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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0、渣男

  如果事情只是發展到這一步,那無疑是才子佳人的美好傳說。

  但后來,卻發生了變故。

  李母所在的功勛貴族家族,后來在帝國的一次政治事件之中站錯了隊,徹底失勢,一落千丈,勢力煙消云散,背負了上了罪名,家中的頂梁柱倒塌,幾位精英人物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可謂所有的榮華榮耀,都被雨打風吹去,一夜之間,政治地位煙消云散。

  而身為長安府知府的李父,卻因為手段高明,做了一些動作,并未被牽扯到,地位穩固。

  功勛貴族家族,將最后的資源和力量,都投注到了李父的身上,希望這個由他們扶持起來的女婿,可以幫助家族東山再起,恢復昔日的榮耀。

  但是,沒想到,在關鍵的時刻,李父卻毫不遲疑地背叛了功勛貴族家族,投靠了敵對的政治勢力。

  這一番變故,可謂狗血至極。

  劇變發生時的李牧,不過是才剛剛滿月而已,還懵懂無知。

  而隨著家族的失勢,李母在李府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昔日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恩愛不再,雖然李父為了維持自己在帝國中的名望,并未休掉李母,但卻又娶了一位平妻,還納了好幾房小妾,對于李母這位發妻,非但不管不顧,甚至還多次當眾呵斥責罵。

  到后來,李母干脆是被趕到了府中的一個小院子里,只留下幾個陪嫁的丫鬟伺候,缺衣少穿,生活悲慘。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李母一把屎一把尿地將李牧養大。

  小李牧倒也爭氣,從小聰慧,天資不俗,孝敬母親,多次因為保護母親而被李父責罰,也從未享受到身為小主人該有的榮耀,甚至連讀書習武,都成為了一種奢侈,和府中的一個小雜役差不多,經常被一些下人刁難。

  直到有一日,李父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意孤行,要休掉李母,要光明正大地娶一個外面的女人為妻,李母才明白,原來當年李父在赴考中舉之前,實際上是已經娶妻,且生有一子,并非是未婚,當年追求李母,也不過是想要借助李母家族的勢力而已。

  這一次事件中,小李牧和知府爆發了巨大的沖突。

  最終,年輕氣盛的李牧,一怒之下,于李父三擊掌,斷絕了關系,李牧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揚言要離家求學,不出人頭地,絕對不回去,并且要讓知府大人后悔,付出代價。

  李牧離家出走。

  而后,李母被李父安置在府外的一個小院子里,自生自滅。

  鄭存劍被稱作是黑心秀才,自然是口才智謀都不錯,簡明扼要地講下來,李牧對于這段往事,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渣男啊。

  李牧在心中罵了一句知府大人。

  貨真價實的渣男啊,這要是在地球上,絕對是標標準準的新時代陳世美啊,依靠女人上位,吃軟飯吃出了新境界啊。

  這么說來,這個世界的李牧,倒也令人同情。

  而李母的遭遇,也委實是令人唏噓。

  青春美貌的時候,被渣男蒙蔽,一心向往愛情,不惜與親生父母鬧翻,最終家族妥協,將其下嫁,還扶持了女婿,本以為是迎來了美滿的人生,可誰知道,渣男只是因為她的家世才花言巧語地騙她,當家族大難降臨的時候,渣男非但不能如她所期待的那樣拯救家人,反而是等來了背叛,一腔真心喂了狗,最終被遺棄背叛。

  可以想象,李母當時,是何等的絕望、悲哀和憤怒。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兒子,也許她早就自絕于人世了吧。

  女本柔弱,為母則鋼。

  不過,這個世界的李牧,也是個小混蛋啊,自己跑出去求學,將母親丟在府中不管不問,這么多年沒有回去探視,真不知道,李母一個人,是怎么撐下去的。

  李牧聽完,對于這位母親既同情,又欽佩。

  “夫人最近一兩年,身體不太好,聽說眼睛也看不見了,一直都在盼著公子您回去。”鄭存劍在一邊不失時機地道:“小人曾派人暗中為夫人送過一些財物,也略有照拂。”

  這卻是在表功了。

  李牧聽了,心中動容。

  他腦海之中,甚至能夠想象,一位含辛茹苦的母親,因為家族的落難、丈夫的背叛和兒子的離去,哭干了眼淚,哭瞎了眼,只是一日日倚在柴門口,日出又日落,等待著兒子的回歸。

  或許,這一份等待,是她生命之中唯一的色彩和期望了吧。

  而原本,她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啊,曾經是帝國最美的花朵之一,被無數人欽慕和追求,可是到了現在,卻被一個渣男所禍害,被昔日所追求的人同情,被昔日的姐妹們嘲笑。

  在過去的這些年里,這個本應該被命運垂青的女子,到底承受了多少的苦難和折磨啊。

  “公子,夫人的身體狀況不好,前幾日,身邊最后一個丫鬟,也被強行嫁出去了,既然公子已經是縣令之尊了,為何不去長安府,將夫人接回來呢,夫人一直都在苦苦地期盼著您啊。”

  鄭存劍一副完全為李牧著想的架勢。

  李牧冷笑著看了一眼這個黑心秀才,這貨絕對不是什么好鳥,哪里會有這么好心去暗中照拂李母,現在勸自己前往長安府,只怕是也沒有安什么好心吧?

  長安府乃是渣男知府和鄭存劍苦心經營的地盤,如龍潭虎穴一般,自己要是去了長安府,那位渣男知府只怕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畢竟,如今自己還沒有坐穩這個知縣的位置,渣男知府已經主動地派遣鄭存劍、儲書峰、寧重山等人前來對付,若是換做那個真正的文進士李牧,只怕是此時已經死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

  仿佛是猜到了李牧心中所想,鄭存劍連忙神色著急地解釋道:“公子,我絕不是想要引誘您去長安府,實際上,您可以派人,暗中將夫人接來……”

  李牧沒有說話。

  他在仔細想這件事情的真假。

  鄭存劍這條毒蛇,所說的話,不一定為真,也有可能是陷阱。

  思忖了半晌之后,李牧將前后的邏輯、事件都捋了一遍,毫無破綻,而且要說鄭存劍可以憑空編造出這樣一個故事,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鄭存劍并不知道,眼前的李牧是一個冒牌貨。

  思來想去,李牧認為這件事情,應該是真的。

  “大人,小人所言,如果有一句假話,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鄭存劍急了,連忙對天發誓。

  李牧想了想,點點頭,一巴掌將其拍暈。

  鄭存劍又昏在了一邊。

  李牧將一邊的李冰拎過來,反手又是幾個巴掌,啪啪啪大耳刮子抽過去。

  “啊,饒命,饒命……”李冰慘叫著醒來,看到李牧,嚇得渾身顫抖,如殺豬一樣哀嚎。

  “閉嘴。”李牧一瞪眼,喝到:“我問,你答,要是敢信口雌黃,我閹了你。”

  李冰已經早就被李牧嚇出心理陰影來,連忙點頭如搗蒜一樣。

  于是,李牧將之前鄭存劍所說的事情,略微做了一些加工,刪減一些內容,增加了一些內容,說了一遍。

  最后,李牧問道:“這些事情,你可知道?”

  李冰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將自己知道的內容,都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對于李牧增加和刪減的地方,做出了更正,雖然和鄭存劍說的內容不同,但那也是因為個人立場和角度不同的原因。

  李牧聽完,就可以確定,鄭存劍所說,是真的了。

  然后,他毫不客氣地再度將李冰打昏過去。

  再然后,他坐在一邊,仔細地開始思考這件事背后的意義。

  要不要去長安府,將那個可憐的女人救出來呢?

  他有些猶豫。

  李牧從小都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據說是老神棍從大山里撿來的,反正每一次,問起老神棍關于他親身父母的事情,都是一問三不知,問得煩了,老神棍還會抓住李牧胖揍一頓,火來李牧也就不問了。

  也許是因為無父無母的原因,李牧就特別羨慕那些可以在父母膝前承歡的同學,不管是小學還是初中,不管是在村里還是市里,每一次看到那些和父母一起說笑游玩的同齡人,李牧都會在一邊羨慕地看半天。

  真是有的時候,看到別人家的孩子被父母胖揍,李牧都會覺得那是一種幸福。

  很長的時間里,李牧把老神棍當成了你自己的父母。

  所以,才聽到李母的故事之后,他的心里,充滿了同情。

  他當然是希望可以拯救這個命苦的母親。

  但是,他也不是圣母,不是一個因為欠缺母愛就沖動無比地想要拯救天下幼稚少年,要是真的去了,也許會有危險。

  還是不去?

  李牧沉思良久。

  又拎起鄭存劍,故技重施,幾個巴掌抽醒來。

  “啊……”鄭存劍慘叫著醒來,摸著自己的臉,牙齒松動,臉頰都木了,卻也不敢有絲毫的抱怨。

  “公子,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我也絕對不是要誆你去長安府自投羅網,我……”他忍著雙腿的劇痛,跪趴著苦苦辯解。

  李牧擺了擺手,道:“你不用解釋了,我決定,去長安府。”

  “啊?”鄭存劍愣住了。

  他以為,李牧絕對不會去,起碼在短時間之內,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不會去。

  李牧冷笑道:“如果長安府是龍潭虎穴,那我就遇龍擒龍,逢虎殺虎……擋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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