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中一震。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花想容的意思。
當日出手偷襲天道宮的巔峰存在,并非是太始道尊。
“何以證明?”
李牧下意識地反問。
當今天下,哪怕時三絕世,都未必能夠將天道宮逼到那種程度。
能夠一戰之下,幾乎毀滅了天道宮的人,就只有太始道尊。
不是太始道尊出手,是誰?
花想容道:“你會知道的。”
她拉著李牧的手,道:“想要知道,就隨我去天道山。”
李牧看著花想容的眼神。
如果是上一世的花想容,他當然是無條件的信任。
但是這一世嘛……
畢竟記憶尚未恢復啊。
天道宮一行,已經是生死重重,九死一生。
何況天道宮中,六皇六帝諸大強者,還都站在他這一邊。
當日生死一戰,若非是龍帝、宋皇等人拼死守護,李牧哪里能夠輕松逃進冰淵?
不死也得脫層皮。
而道尊山就完全不一樣了。
道尊山所有的人,十王,四祖等等,都想要將李牧斬滅。
都想要殺了他。
唯有花想容,現在似乎是極力地想要做些什么。
態度未知,暫時不想讓他死。
所以前去處處皆敵的道尊山,危險系數比去天道宮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連西王母都說了,道尊山的危險程度,并不亞于天道山。
所以說,當日一戰的真相,對于李牧來說,比生命還重要嗎?
不管從那個方面來講,李牧都沒有前去道尊山的理由。
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這個曾經為幾乎為李牧付出她的一切的女人。
花想容。
問題來了,花想容對于李牧來說,有他的生命重要嗎?
答案是——
“有。”
所以李牧點頭了。
“好,我隨你去道尊山。”
他想要知道,花想容到底向告訴他什么。
于是,李牧沒有留下自己的印記,也沒有傳訊,直接跟在了花想容的身后,前往道尊山。
路上,花想容給他一張面具,覆蓋面孔。
黃金色澤覆蓋了半張臉,漣漪蕩漾開之后,不但是李牧的臉,模樣變了,就連李牧渾身的氣息,以及身形骨骼,都有了變化,就像是徹徹底底從本源上換了一個人一樣。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道尊山遙遙在望。
和冰雪覆蓋宛如天柱一般的天道山不同。
道尊山是一座巨大的,漂浮于虛空之中的山峰。
其上仙草神樹,應有盡有,流瀑飛霞,靈禽異獸,自成一片天地。
遠遠看去,仿佛是獨立于中三天的神界一般。
而在道尊山的四周,漂浮著四座小山。
也是云霞籠罩,峰巒隱現,宛如仙境一般。
“那是四祖修道之地,拱衛道尊山,也是道尊盟的四大圣地。”
花想容駕馭白云而行,載著李牧,指著四座漂浮仙山,一一介紹道。
李牧目力非比尋常,一眼過去,就看出來,那四座仙山,暗合八荒四極之星位,每一座山上,都有恐怖的仙道大陣加持,隱入四方天地之間,又組合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連環陣法,將整個道尊山都拱衛在其中。
不管是任何地方,想要踏上道尊山,都得先同時攻破這四座仙山,方有可能。
“咦,右邊那座山……”
李牧突然訝異一聲。
四座仙山看起來都充滿了仙道正氣,但其中一座,不知道為何,竟是隱隱產生出了一絲頹敗之意,哪怕那山上的草木流瀑都靈氣十足,但整座山給李牧的感覺,卻像是一個表面健康但實際上已經快要死去的壯年人一樣。
“那是鎮祖山。”
花想容道:“鎮祖死了。”
李牧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鎮祖山,便是四祖之中鎮祖所占據的仙山。
當初鎮祖殘于孫飛之手……
不對。
他死了?
李牧霍然一驚,道:“死了?怎么死的?”
花想容淡淡地道:“我殺的。”
她的語氣,非常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小事一樣。
但李牧心中,卻是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為什么殺他?”
他問。
花想容也沒有猶豫,將當初的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
李牧聽著,頓時額頭一層冷汗。
花想容為了那張破界符,竟然是付出了這么巨大的代價,而且差點兒被鎮祖所趁……萬一花想容沒有提前察覺,沒有做準備,那豈不是……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
李牧一陣陣后怕。
“事后,道尊盟沒有追究責任嗎?”
李牧問道。
花想容搖搖頭:“他們不知道。”
原來是隱瞞了下來。
李牧看了花想容一眼。
他有點兒搞不清楚,這位尚未恢復前世記憶的嬌妻,現在到底是一個什么立場,到底在為什么人效力。
如果她真的忠于道尊盟,那不應該為自己制造破界符,不應該擊殺鎮祖。
難道她的記憶恢復了?
一念及此,李牧心中猛地狂喜了起來。
難道花想容早就恢復了記憶,只不過是一直都在扮演著一個失憶的角色?
李牧看向花想容。
但見她眸光平和之中,帶著絲絲冷漠,絕不似是當初在萬仙福地之時,察覺到李牧在看她,她也只是頗為詫異地看了李牧一眼,眼神之中,并無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愛意。
李牧原本熱起來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下去。
花想容沒有恢復記憶。
很快,李牧又看到了十座更小的浮空仙山。
卻如星辰點綴之狀,漂浮在道尊山和四仙山周圍。
這一次,不用花想容介紹,李牧便已經猜出來,這十座小的浮空山,乃是道尊盟十王的修道之地,其中果然是有三座小浮山,隱現頹敗之氣,那便是獸王、石王三人之地,隨著三人身死隕落,沒有真正的主人坐鎮,氣運無可避免地衰頹下來。
花想容在道尊盟內,地位極高。
一路行來,暢通無阻。
過了四仙山的陣法守護范圍,便到了道尊山近前。
“這山上,好像沒有人?”
李牧道。
花想容點點頭:“道尊山乃是太始道尊的修道之地,無數年以來,都禁絕外人踏入,哪怕是四祖,在沒有召喚的情況下,都不能踏上道尊山,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李牧道:“那我們……”
花想容手中取出一塊令牌,打入虛空。
道尊山周圍,漣漪閃爍,仿佛是一層薄紗被緩緩地撕開一樣,整座山的面目,驟然清晰了起來。
“我可以進入這座山。”
她看向李牧,道:“百年以來,我是唯一一個可以隨意進入此山的人,現在你明白了,為什么我在道尊盟中的地位,如此之高,有著白尊之稱了吧?”
李牧點點頭:“知道了。”
昔日,只有太始道尊才可以稱之為尊。
四祖再強,也只是祖而已。
如今,花想容號稱白尊,待了一個尊字。
這可不是簡單的稱號。
在道尊盟之中,這個字,有著特殊的意義。
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
難道如今花想容的身份,竟然是太始道尊的弟子傳人?
他心中這么想著,就聽花想容又道:“如今,道尊盟與天道盟的大戰開啟,三祖和七王,都已經分別赴各地坐鎮,我就算是帶一個人進去,也不會有人阻礙。”
她帶著李牧,進入了道尊山。
山中,有仙魔威壓。
李牧踏上山道的瞬間,就感覺到一種無比強大和澎湃的領域之力,覆壓下來,令他體內的仙道氣息,瞬間凝固了一樣,竟是無法運轉,便也無法再御空飛行。
他和花想容兩個人,只能順著山道,步行而上。
“劉基看到的畫面中,我登上道尊山的一幕,莫非就是此時?”
李牧心中暗忖。
奇怪了。
牧云仙主坐鎮天道宮,也未見得有如此威壓。
這太始道尊坐鎮道尊山,為何將己身的威壓,釋放到如此程度?
完全就是火力全開的節奏。
難道是因為兩人的修煉方式不一樣?
牧云仙主是大道隱于心,走王道路線,隨意而又自然,給人春風拂面之感。
而太始道尊則是威壓無雙,走霸道路線,以無上威嚴,震懾諸天?
李牧心中想著,又問道:“三祖、七王皆赴外地,若是有敵人來襲道尊山,豈不是危險?”
花想容淡淡地道:“有道尊坐鎮,何方敵人敢來?”
李牧啞然。
他這才發覺,自踏入道尊山,被這可怕威壓覆蓋之后,自己的思路,竟是變得滯澀起來,竟是在不知不覺之間,犯下了如此常識性的錯誤。
莫非自己被太始道尊的威壓,給降智了?
他這時,猛地又響起另外一個問題。
太始道尊坐鎮在山上,花想容如此光明正大地帶自己前往山巔,莫非是這位大佬,想要見自己?
不對。
如果是這樣,那花想容不會偷偷摸摸瞞過三祖七王。
太始道尊的意志,他們豈敢違背?
花想容方才話里話外的額意思,非常明顯,她是偷偷帶自己上山的。
李牧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花想容淡淡地道:“等你到了山巔,見到了道尊,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