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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藥品行業黑幕

  藥品行業的水,很深。

  尤其是藥品研發,更是一個復雜的過程。

  這一點,趙浮生心知肚明。

  上輩子看《藥神》,開始的時候,趙浮生也像其他人那樣,對生產格列衛的制藥公司破口大罵。

  見利忘義,唯利是圖,利欲熏心!

  一切可以使用的詞匯,按照電影的描述,用在那些黑心商人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趙浮生漸漸知道,自己想多了。

  以格列衛為例,慢粒的全稱是慢性粒細胞白血病。

  簡單來說,它是由染色體異位引起的,這種異常會使身體不斷分泌一種酶,這種酶會刺激白細胞無限復制,造成癌變。

  所謂的靶向藥,就是能精準地抑制這種酶的活性,同時把它對身體的其他損害降到最低。

  一般的家庭,在得了這種病之后,最普通的治療方法,是吃一種叫羥基脲的藥,一個月大約兩百塊錢,它的作用是殺死異常繁殖的白細胞,治標不治本。

  吃了一段時間,人就產生耐藥性了,又開始打干擾素,一星期一針,原理和羥基脲差不多,只是藥效更強。

  趙浮生后來查過資料,哪怕格列衛在幾年之后進入醫保,也要一萬塊錢一盒。

  雖然廠家和慈善基金會合作,有買三盒送九盒的活動,也就是花七萬多買三個月的藥,就可以吃一年,再算報上銷比例,一年只要花兩萬多就行了。

  但問題在于,申請買三送九的條件是很苛刻的,要求家庭年收入少于十五萬,或者有低保,還必須找藥廠指定的醫生來開病情診斷證明。

  聽上去,就好像是在領救濟糧。

  趙浮生后來特意去查過資料,格列衛這種藥從八八年開始研制,耗時十三年,最終零一年上市,研發成本高達數十億美金。

  這還只是一種藥。

  同一時期,諾華公司開發的其他藥品項目,最終都失敗了。

  這個成本,同樣也被計入格列衛的成本里。

  “你說,這看病的藥,怎么就那么貴呢?”

  趙媽的一句話,讓趙浮生一愣神。

  想了想,趙浮生對母親說道:“這個問題很復雜,不過我覺得,這事兒咱們是解釋不清楚的。”

  “你這孩子。”

  趙媽瞪了兒子一眼:“要我說,與其讓那些外國人賺這個錢,不如咱們自己投資研發新藥,到時候把價格定得低一點,你能賺錢,老百姓也能得實惠。”

  在她樸素的價值觀里面,這種既能賺錢,又可以讓老百姓得實惠的事情,為什么沒有人做,她是真的很不理解。

  趙浮生苦笑起來,搖搖頭,他總不能告訴母親,國內的技術不可以,如果要進行新藥研發,得在國外建立研發工作室。

  而國內這邊,針對進口藥會征收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六不等的關稅,還有近五分之一的增值稅,還有百分之十五的醫院加價,百分之二十的流轉費用。

  而這些東西,在歐美地區,是不存在的。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華夏人吃不起的藥,美國人就能夠吃得起。

  美國的醫療是靠保險的,你交什么等級的保險,享受什么樣的福利。

  可是,你報銷的費用越高,第二年的保險金也會上漲。

  說起來,倒是歐洲那些發達國家比較舒服,因為他們的藥品是全部進入醫保,進行報銷的。

  但問題是,他們人少啊!

  “媽,您就別瞎操心了,這事兒不是那么容易的。”

  趙浮生對母親搖搖頭道。

  做藥品研發這一行,絕對沒有看起來那么輕松,不是你隨便找個實驗室,投資幾個億甚至幾十個億美金就可以解決的。

  打個比方來說,一種進口藥想要進入華夏,不管在國外做過什么實驗,都得在國內重新走一遍流程,先向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提申請,審批就得一兩年,然后再找醫院合作,招募病人做臨床試驗,又是至少半年、多則一兩年或者更長時間。做出來的效果還得再批,看你做的過程是不是正確,別造假數據什么的,加起來可不是就得好幾年。

  這跟國外是不一樣的。

  打個比方來說,在韓國,官方會對藥物做技術評估,評估完了以后,明確一個藥的藥效、副作用等等指標,他的藥品監管部門、醫保部門會出面去和制藥公司談判價格。

  而在華夏,很長時間是沒有部門負責和藥企做價格談判的。

  那么,一種進口藥怎么定價呢?

  首先,是制藥公司報一個離岸價,到了國內,再加上關稅、增值稅、還有層層經銷商要賺的錢,就成了最終售價。

  事實上,針對華夏的高藥價,各個制藥公司也會有一些相應的優惠政策。比如格列衛,就在前年的時候,諾華推出過一段時間買六個月贈終生,但對于華夏的患者來說,六個月十幾萬的費用依然是很高的,這項政策也就過了半年多就取消了。

  在趙浮生看來,解決這一系列問題的關鍵,不是什么藥神,也不是降低藥價,而是把這種類型的藥品,納入正規的醫保體系。

  這在有全民醫保體系的歐洲和很多亞洲國家,都不是問題,它們有一套系統的評估、核算體系,會考察一種藥的治療效果和副作用如何,是不是比現有的治療方法對患者更有利,以及從宏觀層面計算它會給醫保支出帶來多大負擔。

  然后再決定一種藥是否能進醫保、以什么樣的價格進醫保,整個流程和標準都是公開透明的。但在華夏,至今也沒有公開披露過一個統一的醫保審核標準。

  這種情況下,打死趙浮生,他都不可能去涉足醫藥業務。

  因為他很清楚,這個蛋糕太大,這潭水太渾濁了,甚至到了足以把自己擊垮的地步。

  趙浮生很同情那些病人,但并不意味著,他就要去為了他們而觸動某些利益集團的利益。

  這就好像國內那些制藥公司和藥品銷售企業,明知道格列衛的真相,卻任由諾華在《藥神》播出之后,被罵的狗血淋頭一樣。

  當時的情況下,醫患矛盾十分嚴重,大眾對于高價藥的怨言也不是一天兩天,《藥神》這部戲的出現,就如同一個導火索,迅速點燃了這份激情。

  但激情過后,很少有人去思索事情的真相。

  徐山爭飾演的那個角色,是個好人,但準備一點來說,他的行為確實是錯誤的。

  因為在對方專利扔在的情況下,去印度走私藥品,轉手哪怕是以低價賣給大家,也是錯的。

  無論怎么洗,我弱我有理,我窮我無敵這種想法,都不對。

  不能因為你看不起病,就覺得可以不用守法。

  那是不是每個年少的孩子,都可以用年幼無知來粉飾一切?包括殺人在內?

  道理是一樣的。

  只不過某些人都選擇性無視而已。

  這就像那些雙標的圣母婊一樣。

  他們只需要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而對于事實的真相如何,這些人根本不在乎。

  “媽,你先進去陪寶寶吧,我還有別的事情。”

  趙浮生想了想,對母親說道。

  趙媽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點頭答應著離開了。

  而趙浮生,看向醫院樓下的示威人群,卻露出一抹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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