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只猴兒!”
國王菲利普在里斯本王宮惡狠狠地念叨著,大明總兵官付元的到來帶給他前所未有的體驗。
“他們把艦隊分作兩大隊,每大隊由三艘赤海級戰艦率領三小隊,一個小隊巡邏海上二十里格、一個小隊巡邏近海、一個小隊在港口休息,完全封鎖近海四十里格。”
菲利普宮廷中的葡萄牙貴族為他將付元的艦隊防務復原,最終得出結論,如果這支艦隊是來進攻葡萄牙,一旦圣克魯斯侯爵率領那不勒斯艦隊離開,本地戰船根本無法防御。
禿頭國王皺著眉頭瞇著眼,臉上帶著濃重的不甘垂頭喪氣,這種感覺很不好,明明不想為明軍提供補給,卻依然要做出如此決定,他說:“盡快為他們籌備補給,趕在安東尼奧回來前讓他們離開。”
像送瘟神一樣。
付元在菲利普眼中確實與瘟神沒什么兩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海軍司令也在從付元的布置中學習明軍的近海防務,這套近海防務系統來源于早年香山千戶所防御整個廣東沿海時的巡邏配備,后來進入廣州府講武堂教材,即成閩廣兩省常例。
待南北二洋軍府成立,這樣的水師編隊便被帶到天下各地,尤其在香山千戶所時代老將付元率領這支艦隊下,更是一定會將艦隊已這樣的成分編隊,保證在海上各艦隊既能分散寬度,也能最大限度保持各隊間的聯絡。
西班牙海軍司令圣克魯斯侯爵巴贊自明軍艦隊登陸后倍感緊張,不過緊張的出發點與國王菲利普的擔憂不同,他并不覺得付元在里斯本是為了跟西班牙人爭奪對葡萄牙控制權。
至少明軍還有分艦隊一直呆在港口,這就說明他們沒有進攻的打算。
沒人會把進攻力量悶在港口,巴贊在報告中對國王的解釋無非是明軍霸道慣了,到哪兒都要占據主動權。
盡管如此,菲利普還是把近海四處巡航的那不勒斯艦隊調至里斯本,甚至為保持局部優勢,將駐守直布羅陀的六艘戰船也調了過來,即便這樣也才堪堪湊夠三十四條戰船,分為兩隊跟隨明軍分艦隊在海上相互觀望巡航。
西班牙海軍需要管轄的海面太廣,即使在最緊急的情況下,仍需在地中海布置兩支艦隊,各個港口也同樣需要守備分艦隊,以至于能集結的戰船數量不多、質量也參差不齊。
付元艦隊給西班牙帶來極大壓力,正如明軍整齊劃一的軍裝軍備給新西班牙軍團帶來壓力一樣,明軍戰船種類極少,但只需要遠遠望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戰船皆為制式……這在歐洲,沒有哪個國家能做到,就連西班牙也不能。
圣克魯斯侯爵集結的三十四條戰船中有從地中海駛來的大型槳帆戰艦、有葡萄牙人的卡拉維爾船,本國自造的蓋倫船僅有七艘,其中還有四艘是小型蓋倫船。
這種挫敗讓巴贊在面見菲利普時不單擔當‘殺雞儆猴’的傳聲筒,還向菲利普提出更多要求:“殿下,我們的海軍造船業急需改革,包括西班牙、西西里、葡萄牙、耶路撒冷與那不勒斯諸國的造船業,應該統一規格,像大明那樣。”
這樣的提議讓菲利普皺起眉頭:“統一規格,各地森林材質不同、數量不一,有的地方能造大船、有的地方能造小船,有的地方離制作火炮的作坊近、有的地方下屬許多能做火槍的村莊,為什么要統一規格?”
“殿下已經知道明軍艦隊的樣子,他們只有兩種船,軍艦與商船;軍艦里只有三種規模,四百料、一千料、一千五百料,他們的料是造船木料的單位;這讓他們的船造出來都是一樣的,同樣規格的軍艦有同樣的兵力設置、同樣的火炮裝置,哪怕在戰前換一名軍官,他只需要知道手下有多少條船,就知道船上有多少士兵,知道該配備多少彈藥與水糧。”
“我們則不一樣,不同的船也不同的士兵與兵器、相同的船因不同大小也必須使用不同的士兵與兵器,就像蓋倫船,前年我們用每五噸一名水手、四噸一名陸軍士兵的配置,今年我們用每六噸一名水手、四噸一名陸軍士兵的配置,這給軍官帶來很大計算壓力。”
圣克魯斯侯爵巴贊說著,示意過菲利普后從桌上取過紙筆來進行簡單計算,給國王列出表格,對照著道:“在里斯本集結的艦隊中,我們的蓋倫船總重三千一百八十六,應該有一千一百八十二名水手與士兵,軍需官也依照這個數目來進行物資準備,但船上總有乘客,物資就總也不夠,在遠航中這是極為危險的事。”
“也許殿下認為這樣的計算并不難,但我們還有克拉克大船、槳帆戰船、卡拉維爾帆船以及相當數目的武裝商船,它們并不適用于這樣的計算。”
“如果我們各個造船廠都以相同規格建造不同噸位的船,以軍艦和快船來區分船艦,對蓋倫船設立三個或更多標準的規格,規定不同規格船艦上乘坐的士兵與裝備的火炮與各類武器數量并嚴格執行這一標準,遠航與海戰中我們將會有更多優勢。”
菲利普安靜聽著海軍司令對大明造船業的理解,皺著眉頭思忖利弊,并未直接答應,而是問道:“接下來呢?”
圣克魯斯侯爵看著菲利普楞了一下,立正身姿,頷首道:“接下來的三年,會有各個規格的戰船被大西班牙建造出來編入艦隊,除了蓋倫船與菲利普船,我們還會有一種能在二十八天內抵達新大陸的快速通信船,進一步加強殿下與印度事務委員會的聯系下,爭取得到與明軍平分大西洋的機會。”
“沒有太多利益的大西洋。”菲利普期待的神色漸漸暗淡,揮揮手道:“那英格蘭、尼德蘭,還有奧斯曼呢?我還需要十年、二十年去建造一支新的海軍?”
“不!”
圣克魯斯侯爵堅定地搖頭道:“當我們爭取趕上大明海軍,他們就不再是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