彪的確是察覺到了正確的方位。
但這些箭矢,卻根本無法射到李牧跟前,射程只到一半的距離,就力竭,歪歪斜斜地掉落在地面上了,所謂的清風寨的精銳強弓手,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而回應他們的,則是三道黑色流光。
轟轟轟!
三箭之下,四五十位清風寨強弓手化作了肉泥血霧爆炸了開來。
李牧站在遠處的石峰上,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這是他箭術大成之后,第一次真正將其運用于實戰之中。
威力之強,簡直遠遠超出了他一開始的預估。
“臥了個大槽,銀弓配合上真武拳賦予的恐怖怪力,這一箭射出去,簡直堪比地球上的巴雷狙擊步槍……,不要比狙擊步槍更可怕,簡直就像是加農炮炮彈一樣啊,這種破壞力有點兒驚人啊。”
就在他感慨的功夫,遠處的血騎軍已經發起了沖鋒。
軍陣變化,猶如一支尖錐一樣,順著山道,催動了戰馬,猶如血色暗潮一樣朝著石峰沖來。
殘存的強弓手,在槍盾騎兵的掩護之下,沖到一半,再度開弓射箭,無數的箭雨,朝著石峰覆蓋了下來,這一次,在拉進了距離之后,那飛蝗一般的箭矢,終于可以覆蓋到葉青羽所在的位置。
同時,有四十多名輕功不錯的清風寨嘍啰,背負著長繩鉤鎖,清漆快馬沖出,迅速地接近石峰,然后拋出手中的鉤鎖,勾在山石之上,借助著繩索的力量,一個個都如猿猴一樣敏捷,朝著石峰頂端靠近。
不得不說,清風寨血騎軍的應對很快,也很合理。
這個星球是一個武道世界,空氣之中具有老神棍所說的‘靈氣’,人人都可以修煉武道,可以增強體力,具有遠超地球人的力量、速度和技巧,所以冷兵器作戰的水準遠超地球古代,眼前這血騎軍只不過是一個占山為王的寨子的精銳而已,就有如此反應,可以想象,三大帝國的精銳軍隊,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李牧看到,一刀斷魂武彪這個武瘋子,竟然并未第一時間就依仗著個人強橫的武力而發起沖鋒攻擊,而是與一些親兵拖后,猶如一頭憤怒之中依舊保持了一絲絲冷靜的狼王一樣,在觀察和判斷。
武瘋子也有冷靜的時候。
不過,這并沒有讓李牧退縮。
“既然這樣……看你能夠忍到什么時候。”
李牧將心一橫,不管不顧射過來的漫天飛蝗箭矢,而是手中銀弓不斷地開合,施展連珠箭術,一口氣將剩下的十幾支特制的狼牙大箭,全部都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血騎軍射出的箭矢,如雨點一點地飛射到了李牧身前。
但跨越了這么長的距離之后,這些箭矢本就已經是力衰,且這種騎兵沖鋒散射,大多數都不精準,大部分的箭矢,都落在了旁邊的山石松木上,偶爾一些射在李牧的身上,卻如隔靴搔癢一樣,連李牧經過了先天功和真武拳改造提升的身軀皮膚都射不透,仿佛是射在了厚厚的特制皮革上一樣,被彈了開去……
而于此截然相反的是,李牧射出來的狼牙大箭,簡直就像是精確制導的飛彈一樣,轟擊在了下方山道上沖鋒的槍盾嘍啰和強弓嘍啰隊伍中,威力奇大,直接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百多名的清風寨嘍啰瞬間被射爆了身軀,肢體四分五裂,同時山石炸裂崩飛,塵土飛揚中,又有一些嘍啰被砸死砸傷……
這根本就是一種不對稱的屠殺。
一刀斷魂武彪騎在精神萎靡的九鼎菊花豹的背上,神色陰沉。
“這種箭術和威力……難道是神宗關山牧場下屬的名聞天下的控弦營的強者到了?不可能啊,控弦營中的大人物們,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樣的窮鄉僻壤之中?西北武林道上,就算是號稱射天狼箭術大家李不語,箭術也沒有這么霸道啊。”
武彪心思電轉。
這就是他沒有第一時間沖上去原因。
這中箭術,太霸道剛烈可怕了。
他雖然是個武瘋子,并不是真的瘋子。
數十年維持盛名不墜,靠的不僅僅是瘋狂。
不知道真相的外人,都道他是個不怕死的愣子,但其實他外粗內細,也是有心機的,故意給塑造了一個瘋子的形象,在這個殘酷的武道世界,任何一個武者可以成名數十年,都是由過人之處的,不會是傻瓜。
血騎軍損失慘重,武彪心中只是略微感覺到惋惜,但卻并不心痛。
他培養這些爪牙,就是為了要自保,為了供自己驅策,在他的眼中,這些嘍啰就是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而已。
這一次為了替兒子報仇,武彪可以說是傾盡寨子的精銳而出。
他一心想要血洗太白縣城。
但這樣做了,后果是什么,他心中非常清楚——肯定會被大秦帝國追緝,到時候清風寨是絕對無法再盤踞下去,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在太白縣城殺人放火洗劫一番之后遠遁千里的準備,清風寨的基業,丟了就丟了,反正兒子都已經死了,留著寨子也沒有什么用了。
武彪的目光,帶著仇恨和憤怒的火焰,看向遠處那座石峰。
這時,以六當家為首的輕功精銳,已經借助繩索鉤鎖,終于登到了這座約百米高的石峰之上。
六當家是一個身形瘦高如竹竿一般的漢子,面目如灰鰩一樣,是清風寨之中第一輕功高手,口中咬著一柄細長的彎刀,身形一縱,躍上峰巔,丟開繩索,看到峰巔只站著一個人,獰笑一聲,將彎刀握在手中,一躍就沖殺過去。
細長的彎刀,在月色下劃過一道白色的光華。
六當家對于自己的刀法也很自信,他曾向寨主武彪請教過,得到過肯定的評價,在他看來,再強的弓箭手,一旦被近身,那就像是被斬掉了鉗子的螃蟹一樣,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然而,迎接他的,也是一道刀光。
月色之下,這一道刀光充滿了夢幻般的色彩。
六當家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這一道到刀光之下被迷醉了一樣,不想躲避,不想大呼,生怕驚擾破碎了這刀光的美,而他猙獰的臉上,更是不知不覺浮現出一抹微笑,仿佛是看到了少年時那個令他曾經癡狂的鄰家少女的微笑一樣。
“那是……”石峰下方的一刀斷魂武彪,突然瞳孔一縮。
同樣身為刀道強者的他,在那一抹刀光之中,看到了一種技近乎于道的韻味。
嗖嗖嗖!
又是數個清風寨嘍啰的身影,借助繩索攀上了石峰。
看到六當家如同石化了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們心中驚訝,但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朝著峰巔上那個身形魁梧的老人沖去,這個老人應該是就之前突施冷箭的箭手了,他們的任務,就是纏住這個箭手,讓他無法再偷襲……
老人并沒躲避。
“殺!”
“纏住他。”
“砍了他的手!”
越來越多的嘍啰們攀登上了石峰,他們小心大喝著,利用輕功,輾轉騰挪,變換著方位,朝著他們眼中的老人沖殺而去。
這時,又是一道刀光浮現。
宛如夜空之中最亮的星輝,令人迷醉。
星輝刀光所過之處,所有的清風寨嘍啰都僵立在了原地,保持著前沖的姿勢,手中握著兵器,臉上的表情變得詭異,似是看到了什么無比美好的事物而呆滯了一樣,石峰之巔瞬間變得詭異而又安靜。
雙月高懸。
月華清冷。
如水銀一般的月光照射在這些靜止不動的人影身上,在地面投射出層層疊疊的影子,就像是魔鬼樹林中食人樹灑落的陰影一樣,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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