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門,天道宗如今好歹也是到大宗門,總得拿出一些大宗門的樣子,難道你要包庇魔教妖孽不成?還是說,你天道宗,早就暗通魔教了。”
一個身著道袍的負劍中年婦女,眼神凌厲,咄咄逼人。
陸川剛要張口說話,旁邊又有一位臉上帶著陰森邪氣的白面無須中年人,往前一步,道:“東方魔教的這群邪魔歪道,曾經在大陸武林上,掀起滔天巨浪,一個個都是包藏禍心,淫邪歹毒之徒,人人得而誅之,貴宗的沈甲,卻與魔教妖女私通,嘿嘿,陸掌門,你如今,也算是大陸上有頭有臉的人,得給我們各大派,一個交代。”
“我們諸大門派,這些年,為了武林,為了道義,各處捕殺剿滅魔教余孽,流血犧牲,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怎么,現在你天道宗崛起,就要包庇魔教妖人了嗎?”
“就是,天底下的事情,大不過一個理字,就算是李致遠出來,我們也不怕,有本事,就真的把我們全都殺了。”
“我們今日前來,只為討一個公道。”
“交人,把沈甲和魔教妖女藍盈盈交出來……”
“這天底下,難道沒有地方說理了嗎??”
“若是你天道宗執意要包庇魔教妖人,那我們各大門派,哪怕是拼著粉身碎骨,也要鏟滅了你天道宗。”
各種各樣義憤填膺的怒吼聲,此起彼伏,沸騰在天道宗院落周圍。
這些年以來,天道宗雖然名聲沖天而起,但宗門內依舊頗為樸素,并未大興土木,還是以前的院落,青磚瓦墻,白色房舍,掌門議事大殿大概是整個院落最大最宏偉的建筑了,但也不過五六米高,被各大門派的兩千多武林高手簇擁一堵,簡直就像是山洪大水,拍擊著一個小小堤壩一樣,仿佛一瞬間,就可以將其擊垮。
陸川疲于應付。
其他天道宗的弟子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人群分開。
身著白袍的沈甲,挽著一個黑衣女子的手臂,從天道宗大院中走出來,十年時光過去,昔年那個稚嫩的少年,變得魁梧而又精壯,眉如刀,眼如劍,鬢角斜飛,英俊而又威嚴,一等一的俊品人物。
他旁邊的女子,身形窈窕,氣質落落大方,黑裙上有血跡,一雙丹鳳眼,極為有神,眸光凌厲,渾身上下有英武之氣,容貌五官算不上如何秀美,但無比周正,皮膚細膩白皙如雪,額頭光潔,比一般人的高一些,極為飽滿,給人一種蘊含智慧的印象。
“出來了出來了。”
“嘿嘿,果然是私通妖女。”
“這下子,看天道宗怎么說。”
“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個沈甲,殺性太重,遲早墮入魔道,現在果然應驗了。“
無數道目光,都集中在了沈甲和藍盈盈的身上。
“師叔。”沈甲向陸川行禮。
陸川道:“你……你怎么出來了呢?”本來想著讓沈甲令人,就藏在天道宗大院中不出來,各大宗門逮不住現行,和稀泥就可以應付過去,沒想到沈甲自己主動出來了。
“是弟子的錯,招惹來了麻煩,就該弟子來承擔,不能連累掌門師叔和各位師兄弟。”沈甲正色地道。
陸川搖搖頭,道:“你小子啊,太耿直了,躲起來等你師父過來,一切都解決了。”
沈甲苦笑。
師父嫉惡如仇,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萬一惹得他生氣,不如不知道。
他轉身,看向諸大門派的高層們,道:“你們不是要找我沈甲嗎?現在我出來了,你們想怎么樣?劃出到道來吧,我沈甲接著。”
“狂妄。”
“不知悔改。”
“執迷不悟。”
“你親手殺了那妖女,我們或許可以留你一條命。”
各大門派的人群憤怒了起來,沈甲的態度,讓他們被刺痛,認為威嚴收到了侵犯,在各大宗門掌門的安撫之下,才沒有一下沖破天道宗的防線。
“沈甲,念在你年輕尚輕,不知道江湖險惡,我們愿意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讓這個妖女,說出魔主夏烈的隱身之處,然后讓她將功贖罪,配合我們一起誅殺這個大魔頭,那我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身穿道袍的負劍女道士大聲地道。
“呵呵。”藍盈盈淡淡地笑了笑,不屑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沈甲也笑了起來:“天絕師太,這是不可能的,盈盈怎么會配合你們,去謀害自己的父親,你們想要找到藍教主,什么替天行道都是假的,不過是貪圖他手中的武神圖吧。”
“小家伙,不要不知好歹。”陰氣森森的白面中年人步步逼近:“年紀輕輕不學好,被妖女美色所迷惑,這一輩子就算是了,交出妖女,否則,我不介意替你師父,教訓教訓你。”
沈甲一聽到師父二字,頓時神色凌厲起來,身軀筆直如刀:“呵呵,我沈甲行的正,走的端,一直都謹遵我師父教誨,你算是什么東西,也配說這種話?”
“放肆。”有人大喝:“竟敢對我龍鷹教教尊大人如此無禮。”
沈甲冷笑,正要說什么,突然眼睛余光看到什么,臉色一下子大變,原本高傲凜冽的神態,驟然變得畏畏縮縮,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下意識地就低頭。
這樣的變化,瞬間就被一邊的藍盈盈捕捉到。
這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順著之前沈甲的目光看去。
就看遠處的山道上,一個白衣如玉,英俊的簡直不像是俗世間凡人的年輕男子,從竹林之中緩緩地走出來,碧綠翡翠一般的竹林之海中,那一抹白色,純凈如雪,溫潤如玉,任何人一看之下,都會怦然心動。
幾乎不用思考,腦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一個人的名字。
天底下,唯有這個人,才會讓小甲如此忌憚又如此畏懼。
藍盈盈的心里,也有一些緊張。
哪怕她不是魔教圣女,只是一個普通的武林中人,面對這個人的時候,都會緊張,魔教的消息網絡遍布四海,遠比一些大宗門知道的多,所以也頗為清楚,這位昔日的,真正的修為,到底有多恐怖,可以說,這個人,現在是這片大陸上一個活著的傳奇,活著的神仙。
如果他也反對自己和小甲的事情的話,那……
藍盈盈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像是他們這樣的江湖兒女之情,因為立場和陣營而夭折成殤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無情總是江湖,冰冷的是這個世界,在真正的利益和所謂的正邪面前,又有幾個人,會在乎真情?
陸川等人,此時也看到了李牧的到來。
天道宗的弟子,騷動了起來。
這樣的變化,也讓各大宗門的高手強者們,意識到什么,扭頭看去時,看到了從竹林深處緩緩而來的白衣英俊男子,就算是再蠢的人,此時也都猜出來,這個白衣男子的身份。
李牧負手步行而來。
身后跟著愁眉苦臉的方眉。
氣勢洶洶的各大門派強者,如同波浪一樣分開,無聲中不約而同地避開一條道。
李牧從中間走過。
“師父。”沈甲心虛地迎上來。
這一次,的確是被人追殺的無路可走了,才來到天道宗,原本是不想驚動師父的,只是要助天道宗的威名,暫卻敵人,讓盈盈有時間養傷,然后再離去,但是各大門派的突然涌來,像是早就計劃好的一樣,一下子,將他堵在了天道宗,也終究還是驚動了師父。
“嗯,”李牧點了點頭,道:“聽說你和魔教的人勾結在一起了?”
“師父,盈盈她不是一般的……”沈甲聽到師父這么問,立刻忙著解釋。
李牧擺擺手,道:“你就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這……”沈甲低下了頭。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怕兩個人,其中之一就是如師如父亦如友一般的李牧。
“李大俠,不怪小甲,是我勾引他的。”藍盈盈語不驚人死不休,道:“但是我失敗了,他只不過是同情我,才帶我來天道宗養傷,你要是殺,就殺我吧。”
李牧看了看這個女孩,呵呵一笑:“好一個女魔頭,勾引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藍盈盈眼睛對視著李牧,沒有低頭。
“李公子,你要給我們一個交代。”龍鷹教教尊開口道。
負劍女道士天絕師太也道:“我金山宗與魔教仇深似海,這妖女今日一定要殺,李公子,你不會為了庇護徒弟,不惜毀了自己的名聲吧?”
“殺妖女。”
“除魔教。”
兩千多人的高呼,宛如山呼海嘯。
李牧看向沈甲,道:“你怎么說?”
沈甲艱難地抬起頭,看著李牧,噗通一聲,跪下來,道:“師父,我愧對您的教導,只是,我和盈盈,是真心相愛的,她不是傳言中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師父,徒兒知道這么做,有負您教誨,也損了您的威名,徒兒不敢奢求其他,您一掌打死徒兒吧,只求您饒過盈盈,她是一個好姑娘……”
李牧道:“所以說,你竟然愿意為了這個女人去死?”
沈甲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咚咚咚地磕頭。
李牧看向藍盈盈。
這個驕傲的大額頭女孩子,鏘地一聲,抽出腰間的彎刀,道:“李大俠,我的頭就在這里,你拿走,一切與小甲無關。”她說著,幽藍森寒的刀鋒,就朝著自己的脖子里抹去,干脆決絕,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