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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百廢

  火炮沒什么好看的,單純鑄鐵二斤炮要想打百發不炸膛,炮身要重到二百斤開外,口徑一寸的小炮壁厚斤兩寸,老關覺得不合適,干脆就沒造。◢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1a

  銅炮倒是輕,一寸的口徑,炮口二寸、炮尾三寸半、身長三尺四,才九十七斤半,結實耐用,而且銅炮還有一個優點,快炸膛的時候它會先鼓起來,然后再打放才炸,能避免危險。

  就是貴,一門二斤炮算上廢料,料錢足有十三兩銀。

  步炮用這個還行,船炮沒必要使用這么金貴的東西,二百多斤的鐵炮料錢才四兩多,也合適的多,最大的問題就是鐵炮做不大,做大騾子都馱不動。

  老關還有另一門炮讓陳沐驗收,是鐵芯銅殼炮,比銅炮厚重、比鐵炮耐用,一樣形制要一百四十七斤,料錢六兩,工時比兩者都多,因為泥模要造兩遍,一遍鐵芯、一遍銅殼。

  新炮更輕便,同樣打出的炮彈與威力都更小,能打二百七十步,二百七十步外炮彈就擴散地厲害,五百步外完全失準。但其輕便的特性同樣能在接下來的路上戰爭中大放光彩。

  新式炮車也做了出來,由一匹馬拖拽的炮車有兩個輪子,延伸出去的反曲柄鐵炮架在置放時能落在地上,能很好的幫助火炮卸去后坐力,并搭載用于輕炮螺旋調整炮位的把手,使用極為簡單。

  包括炮身及清洗具全套與十二顆封裝炮彈及火藥,銅炮重二百五十二斤,鐵芯銅殼炮重三百零一斤半,炮彈為十顆實心鐵彈與兩顆新式散彈筒。

  同時因為陳沐的要求,為應對最差的路況或騾馬累死的窘境,炮架上有幾個僅微量影響穩定的可拆卸部件,最差的情況就是由人生拉硬拽,也能行進。

  畢竟南方有太多山川河流了,陳沐也不知道臨近戰時究竟有沒有讓他從容運兵的路況。

  火炮就是力量,他的軍隊在戰時必須擁有火炮支援。

  如果每個總旗手上都有一門二斤炮,一個千戶手上有五門五斤炮,大軍陣作戰他的敵人在三百步外挨上一輪就自行潰散了。

  讓陳沐感到驚訝的是,關元固鑄炮已經鑄出心得了,認為口徑每大一寸,則炮身長三尺三寸,能讓炮彈打出去盡量為直線,這讓他很是欣慰。

  合著新炮還是三十三倍口徑火炮,這種計量方式還比較簡陋,因為老關算的是全炮長度,既算上藥室也算了炮尾。

  總的來說是個創舉,可以推為今后火炮定制,依次能夠算出十斤炮的炮身長度,將達到一丈——陳沐覺得,等他的船炮造出來,這片土地上就沒紅夷炮什么事了。

  “魏八郎那些娃娃兵,以后駐在炮廠,閑來無事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就地擊斃。”離開炮廠時,陳沐下達一條這樣的命令,“用泥模造試炮,試成推為定制,可以用鐵模,分開榫卯一起的鐵模,刷上能分開銅液鐵液的材料,灌鐵水、再吊到另一個鐵模中灌銅水,省的泥模打碎再做,能快很多。”

  “至于刷什么合適、和怎么做,我也不太懂,還要靠關匠去試,還有就是爐溫。”陳沐敲敲腦袋,道“我回去想個鼓風的東西,好像炮這東西冷卻時溫度慢一點比較好,關匠多注意吧。”

  關元固帶著幾名匠人把陳沐一路送到外面,看著陳千戶翻身上馬又下來,問道“關匠回頭找個筆吏,把造炮這些流程編纂成書,以后是可以傳世的。”

  回衙門的路上,陳沐一直感慨著這個時代,其實練兵沒什么神奇的,一個嶄新的千戶所慢慢發展為能打仗、有精兵的千戶所也沒什么特別,真正讓他感慨的就是香山軍器局與香山船廠。

  這是真正的從無到有,從關元固打出第一支鳥銃,從關老二做出第一具膛床,原本還說讓關尊耳去南京工部任個小職,現在轉眼有了軍器局,也用不著出去任職了。

  軍器局的發展才是真的快,只需要技術與熟練工匠,其他一切廣東都能提供。香山軍器局打造所耗鐵料與南方最大的冶鐵集散地佛山產量相較,不過是九牛一毛。

  剛回衙門,順德千戶邵廷達就一臉郁悶地坐在衙門門檻兒上,邊上畏畏縮縮站著幾個順德千戶所旗軍,真和看護衙門的家兵討水喝。

  “哥,你可算回來了。”

  “喲,這不邵千戶么!”陳沐賊笑著圍手足無措的邵廷達轉了兩圈,末了才拍拍他肩膀,問道“當千戶的感覺,美不美?”

  拋鎧韁繩讓家兵牽馬去馬廄,陳沐攬著邵廷達朝衙門里邊走邊道“進去座,就是去順德也是我弟,坐外面干嘛,還有你的兵,進衙門里歇著,正晏去叫人弄點酒菜,好好招待著。”

  坐到正廳,陳沐臉上的笑意還是下不去,整個香山千戶所都沒人想到最先當上千戶的會是邵廷達,就他們的戰功,最早的十部百戶升任副千戶是情理之中,濠鏡那三個百戶至多也就能升到諸所的僉事一類官職。

  “沐哥你手好了?”

  陳沐的夾板去了,低頭看了一下,活動手臂笑道“還沒好全,快了——說說吧,順德需要什么。”

  “唉,當千戶一點都不舒坦。”邵廷達長長地嘆了口氣,“順德千戶所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去了才知道當初剛來香山哥哥你有多難,我也沒你那能耐,只能找沐哥搬救兵了。”

  說著,邵廷達苦著臉指向外面,道“看我那旗軍破衣爛衫的,這已經是里頭最能拿出手的兵了,所里有四百多人,有些老旗軍覺得我害死他們千戶,不服,那些新旗軍又不能打仗,什么事都不好辦。”

  “我想借錢、借糧、借人,沐哥幫我。”

  這些事只有陳沐能幫忙,也只有陳沐愿意幫忙,他笑道“先招兵,這幾日你在香山住下,學學軍余是怎么織布的,老白他們幾個也都在學,等賞賜下來肯定都是要外放做千戶副千戶的,我還不知道兵部對陳某怎么安排,沒意外的話織出綢緞、伐出木料都運到香山,一年一結。”

  “銀子分軍戶、所庫和將來的衛庫,所中所有衛官只能取二分,至少讓旗軍吃飽穿暖,其他進所庫,以后香山軍器局與船廠對軍器船艦明碼標價,供應各千戶所。”

  陳沐這話乍聽起來沒什么,實際上他想讓今后衛所從原料供應、物資變現再到產出回流,形成完善的產業鏈,自成體系。

  “現在二所互不同屬,所庫不能動,我從私庫支你千兩銀子,再從香山調一個百戶所去幫你招兵練兵,其他事等朝廷封賞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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