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八。
距離南宮世家強娶還珠郡主所約定的日期,還有三日。
建立在昔日臨安城盆地南側百里的北宋新城中,局勢一片混亂,才平靜了不到兩年北宋,因為南宮世家家主南宮純良來到新都,而變得宛如開水一樣沸騰了起來,各方勢力,王公大臣,都想要接觸這位新興霸主,釋放善意。
南宮世家的高手,直接在皇宮之中駐扎。
家主南宮純良與北宋人皇平起平坐,姿態極為高調。
北宋皇室人人敢怒不敢言。
如今的南宮世家,已經凌駕于皇權之上了。
而當世第一人南宮羽卻并未現身。
“我南宮家的戰神,正在溫養劍意,準備進入星河。當然,在離開這一方世界之前,他會解決掉一些障礙。”
南宮世家的人得意洋洋地對外宣稱。
所有人都明白,所謂的‘障礙’指的是誰。
時間流逝。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空氣之中彌漫著的緊張氣氛。
八賢王府。
“雨兒,你逃吧。”八賢王正在勸說王詩雨。
昔日因為李牧的事情,他一時糊涂,利用了女兒,心中就愧疚,此時,只想義女能夠平安離開,哪怕是搭上整個北宋皇室,他也無所謂了,如今的北宋已經是名存實亡,他也看開了。
王詩雨一系白色宮裝,坐在梳妝臺前,動作輕柔地梳頭發。
兩年的時光流逝,并未在北宋第一美女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是讓她出落的更加光彩照人,十八歲的美少女,正是一生之中顏值的最巔峰,尤其是在兩年之前的神墓之行后,王詩雨的身上,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魅力。
“義父,放心吧。”王詩雨回頭微笑,道:“這件事情,您不要再去操心了,我自有主張。”
說話之間,外面傳來腳步聲。
家丁慌慌張張地傳報,卻是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純良親自到訪,不等通報,直接闖入了王府之中,來到了王詩雨靜修參禪的后花園中。
“啊,果然是絕世美人。”南宮純良表面上看起來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目倒也算是英俊,看到王詩雨的第一瞬間,臉上就露出了驚艷之色:“要比畫像上的更加美麗一千倍,不,一萬倍。”
王詩雨看著這個飛揚跋扈的古世家家主,嘆了一口氣,道:“活著不好嗎?”
南宮純良微微一怔,旋即大笑了起來。
“你是說,那個李牧會再來救你?哈哈,小美人,今日不比往日,李牧已經是驚弓之鳥,靠不住的,你的心里,還有他?嘿嘿,沒關系,反正我想要得到的,只有你的身體,并非是你的心,占有心有所屬的女子,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令男人興奮的事情。”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跋扈之態,甚至有些刻意。
王詩雨淡淡地道:“南宮世家的家主,也不過是一個無禮的暴發戶而已,兩年之前,你南宮世家在李牧的面前,瑟瑟發抖,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如今,卻是如此趾高氣昂囂張跋扈,須知,多行不義必自斃,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說話的神情姿態,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女,在俯瞰鄙夷一個毫無禮數的鄉巴佬一樣。
南宮純良掌管南宮世家近百年,也算是舊居高位之人,但不知道為什么,被這個絲毫不通武道的年輕女子一看,心中沒有來由地產生出一種惴惴之意。
“嘿嘿,好,很好,希望洞房之夜,你還能以這種姿態,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南宮純良瞇著眼睛,冷笑了起來。
一個女人而已,再美,也不過是男人的附庸。
兩日后。
云巔,明月。
華麗的飛舟,飄蕩在白云之間。
“哥,為何如此拐彎抹角,不如直接殺上太白城,直接解決了那李牧那個慫人?”
一位身穿華服的年輕人,容貌與南宮羽有些相似,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眼睛里閃爍這狂熱崇拜的神色,看著一身青衣屹立在船頭的南宮羽。
南宮羽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太白城中,有天道大陣,我看不懂,貿然闖進去,并無把握,李牧此人,絕對不能小覷。”
家臣道:“可是哥,你已經是破碎虛空之境,已經是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不是嘴巴說出來的,是刀劍斬出來的,破碎虛空也不是神。”南宮羽神色平靜,道:“云弟,沒有交手過,永遠不能小看對手,我與李牧并無太大的仇怨,這一次逼他出山,對付他,也不過是想要在離開這個世界前往仙界之前,為我們南宮世家,徹底解決掉這個不安定因素而已,只有李牧死了,南宮世家才能真正統一大陸。”
南宮云不信服地撇撇嘴。
他此時已經頗有了目空天下的跋扈之態,神州大陸一共兩個破碎境界的強者,金翅大鵬鳥已經敗給了自己的哥哥,那個李牧,算什么東西,連破碎都不是,早晚都得死。
“哥,你殺了李牧之后,把那太白城送給我吧。”他又興奮了起來。
南宮羽看著他,有些無語,但還是點頭道:“好。”
身為家主的南宮純良妻妾成群,子孫無數,唯有這個南宮云,與南宮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所以作為哥哥的南宮羽,是純正的血緣關系,兩個人的兄弟感情,想來很好。
一直以來,都很照顧和遷就南宮云。
可惜南宮云性格紈绔,并不上進,屬于爛泥扶不上墻。
“哥,萬一明日那個李牧不出現,那該如何?”南宮云又道。
南宮羽笑了笑,道:“他一定會出現。”
他可以確定,李牧必定會出現,作為對手,他很看得起李牧,那是一個驕傲的男人,哪怕是戰死,也不會退縮。
他對李牧的評價相當高,還在金翅大鵬鳥之上。
這是他突破到了破碎境之后,產生出的一種直覺,也是他之所以準備了這么久,甚至先選擇了金翅大鵬鳥作為練劍的對象,然后才對付李牧的原因。
明日,必有一場絕世大戰。
南宮羽對這一戰,抱有巨大的期待,也很有信心。
所以,今夜,他才會帶著這個不成器的弟弟夜游,聊聊家常,放松心情,調整狀態。
人生之中,有幾次可以站在巔峰的榮耀?
離開這個世界,他將踏上茫茫仙路,星河之中,一切都是從頭開始,這一戰,只不過是他踏上仙路的輝煌開始而已。
飛舟在夜色之中,飄蕩在云層之間。
轉眼,黎明在即。
突然,南宮羽面色一變,朝著前方虛空之中看去。
“哥,怎么了?”南宮云下意識地問。
就在這時,一道悠揚而又奇特的二胡聲音,似是穿越了無盡虛空,跨越了千山萬水而來一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如泣如訴,如怨如咽。
這二胡聲響起的瞬間,飛舟之上的所有人,心中驟然一蕩,似乎是心湖之上,被人強行砸出一層層漣漪。
“什么人?”
南宮羽渾身氣機一散,將整個飛舟都護住,面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二胡之音,令他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種壓力。
奇異的音調繼續。
就看前方的白色云層似是銅爐中的積雪一樣迅速消失,飛舟上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身形瘦高宛如竹竿撐著衣服一樣的身影,緩緩地凌空走來。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瘦高男子開口,馮虛御風,衣袂飄飄,頗有一種仙風道骨。
“南宮世家飛舟在此,哪里來的野狗,竟敢在這里裝神弄鬼?”南宮云沉不住氣,首先開口,直接罵道。
南宮羽暗叫一聲不好,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嘿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蛆蟲,南宮世家很了不起嗎?”瘦高男子一張馬臉上,浮現出一絲殺意冷笑,二胡琴弦微微一震,發出一聲悶響。
南宮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瞬間砰地巨震了一下,仿佛是要震出胸腔一樣,一股無與倫比的恐怖窒息感傳來,死亡的感覺侵襲,若非是身邊的南宮羽一手按在了他的心臟部位,只怕是他已經心臟爆裂神魂消散而死了。
他如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渾身冷汗,驚魂未定,然后怒而嘶聲道:“你……竟敢對我出手,你……哥,給我殺了他,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南宮羽擋在他身前,面色凝重,亦有殺機在眼眸之中流轉,道:“閣下何人?”
他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這樣一號人,實力之強,令他亦感覺到壓力。
“太白城刀廬中小小的一名刀仆而已。”瘦高竹竿男子陰測測地一笑,滿臉是那種反派不懷好意的笑,道:“我家主人聽聞南宮世家打破禁令,要征戰天下,特意命我送來一縷刀意,請你一觀,也好讓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太白城刀廬?
李牧?
南宮羽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讓他驚訝的是,如此高手,便是九極中人也遠遠不如吧,但卻只是太白城刀廬之中的一名刀仆?
這時,一縷刀光,自瘦高竹竿手中的一塊玉訣之中,飛射出來。
刀光雪亮,宛如九天星河自宇宙虛空之中斬落凡塵,直沖飛舟而來。
舟頭,南宮羽背后長劍錚錚而鳴,爆發出璀璨神芒。
他反手拔出長劍,宛如掌控天地在手。
身形一閃,南宮羽已經來到半空中,渾身凌厲無比的劍意氣息流轉開來,璀璨奪目,蓋壓朝陽之芒,宛如神人一般,朗聲大笑道:“就以一縷刀意,想要戰我?李牧也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也好,今日我且先斬他一名刀仆,以正破碎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