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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快跑

  揚著鶴翼帆的艦隊沿比斯開灣向東北方向航行,短短一個晝夜,第二天中午還未吃飯,他們已經能看見遠方的陸地了。

  陳九經的航行很小心,這并非他第一次來到法國沿岸,在他上次來時率船隊直撲其西北布雷斯特,那是一座重要的軍事要塞,結果自然是鎩羽而歸。

  吃到上次的教訓,這回他把目標放低了。

  自然也有所收獲,海岸上幾乎沒有敵人,航行中僅遇到一艘加萊船在巡邏,結果毫無疑問,那種一眼從船頭看到船尾全是操槳手腦袋的槳帆戰船根本不是對手,遠遠地便被六甲戰艦的重炮擊傷桅桿,槳手劃了半天,還是沒逃到岸上就被包圍。

  胡安與弗朗哥兩營雇傭軍在既定目標下船,一個率領三個連隊接近千人的龐大隊伍分散撲向南北沿岸村落,另一個雖僅有一個連隊但裝備精良、步騎皆備,直奔東邊的大路去尋找村落與修道院。

  以一艘六甲艦為核心、五條千料艦護衛、四十余條大小鯊船的艦隊載著白山營、西國四勇營合四千余兵力繼續向北航行。

  在隨后的半天中,他們攻擊了兩座規模很小的造船廠、并將之焚毀;摧毀沿途發現了的十二艘大小民船、商船、軍艦,并在這過程結束后的夜晚被一座修建在崖壁上的城堡駐軍發現,隨后由六甲旗艦與五艘千料艦向堡壘還擊。

  堡壘的岸防射石炮與臼炮威力很足,但射程不及六甲艦底倉安置的十六門重炮,特制的大型佛朗機射程夠了但威力不足,在短時間的炮戰交鋒中堡壘反倒落于下風。

  黑夜里陳九經甚至看不清那座堡壘的全貌,只能憑著感覺認為其比明朝南方常見的衛城小、跟日本的城砦差不多大,所以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用舷炮轟了五輪齊射。

  在他意識到即使轟破這座堡壘他的人也無法爬到懸崖上去攻占的現實后,他就不再浪費彈藥與拖延時間,繼續向北揚長而去。

  堡壘一定會派騎手連夜馳行,越來越多的敵人會收到消息,這對他的襲擊不利。

  不過在第三天早上,這座城堡迎來另一波想要試試運氣的人,陳九經麾下的西勇丙營胡安的傭兵團。

  他們一路搶掠,收獲用推車送到船上,跟在陳九經后面水陸并進,結果在這里發現一座被轟塌了半面墻的伯爵城堡,經過試探性攻擊后發現即使在遇襲后召集守軍只有幾十人。

  他們趕上了好時候,這片領地的新教貴族大部分兵力都死在第六次宗教戰爭中,年輕的繼承人被哼老三召集到巴黎加入圣靈騎士團,掛著藍帶勛章沉溺在無止境的聚餐中。

  圍攻還沒開始,守軍就投降了。

  但在另一邊的波爾多西部的海港,圍攻才剛剛開始。

  “敵人收到消息比我們計劃中要早,我們有七艘船帶走了敵人在海灣的半數艦隊,阿吉,你從陸地下船支援陸上的卡洛斯、古斯曼、薩拉查,在港口外弄出些動靜,讓他們的水兵也離開船艦,我們就能一舉攻下港口。”

  港口的戰斗已經開始了,波爾多的城區相連的是北部海港,要經過吉倫特河長達二百里的河道才能出海,但在城區西部還有另一處海灣港口,離城區僅有六十里路。

  陳九經要攻打的就是這個港口,在港口南部,他把除阿吉外所有傭兵放下船去,讓他們由陸路攻打港口,船隊徑自駛向海灣,卻沒想到在離海灣不過三四十里時突然發現不知是什么原因,法國人在這座海灣囤了大大小小三十條戰船與武裝商船。

  大艦隊借助望遠鏡優勢遠遠地調頭向西,僅指派一艘千料艦率大小六艘鯊船靠近海灣,短暫接戰后向西面落荒而逃。

  十幾條法蘭西戰船便乖乖追了出去。

  而后他回返將阿吉部傭兵卸在岸邊,將只剩水兵沒有乘客的十余條船派往支援先遣船隊,大部軍士則在近海等了一宿。

  次日一早陸上卡洛斯分兵兩路一路圍棱堡掘壕溝做長久圍困狀,另一部掠襲周遭村落堅壁清野,做出準備總攻的假動作,前后僅兩個時辰,棱堡的守軍便多了一半兒,這才向近海停靠的艦隊傳信。

  旗艦始率大軍攻入海灣,沖撞焚毀戰船、以艦炮向守軍展開轟擊。

  卻沒想到法國人在海岸這邊也修了城墻堡壘。

  修造工事、打制火炮的活計上,法國人不比西班牙弱,甚至造炮的工藝還要比他們認真,之所以打仗敗多勝少是野戰有問題,據卡洛斯說法蘭西最近才剛開始學著瑞士、西班牙、葡萄牙組建方陣軍團。

  不是說法國人自己不會用方陣,主要在士兵,他們的士兵和西班牙軍團士兵的來路不同,步兵是圍繞著戰斗核心騎士來訓練的,而非軍團步兵那種以職業軍人為核心、騎兵為輔的戰法,步兵也沒有專業的方陣訓練,所以在打起來騎士總被火槍、長矛手組成的方陣欺負。

  盡管身份高貴,可萬一鐵殼子騎士在戰場上跟西班牙在摩爾人戰爭中磨練出數量龐大的輕騎兵見仗,又未必能穩穩取勝。

  但守備一地,他們還是有足夠的能力。

  頭天的火炮對轟由于陳九經部沖得太近,小鯊船被擊沉六條、大鯊船也傷了兩艘,只好退出岸炮射程范圍,還未來得及休整,頭天出海的法國船隊便遍體鱗傷地被船艦追擊著返航,隨后被前后夾擊于海灣之中。

  船隊被摧毀讓他們士氣受損頗重,眼看著圍城第三天一門門船上卸下的重型火炮被雇傭軍從海岸方向運過來,守軍打算突圍了。

  事情壞就壞在突圍上,本來兵力就不占優勢,守著堡壘還能據守,出城難道不是找著挨打么?

  結果四百多人在城外被擊潰,留在城堡的三百多守軍徹底無望,海灣上的白山營也下船協同進攻,不會吹灰之力就在發起進攻的第四天奪下這座港口。

  不過兩天時間,他們還沒來得及將港口準備運出去的喬其紗、腌肉、葡萄酒葡萄干及一些武器裝備盡數裝船,東邊的西勇營弗朗哥便派其麾下精銳騎兵跑了回來——波爾多的守軍,來了。

  他們指名要見這些雇傭軍的指揮官。

  明軍當即整軍備戰,在港口與波爾多援軍之間四十里的大路兩側布下三道防線,最末端是白山營與卡洛斯、古斯曼兩千余名戰士;中間為阿吉、胡安、薩拉查的兩千傭兵,一左一右以道路為中軸相距十二里,把中間空了出來。

  最前面的防線,自然是佛朗哥那二百來人,陳九經沒有親自至法蘭西人的陣前去看,那太傻了。

  他只是讓人取來加勒比海上擊沉法蘭西海盜的船旗,派親信送了過去,讓他告訴法軍統帥:把這面旗子送去巴黎,讓亨利三世知道,這是大明帝國東洋軍府對法國海島行徑的報復,廢話少說,有本事打過來。

  同時還讓人給弗朗哥傳達了一道命令:“西,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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