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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除非燒給他

  老蒜一聽說是老家來的人,也很開心,動作麻利非常,很快就端菜上桌了!

  “我靠啊!老陳你真是找了個好地方呀!”大馬看著桌上的菜,說話竟忽然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炒地瓜葉,紅燒芋頭,酒糟土豆……”每上一道菜,大馬就跟著念叨著。

  陳晉笑道:“沒什么葷菜,別嫌棄啊!”

  “我嫌棄你一臉哦!”大馬喊道。

  這時老蒜又燒好了兩個葷菜,自己端了出來。

  “黃粿燒冬筍?”大馬雀躍道。這黃粿,是他們老家特有的一種吃食,拿高粱面用人力捶打無數遍而成。不管是切條,切塊,還是切片,無論是煎炸煮烤哪一種燒法,都是非常好的食材。他們那個地方的人,多的是不愛吃這個不愛吃那個的,可就是沒有不愛吃黃粿的。在家鄉,素來就有“黃粿燒一切”的說法!

  而冬筍,又是另一個種特產。他們老家漫山遍野都有竹林,是竹木產地。這冬筍就只有冬季才有,無論配什么主料,都是清脆可口,久煮不爛,一切都可以配冬筍!

  當兩種絕對百搭的食材碰撞在了一起,幾乎就是他們整個童年對于食物的回憶了!自己打黃粿,自己挖冬筍,回家讓大人燒上一鍋,再扔些臘肉進去,便是至尊的享受了!

  這還不算完,隨后老蒜又返身從廚房里拿出一個玻璃瓶擺到了桌上,笑道:“今天難得都是老鄉,來,這瓶酒算我送的,我跟你們喝一杯。”

  大馬當時就愣住了!

  “青梅酒?”他看著透明瓶子里泛著淡青色的液體,驚訝道。

  老蒜點點頭:“我自己拿土燒泡的,大半年了。用的青梅都是老家的。還有這冬筍也是今天剛托運過來的。”

  他說著,打開瓶子給幾人倒上。大家一起舉杯,氣氛很是歡愉!

  只不過大馬一口就悶下去一整杯,隨后苦著臉,雙眼竟然就濕潤了,說道:“老陳,我可是小半年沒吃上這些了!沒出來之前不覺得,現在才發現,以前天天都能吃到的菜,竟然這么香!平時也沒覺得想,但是一吃起來,是真他娘的對胃口啊!”

  “你這不是屁話么!吃了十幾二十年的東西,哪能忘得了呢?”陳晉道。

  他和陳悠也被大馬的情緒感染,露出了一臉的懷念神色!

  是啊!現如今多少人都在過著少小離家之后,就算老大也難回的生活!交通是越來越方便了,聽說過兩年連他們那個小縣城都要通高速了,可不知道為什么回鄉的路卻反而越來越漫長了!

  許多人,真的等到再返鄉的時候,鬢毛衰是一定的。鄉音卻未必無改了!

  特別是像陳晉陳悠兄妹,還有馬岱這樣返鄉卻無家的人,真是不知那鄉是何年呀!

  可盡管是這樣,也依然有許多人不再會“笑問客從何處來”,而是只盼著我也能到你處去。

  “嗨……你們幾個小年輕,搞的好像比我歲數都大似得!”老蒜舉杯道:“咱們濛洲人,哪那么多話?喝就是了!”

  他一句話,氣氛瞬間就變了!也是,一般人的二十郎當歲,哪來那么深的感慨!

  只不過老蒜媳婦在廚房門口背過身偷摸抹了一把眼角,被陳晉給看到了。

  幾杯酒下肚,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大馬對陳晉問道:“老陳,你現在干的什么行當?穿得跟個男公關似得。”

  “我公關你個大頭鬼哦!”陳晉笑罵道:“老子是房產中介,賣房子的。”

  大馬皺了皺眉道:“那你這好好上著班,問我要人干嘛?有人欺負你了?本地人?”

  他也算出來一陣子了,一下子就猜到了核心問題上。

  陳悠立刻緊張道:“哥,出什么事了?我就知道,你喊大馬哥來,肯定不會只是吃飯喝酒的!”

  陳晉笑了笑,搖搖頭道:“沒什么事,放心吧。喊他來只是防范于未然,不是一定出事。”

  “不行。我不管,總之你不能有事!”陳悠正色道,又對大馬說道:“大馬哥,你既然都來東江了,我哥有事你可不能不管!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見你了!”

  “得!”大馬苦笑:“到底是親兄妹倆!我這干哥哥就是不如親哥哥呀!”

  陳悠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皺著個眉頭,不做聲,喝悶酒。

  大馬見她這個模樣,笑道:“小悠,你哥辦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就沒見過他吃虧!他要是沒點雞賊本事,能把你拉扯這么大?你是不知道后來他整那個小流氓的事情,把那貨一家人玩得跟孫子似得……”

  “大馬,喝你的酒。廢話少說!”陳晉喝了一聲。

  陳悠聽了出來,大馬說的就是那次陳晉拎著菜刀要剁人的事情,微微低下頭,也沒追問。

  “你們都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得比誰都清楚!”她抿著嘴想著。

  正是因為知道陳晉為了她都做過些什么,所以陳悠現在才會想著一些不該想的事情吶!

  大馬笑了笑,他可以算是兄妹倆成長的見證者。他之所以把陳晉當親兄弟,也正是因為明白陳晉為了自己人,會變得多么可怕!

  他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沒那么多顧忌。但陳晉不同,顧慮太多。而正是有了顧慮,才讓陳晉為了保護,而變得睚眥必報,變得陰險狡詐,變得肆無忌憚!

  否則,貧困生那么多,為什么學校的工作就給陳晉?

  街道上特困家庭,殘疾人之類有的是,為什么就照顧陳晉?

  那都是他幾次三番明里暗里,跟人斗智斗勇的結果啊!

  可千萬別以為社會的最底層,會因為沒什么好失去的就沒有了爭斗!正是因為什么都沒有,反而爭斗得更加激烈,你光是用上了拳頭還不夠,你得拳腳并用,必要的時候拿牙咬,用腦袋砸,才能爭出一條羊腸小道來,走出那個沒什么好失去的境地!

  現在的人都不知足,卻不知道,擁有可以失去的東西,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這頓酒喝得痛快!大馬最后“威逼利誘”著,又騙了老蒜的兩瓶青梅酒出來安排干凈,才算滿意。就連陳悠都喝了個七葷八素的。

  兩人一邊一個,攙著陳悠回了寢室拜托宿管阿姨扶她上去之后,又慢慢的往外走去。

  “還是不抽煙?”陳晉自己點燃一根,對大馬問道。

  大馬笑了笑:“抽煙傷肺,影響體力。我可不想哪天需要逃跑的時候卻跑不動了!”

  陳晉點點頭,對于大馬來說,如果跑不動,只有兩個下場。

  要么被抓,要么就是被……

  “具體什么事?”大馬問道。

  陳晉這才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大馬聽完笑了:“你小子,就這么倆慫貨都搞不定了?現在這么廢?”

  “你懂個屁啊!我動手,太明顯了。一個不小心就得丟工作!丟了工作,我拿什么供小悠上大學?”陳晉道。

  大馬笑了:“我又是背鍋的唄?”

  “反正也不差這一口鍋了!你且背著呢!”陳晉也笑了。

  隨后他想了想,從口袋里摸出錢來,數了4000,遞給大馬。

  “這是幾個意思?”大馬站定,斜眼看著他。

  “這是在東江,不比濛洲。你自己說的,沒錢誰幫你辦事啊?我暫時就這么多,你先拿著。不夠的話,過陣子再給你!”陳晉認真道。

  大馬癟癟嘴,沒接,說道:“這輩子你想要讓我拿你的錢,就一種辦法!嘿嘿……”

  陳晉楞了,隨后怒不可遏的賞了大馬一個爆栗,罵道:“讓你他媽的瞎說!”

  大馬摸了摸腦袋,滿不在乎的繼續朝前走去,裝作自己很酷的樣子。

  陳晉看著他那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卻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收起了錢,因為他知道大馬話里的意思。

  想要大馬拿他的錢,除非……燒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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