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才從道上退下來幾年，有了自己的房地產公司，金融公司，就連咱們的長途汽車站都是他的，你說，一個混混能混到這種地步牛逼牛逼？”
“確實很牛！”李林點了點頭，然后豎起了大拇指。心里卻唏噓不已，一個曾經叱咤風云的人物，誰能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牛逼就對了。我給你說，什么人是不能惹的，洪九這種人就是不能惹的，誰敢惹他只有一個下場。”司機大哥點上一根煙，也是來了精神頭兒。
“聽你說的，他好像確實很厲害，可厲害有什么用，還不是被人殺了。”李林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倒是覺著殺他的人更厲害……”
“厲害，確實是厲害，敢對洪九下手的人可不多，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司機大哥搖了搖頭說道：“他媽的，這都幾天了，也沒傳出信兒，到底是誰這么大膽……”
“你不知道？”
“我？”
司機大哥指了指他的臉，然后裂開嘴巴一笑說道：“兄弟。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扯淡我在行，要是說這事兒，我還差得遠，我要是知道是誰殺了洪九，我現在馬上就去公安局舉報，三十萬的懸賞金，有了三十萬只有傻子才愿意開這個破出租車……”
李林一臉無語的看著司機大哥，感情問了半天，用了半天的計謀全都白費了，這個家伙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正如他說的那樣兒，他確實扯淡有兩把刷子。
夜下的公安局大院依舊威嚴，每次來到這里，李林都有不同的感受。不懼怕卻不舒服。
“放回去。在仔細看。”
蔡振勇坐在椅子上，仔細的盯著屏幕上的景象，一輛白色的面包車正在路上穿行，而他也一直在關注著這輛面包車，就這么來來回回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蔡叔。這都第三十遍了。”楊峰黑著臉說道。他無奈的要死，每次蔡振勇都能給他折騰出一身汗。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半次。
“屁話少說，給我仔細看，看不出問題，都給我滾犢子！”蔡振勇說著便是松了松衣領，將掛在胸前的小牌子丟在楊峰身前，“副局長，能讓你降級吧？要不要和之前一樣兒，從頭再來？”
“別別別，別的蔡叔，我看還不行嘛，我一定看出問題來，一定能給你看出問題來。”楊峰咧咧嘴巴，趕緊盯著屏幕看，可是，他怎么看這也只是一輛面包車，根本就沒什么特別的地方，這樣的面包車，縣城沒有一千輛也要有八百輛，監控上每天都是這種車子在飛奔，蔡振勇卻偏偏抓著這輛不放。
“少廢話，給我看。”
蔡振勇瞪了楊峰一眼，抖了抖袖子便是站了起來，“我去外邊兒抽根煙，回來你小子要是還給我看不出什么來，抓緊給我滾犢子。”
“是是是，是蔡叔，您去抽煙，抽我這個，新來的牌子。”楊峰趕緊給蔡振勇送去一盒煙。臉上堆滿了笑容。
自從蔡振勇當上副局長之后，原本他以為日子會好一點兒，殊不知不但沒迎來什么好日子，反而比以前更加苦不堪言，只要有事兒，蔡振勇保準第一個出來找他的麻煩，就這半年他的屁股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沒事兒獻殷勤，有煙就管用？”蔡振勇哼了哼說道：“仔細看，會發現問題的，都特么是刑警隊的隊長了，你要是不用心你指望誰給你用心？破不了案，你小子這個刑警隊長事兒最大知不知道！”
“蔡叔教訓的是。教訓的是。”
看著蔡振勇出去，楊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蔡振勇的脾氣雖然火爆，有時候還好罵人，但是，他不能否認，蔡振勇對他確實不錯，沒有蔡振勇，他不可能當上刑警隊長，蔡振勇的話有時候難聽，但是卻在為他著想。
“楊隊。蔡局到底發現了什么？為什么總是讓我們看這輛面包車，這看上去很普通啊！”王賀戰戰兢兢的看著楊峰，這一天他不知道被楊峰錘了多少拳，但也不得不忍著，楊峰沒讓他再次滾蛋已經非常不錯了！
“唉。看吧，別管這么多，蔡叔說的沒錯，咱們要靠自己才成，要知道咱們是刑警嘛。”楊峰搖了搖頭，走到屏幕前仔細的看了一小會兒，隨后便是來到王賀身后，貼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兩句。
“她？”
王賀張了張嘴巴，很快便是搖了搖頭，說道：“楊隊，這不好搞定，那娘們兒眼光可不低啊……”
“我特么還不知道她眼光不低，就是因為眼光不低我才讓你去的，你要是給我搞定了，今天這事兒我當沒發生……”楊峰咧嘴笑了笑說道：“自從特么分了，老子都很久沒沾到腥味了，你不能讓我這么每天瞪著眼睛干看著吧……”
“我盡量……”
“好。我等你消息。”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賊笑起來，仿佛達成了什么共識一樣兒。
一樓的長廊，蔡振勇趴在窗子前慢吞吞的吸著香煙，聽到腳步聲傳過來，他打開煙盒抽出來一根香煙，隨手丟了出去，“抽根煙，新牌子！有點沖，小點抽，細細品味……”
李林將丟過來的香煙接在手里，拿起放在窗臺上的火柴，擦了一下點燃，一股子濃濃的硫磺味傳入鼻子，這種味道一般人難以接受，但是卻很熟悉，他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喜歡硫磺味道。
“怎么樣兒？”
“還可以……”李林聳了聳肩膀，笑著說道：“我不是行家，抽什么煙都是一個味，中華如此，紅塔山也是一樣兒。”
“那為什么抽中華？而不是紅塔山？”蔡振勇笑問道。
“用我們農村人的話說，應該是裝逼，抽中華的人都很牛逼。”李林笑著回答。
兩人對視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仿佛多年未見的知心友，彼此對視一眼都能看穿對方的心思一樣兒。
“蔡叔。怎么樣兒？有什么發現？”李林將煙蒂丟在窗子外邊兒，直接步入了正題。
“進來看看。你會發現問題的。”
蔡振勇拍了拍李林的肩膀，率先向屋子里走了進去。
楊峰和王賀正盯著屏幕看，聽到開門聲，兩人同時回頭，看到蔡振勇他們還很淡定，一看到李林就有點不太淡定了，特別是王賀，直接低下了頭，生怕被李林看到一樣兒。
李林顯然也沒打算和王賀過不去，正如他說的那樣兒，得饒人處且饒人，人一輩子有三大恨，奪人妻兒，殺害父母，砸人飯碗，這種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去做的，況且，他一直以來也沒把自己當成什么隊長，這種事兒他自然也懶得去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豈不是更好。
“老弟。坐吧坐吧。你來了咋也不告訴我一聲兒……”楊峰燦燦的笑著。
“然后你去十里相迎？”李林笑瞇瞇的看著楊峰，嘴角勾出來一絲弧線。
“就算不是十里相迎，我也點去公安局大門口等著老弟才是……”
“少扯淡，特么一天天就知道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事兒多想想案子。”蔡振勇沒好氣的瞪了楊峰一眼，然后指了指椅子示意幾人坐下，他則是走到了屏幕前邊兒，像是私塾李的先生，手里拿著一根細細的棍子開始指點起來。
“洪九是前天夜里十一點左右遇害，地點大家都知道，我就不一一說了。”蔡振勇點了點屏幕，然后對著李林說道：“這是距離現場一百五十米左右一家商場二樓的監控視頻，我們特地切下來這一段。”
“由于是夜間，距離又比較遠，攝像頭照下來的東西并不是很清楚，還有路邊的標牌略有些遮擋，這也影響了我們取證。”蔡振勇再次點了點屏幕，屏幕上一道人影從路邊的標識牌慢慢走了出來，“從體貌特征，還有目擊人提供的消息，我們基本上能夠斷定，這個出來的人應該就是洪九。”
“他先進了便利店，看樣子應該是去買的煙，你們看，他出來了，停在路邊點煙，這時候他還沒發現危險正在向他靠近……”
幾人一邊聽蔡振勇說，同時看著屏幕上的景象，洪九在路邊的馬路牙子附近大概站了兩三分鐘的樣子，抽了半支煙便是向路邊標牌的后邊兒走了過去。
“十一點三十五分，你們看路邊過來的這個人，就是我們的目擊證人，他剛開始應該還沒發現問題，走了大概有十幾米遠他停了下來，這應該就是洪九和殺手廝打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們看，他看到之后是想逃跑的，腳底下卻不聽使喚，人就暈死了過去。”
聽蔡振勇說著，幾人同時皺了皺眉，蔡振勇說了這么一大堆和廢話幾乎沒什么區別，能看到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加一等于二都寫在了黑板上，還用你老師上去放的哪門子的屁？
“蔡叔。這些咱們都看了幾十遍了，你也講了幾十遍，這些還重要嗎？我們都知道啊！”楊峰不知死活的問道。他想說，你看你就別在這兒賣弄了，什么都看不出來，瞎白白花花個什么玩意……
“閉嘴！”
蔡振勇眼睛猛地一瞪，手里的棍子便是猛地向楊峰打了過來，幸好楊峰機靈，也就躲了過去。
“蔡叔，你看你……”
“閉嘴！”
蔡振勇瞪著楊峰說道：“給我撿起來，送過來！”
楊峰剛到他身邊兒，蔡振勇便是狠狠的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咆哮道：“滾回去坐著，我他媽和你說了多少次，心浮氣躁這個毛病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被蔡振勇狠狠的踢了一腳，楊峰也笑不出來了，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看上去十分的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