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仙器,是他挑剩下的。
他的手中,還有大約二十件左右的精品仙器。
那是他精挑細選,是要留給花想容,王詩雨,袁吼等關系親密的人。
李牧也是人。
所以他當然會有私心。
最好的,留給最親的人。
短暫的沉默之中,大殿里沒有出現哄搶的局面。
每一個強者,都站起來,默默地從仙器堆里,挑選出了六件仙器,然后對著李牧拱拱手,轉身都走了。
一刻鐘之后,大殿里的強者,都走光了。
仙器,也都被選光了。
空氣有些安靜。
老魚精頗為驚訝地看著李牧,道:“你真的要帶著這些殘軍,主動出擊?”
李牧道:“這不就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
老神棍道:“話雖如此,但是,其他各大種族、勢力的殘軍,為了血脈延續和武道傳承,都有理由去死戰,而你冒險戰斗的理由呢?”
他的神色和語氣中,都帶著調侃般的好奇。
李牧淡淡地道:“我不知道別的勢力或者種族的火種,最終會潛伏后退到什么地方去,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會有一部分,退回到紫薇星域,我說的對嗎?”
老神棍點點頭,道:“不錯。”
李牧又道:“如果我沒做猜錯,太玄書院,最終也是要退回到紫薇星域中去,對不對?”
老神棍呲牙咧嘴地笑道:“你小子,越來越聰明了啊。”
“我一直都很聰明。”李牧沒有在意老神棍的調侃,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靜,反問道:“既然如此,你覺得我是在為什么而戰呢?”
老神棍就不說話了。
李牧又道:“太玄書院中有一些人,是我從紫薇星域中帶到混沌世界的,本是要給他們一個更加廣闊的未來,但是……”
誰知道會有仙劫爆發。
“既然是我帶來的,那我就要把他們,都活著帶回去。不僅如此,我還要讓紫薇星域,不被仙界發現,要封印從混沌世界.通往紫薇星域的域門……后者,應該是你的遮天行動應有之意吧?”
老神棍點了點頭。
他捻著下巴上幾根又黑又粗的胡子,撇嘴道:“我本以為,你小子,會想要找借口跑路,或者推三阻四討價還價一番,畢竟,你對這個世界,并無多少的認同感,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這樣的覺悟,真的要去冒險。”
李牧看著老神棍,像是看著一個白癡一樣。
“我這一生,為他人而戰的次數,還少嗎?”
他臉上帶著自嘲。
“從一開始,你送我去神州大陸星球,不就是為了讓我,為地球而戰嗎?”
“再到后來,我如愿返回地球,地球秘境開啟,我依舊在地球而戰……”
“再后來,我為紫薇星域而戰。”
“再后來,我為混沌世界人族而戰。”
“現在,我又要為混沌世界而戰。”
李牧攤了攤手,道:“我這一生,自從踏入星河以來,一直都為為他人而戰,從來不曾為自己好好活過一段時間……我都已經習慣了。”
老神棍頗有些意外地看著李牧。
李牧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說這么多,并不是要發什么牢騷,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其實很多時候,不要把我一直都當成是一個小孩子,我并不像是你想象中那么幼稚。”
“好了,我說完了。”
李牧拍拍手,問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老神棍道:“可是你這就子啊發牢騷啊。”
李牧心里臥槽了一下。
老子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被你這么一句話,全給帶崩了。
“你就不想問問,將仙界三十六先遣隊的力量,都吸引到了這里之后,太玄書院,究竟要如何脫離混沌世界嗎?”
老神棍道。
李牧道:“那是你要做的事情。該我做的,我會做好,你要做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向我解釋,我們之間,這點兒信任還是有的。”
老神棍呆了呆,不耐煩地擺擺手:“滾滾滾。”
李牧笑嘻嘻地就走了出去。
清風緊隨其后。
大殿里剩下了老神棍一個人。
他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小家伙,長大了啊。”
和葉青羽比起來,李牧這一生,的確是非常被動。
他一直都是在別人的催促下,在大環境的推動下,不斷地被動地前進著,李牧說自己這一生,都是在為別人而戰,這話不假。
老神棍還記得,自己來到地球之后,終于找到了李牧時候的畫面。
那個從昆侖秘境最后一顆長生樹上,長出來的孩子,晶瑩剔透的像是一個水晶娃娃,難以形容的純凈仙力,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散發出來。
他的肌骨中,有聞所未聞的仙道符文,密密麻麻地流轉。
天上有天劫雷云。
地上有地脈噴涌。
天上有仙花灑落。
地上有圣音陣陣。
天地的異象,在他將這個孩子從樹上摘下來的時候,突然之間消失。
古昆侖最后一絲靈力,隨之消失。
長生樹在一瞬間,化作了灰燼。
而孩子身上的諸多異象,恢弘浩瀚的仙力,也隨之消失。
就好像是一個輪回。
這孩子身上一切屬于前世身的東西,都在輪回之中被蕩滌,清洗干凈,斬斷了一切過往。
自此之后,地球這個連諸仙都難以看懂的神秘之地,諸多茫茫無盡的秘境一直延續存在,但卻唯獨少了曾經孕育了西王母,曾經流傳著眾仙之母、眾仙之祖傳說的古昆侖秘境。
“我從遙遠之地而來,尋找屬于自己的道。”
“如今,那條狗都開悟了。”
“時間,所剩不多。”
“小葉子他們,在仙界中,估計也在艱難地撐著吧。”
“四象的最后一象,也該到了顯跡的時候了。”
“孩子,你命中注定,要為他人而戰。”
“因為,這是你的宿命啊。”
老神棍在心里嘆息著。
有很多的時候,他也會心疼李牧。
李牧有朋友,但是他的朋友,往往都難以跟上他的步伐,逐漸落后。
李牧有愛人,但是他的愛人,也被他逐漸拋遠。
李牧的步伐越來越快。
也必須越來越快。
因為這世界,本就沒有留下太多的時間給他。
他需要以遠超常人的速度行走。
這注定了他,漸漸將同時代的人,一一都拋棄。
一路前行,寂寞隨行。
老神棍搖搖頭。
眾生皆苦。
李牧,最苦。
“等到方畫眉從會寧城返回,行動就要開始了。小李子呀,你還是得繼續走下去啊。”
老神棍也苦笑道。
一縷奇異的鮮血味道,在整個大殿里彌漫著。
這是千焱圣地的山門所在。
身穿著青色長袍的仙人,正在用一支青色的筆,書寫經文。
他每落下一筆,書案上,都有一道仙力迸發。
書案前,有一個人形的架子。
架子上,以仙道鐐銬,烤著兩個人。
兩個非常普通的人。
他們甚至都沒有什么修為,連武者都算不上。
他們的體內,流淌著凡血。
一個是父親。
一個是兒子。
父親只有三十多歲。
兒子才五六歲的樣子。
“仙長,仙長,求求您,您是大慈大悲的仙人,您就饒了我們吧。”父親驚恐地掙扎著:“我們只是普通人,連武功都不會啊。”
兒子則是顫抖著哭泣:“爸爸,我怕。”
那仙人微微一笑,臉上表情和洵,道:“莫怕,莫怕,只是想要做一幅仙凡圖而已,不疼,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他以手中的青筆,在那哭泣的小男孩心口,微微一點。
青色毛筆的筆尖,宛如利刃一樣,刺入到了小男孩的胸腔中。
“爸爸,救救我,爸爸,我疼啊,好疼好疼……”小男孩被鎖住的手腳,猛然繃直,驚恐萬狀地大哭了起來。
“不,住手,快住手。”
父親拼命地掙扎,眼睛通紅,滴出血來,但又如何掙的脫那仙道鐐銬。
“不怕,不怕,很快就輪到你了。”
仙人依舊微笑著。
他的筆尖,將小男孩的胸腔剖開,直接在心臟上,蘸取了一滴心頭血。
青色的筆尖,一下子變得殷紅。
然后,他又以青筆作畫。
小男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眼看著活不成了。
“啊啊,惡魔,你是惡魔,你該死一萬次,你一定會被殺死的,一定會……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魔鬼,啊啊啊……”父親眼眶滴血,看著兒子的慘狀,心都碎了,絕望了。
仙人的面色,依舊淡漠。
他一筆畫完,筆尖點到了父親的胸膛,如法炮制,取出一滴心頭血,蘸在筆尖。
以血為墨,繼續作畫。
架子上的可憐凡人父子,身體抽搐著,忍受著難以形容的痛苦,最終,被活生生地折磨而死。
“來人,將這兩具用完的材料,帶下去制成標本……再將那個下界的什么準帝,給我帶上來。”
仙人慣以為常地道。
他的眼眸中,一絲絲波瀾都沒有。
很快,幾位千焱圣地的武者,將那已經在痛苦中死去的凡人父子帶走。
同時,一位藏劍海的準帝級劍仙,被帶了上來。
如果劍癲在這里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被帶上來的,竟然是藏劍海六大劍仙之一的劍癡。
這個本已經死在了戰斗之中的劍仙,竟然出現在了這里,且還活著。
只是,他失去了一臂一腿,身軀已廢。
但他精神依舊清醒,被仙道鐐銬,固定在與那凡人父子一樣的十字刑架上,無法掙脫。
“仙界的雜碎……你們這群該萬劫不復的雜種,有什么的手段,都使出來,老子要是喊一句怕,就不是藏劍海的種。”
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劍癡,厲聲大喝。
如一頭暴怒的雄獅。
那仙人卻是微微一笑:“仙凡圖,凡人部分畫完了,你的血,正適合畫仙,別吵,憤怒在這個時候,有什么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