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嵐頓了頓，看著李林苦笑道：“你們都知道了？”
李林點頭道：“大致知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自己說出來，這樣兒，對你只有好處，沒任何壞處……”
姜嵐深吸了口氣，兩只手抓在一起，她輕咬著嘴唇，眼神兒有些呆滯，像是陷入了回憶，過了許久，她才道：“五年前我在師范大學畢業回來，當時家里很窮，父親在我十幾歲時就去世了，那年母親又得了重病，我只能拼命的去工作，我以為我能靠著我的努力讓這個家變得好起來，可是，我真的太天真了，我哪點低微的薪水根本就不足以養家，更別說給我的母親看病。”
“還記著那是八月份的一天，母親的病更重了，我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拿著我只有大學專科的學歷來到了一中，我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根本不敢奢求被錄用，結果和我預期的幾乎一樣兒，我的檔案被無情的打了回來。”
“我很絕望，甚至想到了一死了之，但每次想到死，我又膽怯了，可能是我太懦弱了吧。”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原本就不堪重負的家又是雪上加霜，沒錯，就連那個小小的飯店，竟然也把我辭退了，當時，我真的想到了死，甚至，我已經把藥準備好了，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我又一次動搖了。”
“我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我不是一個人，我是這個家唯一的希望，如果我放棄了，那母親就真的沒希望了，我不斷的去尋找新的工作，直到到了八月的中旬，應該是八月十六號，那一天天陰沉沉的，清早還下了零零星星的小雨點，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卻因為一個電話讓我變的激動了起來。”
“是常春？”李林皺眉問道，心頭暗暗的嘆了口氣，姜嵐雖然還沒說完，他已經聽出來個大概了，她也是個苦命人，也是有諸多無奈。
“沒錯，就是他，你可能想不到，常春曾是我的老師……”姜嵐自嘲的笑著道：“他和我說，讓我再去學校應聘，可以通過關系讓我進學校上班，工資待遇和其他的老師都一樣，當時，我不知有多開心，滿腔熱血的去了學校，沒錯，我如愿的進了一中，當上了我做夢都想當的老師。”
“之后呢？”李林皺眉道。
“他對我很好，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也把他當成我的父親一樣去看待，有時下班晚了，他會開車親自送我回來，缺錢了他會借給我。”姜嵐深吸了口氣，語氣就激動了起來，“我去學校工作一切都很順利，學生，老師們也都能接受我，可是，就在我對未來充滿期望時，噩夢卻一步步的向我靠近了……”
“那一天是元旦，學校里一片歡慶，白天給學生們上完課，到了晚上老師們就集體出去聚會，也許我長的還算漂亮吧，很多同事都來找我敬酒，開始時我只喝了一點點，但后來人越來越多，本來就不勝酒力的我很快就喝多了，但我還在堅持，我怕會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后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當我準備離開時，常春來了，他說送我，我一直把他當我的長輩一樣看待，對他根本不可能有防備，坐在車子里我很快就睡了過去……”
“誰知道他并沒有送我回家，而是帶我去了附近的賓館，第二天當我醒來時，我才發現不對勁，他想我懺悔，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都溫文爾雅的常老師竟然對我做了這種事，我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我告訴他，從此我們不會在有聯系，也請他不要在聯系我，我也打算在學校辭職……誰知道，翻臉之后他竟然拿著我的裸照威脅我，如果我敢辭職，他就將照片公之于眾，我知道，如果照片被人看到，我就徹底毀了……”
聽姜嵐講述著，李林不斷的皺眉，拳頭也是握了起來，這個常春還真是個畜生，竟然對自己的學生下手，這等人該天殺。
“之后你就委曲求全，直到現在？”李林皺了皺眉道：“那你老公知不知道？”
提到譚新，姜嵐就低下了頭，她捂著嘴任由眼淚噼里啪啦的落下來，“老公？不過是名義上的老公罷了，他只是常春安排的一個幌子，從結婚到現在，他幾乎就沒來過這里……”
“我去殺了這個混蛋。”王九九終于忍不住了，她嬌喝了一聲，呼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回來。”
王九九剛走出去兩步，李林便是喝住了她，對著她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去，很快就會得到報應的。”
說罷，李林就皺了皺眉，前邊說的這些也不過就是了解姜嵐和常春的關系，其實，也不是他想問，而是姜嵐一口氣都說了出來，他不但沒覺著姜嵐有多臟，反而同情起她來，畢竟，為了家而委曲求全的人，她是偉大的。
要怪只能怪她太年輕，是人是狗沒分清，也確實，平日里和藹可親的老師，任誰會對他有所防備，任誰會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畜生？
“姜老師。有個特別重要的事，我需要你幫忙，你應該清楚這也是幫你自己。”李林手指敲打著桌子，把常春的照片就拿了起來，道：“劉菲被殺的案子你應該知道的對不對？”
姜嵐擦了擦眼淚，隨后就點了點頭，“我知道。”
“常春和劉菲也有關系，你知不知道？”李林再次問道，問到重點，他也是緊張起來，他真擔心姜嵐會因為常春被拖下水，那樣的話，她就太命苦了。
姜嵐稍許遲疑，隨后就苦笑著點頭道：“知道，不止是劉菲，還有很多……他就是個畜生……”
“是他殺了劉菲，你知不知道？”李林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如果姜嵐說知道，她就是包庇犯罪，罪過也是不小。
“是他？”姜嵐皺了皺眉，她倒是不清楚是常春殺了劉菲，但現在李林提起來，她覺得常春絕對能干出來這種事，雖然有點意外，但卻并不吃驚。
仔細的盯著姜嵐，姜嵐的反應告訴他，姜嵐并不知情，其實，來之前李林也沒對這個抱太大希望，說到底，姜嵐可能也就是常春的情人，再說的難聽一點可能就是發泄工具而已，他不可能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姜嵐說，說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脈交代了別人的手里，以常春的機智，他絕不會這么做。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應該不會錯的，現在我們缺最有力的證據，只要找到就能定常春的罪。”李林深吸了口氣道：“原本可以帶你到警局審問，但我沒那樣去做，你是個老師，我不想把這件事公之于眾，這樣影響太壞。”
“你想讓我幫你？”姜嵐皺了皺黛眉，隨后苦笑道：“我一個女人，我能幫得了你什么，還有，這是你們警察的事兒，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早就料到姜嵐會拒絕，這也是李林帶著王九九來的原因，只有王九九能說動姜嵐，當然了，只能說王九九的機會更大，也并不是百分之百。
接到李林的眼神兒，王九九就在一邊道：“老師，劉菲雖然叛逆了一些，但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你不知道，她死的真的太慘了，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平白無故的就這么死了，你就能無動無衷么？還有，如果常春被繩之于法，你也能解脫出來了，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啊。”
聽王九九這一說，姜嵐便是苦澀的搖了搖頭，過了片刻，她就站了起來，道：“天也晚了，要不你們就留在這里，要不，就回去吧，我累了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姜老師……”王九九急了。她沒想到姜嵐是這個態度。
“走吧。”姜嵐說著，直接就向臥室走了進去。
李林皺了皺眉，他拉了拉王九九的手，搖了搖頭道：“走吧，一個能縱容兇手的人，這種人比儈子手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更不值得同情。”說罷，李林便是站了起來，直接向外邊走去。
“林子哥……”
王九九不甘心的在李林身后道：“她可能是唯一的希望，只要她肯幫忙，就能把常春正法，還有，她自己也能解脫出來，咱們在堅持一下，她可能就說了。”
“不行，我點兒回去，只要我好好勸她，她肯定會幫忙的。”
來到樓下，王九九轉過身還要上去。
“現在去也沒什么用，她現在很矛盾，你上去只能讓她情緒更激動，說不好就更不會說了。”李林微微一笑道：“她是聰明人，我想她一定知道該怎么做，就算不為了劉菲的案子，難道她還不考慮考慮自己？”
“那我們只能等了？”王九九還是有點不甘心。
“應該是吧。”
李林笑了笑，正如他所說，他相信姜嵐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做傻事，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只要她想通了自然會幫忙。
“我送你回學校。”李林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都這么晚了，還怎么回去，宿舍都關門快半個小時了。”王九九白了李林一眼道：“還不如留在姜老師家，現在可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了，這冰冷的天，睡大街肯定會被凍死的。”
王九九不能回學校，這也讓李林頭疼起來，帶著王九九回景寒那里肯定不合適，去蔡文雅那里也不行，回青山院別墅，他也不確定袁迪在不在，去賓館吧，他覺得更不妥，本來村里的人就背后緋言緋語，他倒是無所謂，人家王九九才十歲的大姑娘，傳出去還怎么見人。
“要不，就溜大街吧，還能說說話。”李林黑著臉道，這種有家不能回的感覺還是十分蛋疼的。
“鬼才陪你逛大街，找個賓館住下來不就完了？你又不差錢。”王九九咯咯一笑道：“我要住五星級的，長這么大我還沒住過賓館呢。”
李林趕緊搖頭道：“不行，住賓館絕對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