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雖然沒有黃藥師著名,不過在后世也算是名聲赫赫!北宋的崩潰和這位渤海族的倒戈將軍是分不開的。
順便再提一下,金大俠筆下膾炙人口的東邪黃藥師的名諱“藥師”,在北宋是很少被人用做名字的。倒是在遼國,什么“藥師”、“金剛”、“羅漢”、“和尚”之類的佛教名字比比皆是。
郭藥師的藥師就是來源于藥師佛,而和郭藥師一起來到的那個陪著武好古從北市坊里面出來的契丹打扮的小姑娘的名字則叫羅漢婢。
“小子鐵州郭藥師,見過大官人。”
借著明亮的月光,武好古見到了自稱鐵州郭藥師的少年,這是個十六七歲,高高瘦瘦和根竹竿差不多的男孩子。長相不錯,濃眉大眼,虎頭虎腦。
這男孩就是那個日后害苦了大宋的郭藥師?
武好古望著他,心頭居然閃過了一絲殺意!
“他是遼東鐵州郭氏的子弟,”光明君笑著介紹道,“也是在下的女婿。”
那么小已經結婚了?武好古又看了被喚作羅漢婢的女孩一眼,正是那個剛才陪著自己的白種女孩。武好古心說:她不會是郭藥師的老婆吧?郭藥師居然娶了個白妞兒,只可惜小小年紀就要守寡了……
“藥師,”光明君又道,“你跟著這位潘官人,給老夫傳個消息。”
“喏。”
郭藥師大聲答應,絲毫沒有想到自己很可能一腳踏入了死地!
光明君又一指那女孩,笑著對武好古道:“她是個女直婢,是鐵州郭家自小買來養大的,一個月前才送進海東館,不過還沒叫人,現在就送給潘大官人暖個床吧。“
什么?這是這是女直人?女直人是金發碧眼的?這個明明是斯拉夫人或日耳曼人啊,哦,也不是純種,多半是混了東亞人血統的雜種斯拉夫或日耳曼,不過主要的血統應該是白種的,怎么就成了女直人?武好古一愣一愣的,心說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光明君,這姑娘真的是女直人?”武好古有點不大確定地問。
“是啊,”光明君笑道,“是曷蘇館女直人,現在看看挺漂亮的吧?不過上了年紀就粗糙肥胖了,到時候就只能做個仆婦了。”
上了年紀就發胖這不還是毛妹嗎?
光明君又對疑似毛妹的羅漢婢道:”羅漢婢,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潘大官人的奴婢了,一定要好好伺候大官人,不得半分忤逆。“”奴婢知道了,“毛妹沖著武好古甜甜一笑,然后又順從的匍匐在地上,拜了拜說,”奴婢拜見大官人,奴婢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大官人,若是惹得大官人不高興,大官人盡管打罵。”
還可以打罵?這為奴為婢態度倒是不錯的,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武好古心想:回頭一定得試試 “光明君,”武好古又把目光轉到了光明君身上,“那我們何時可以離開燕京返回大宋?”
他其實還可以選擇去馬家的甘泉坊找馬植。不過這樣一來,就會暴露馬植和宋朝之間存在的秘密聯系。所以這條線,現在是不能碰的,武好古只能選擇和郭藥師、羅漢婢一起離開遼國,然后在滄州柴家莊和西門青等人會合。
“等幾日吧,”光明君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正冒出火光的北市坊,“等風頭過了,你們再走也不遲。”
說著話,他又吩咐羅漢婢說:“羅漢婢,去伺候潘官人早些休息吧。”
“喏。”
羅漢婢應了一聲,笑嘻嘻上前去拉起武好古,兩人就一塊兒下了坊墻。
現在只剩下了光明君和郭藥師在遙望火光的方向了。
“值得的!”光明君仿佛在自言自語,“為了海東盛國的再興,死人是在所難免的……”
“對!”郭藥師也頗為贊同的說,“是在所難免的!他們能為海東盛國而死,應該感到榮耀!”
光明君點點頭:“是該感到榮耀……藥師,好好干吧!我沒有兒子,將來我的大姓和光明君,就由你來繼承吧。”
“謝岳丈。”郭藥師聞言大喜,忙向自己的岳父老泰山躬身行禮。
“李大官,看來之前我們找錯人了!”
同一時刻,在永平坊內一座樓閣之上,蹇序辰和李忠正肩并肩站在一扇窗戶口,望著北市坊和南安坊的火光。
“尚書,”李忠聽了蹇序辰的話,頗為贊同地點點頭,“渤海人才是反遼的中堅,不過我們現在找到他們也不算晚。這些渤海人還真是有種,是真敢和契丹人打的。而那些燕云漢人大族可就不怎么樣了……恁般好的機會,就這樣放過了!”
蹇序辰笑道:“我們總是不辱使命了……李大官,我們今晚就各自寫了奏章,向官家稟明此事吧。”
李忠提醒道:“尚書,我們和渤海人接觸的事兒可不能在奏章上寫出來。”
“為何?”
“奏章有可能被遼人截獲。”
“會嗎?”
李忠點點頭道:“現在是遼國的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妙。”
“那要如何上奏?”
“可以讓人帶上蠟丸帛書和口信。”李忠指了指在另外一個窗口畫畫的陳佑文他正在畫《燕京夜亂圖》,就是把燕京城晚上起火作戰的場景收在畫紙上,帶回開封后讓官家趙煦開開心。
“陳文林,”蹇序辰叫了陳佑文一聲。
“下官在。”陳佑文心中一陣竊喜,他知道自己馬上要立功了他要捎回去的口信,起碼能讓他轉上一官啊!
“你跑一趟開封府吧。”蹇序辰道,“把《燕京夜亂圖》也帶上……另外,本官和李大官會各寫一個奏折,還會有一封蠟丸書,你也一并帶上。
萬一蠟丸書遺失,你要親口告訴官家,本官和李大官已經命隨員武好古聯絡上了渤海遺臣光明君。”
“喏!”
“你是漢人,為何要反?”
“沒飯吃,沒衣穿,沒天理!”
“可是造反會死!”
“哈哈哈,某活著都不懼,還懼死嗎?”
“瘋子!”
身披鐵甲的馬植罵了一句,將手中的直刀向前伸出,用力刺進了一個被捆著的漢人反賊的胸膛。
北市坊的暴動,現在已經被馬植率領的甲士輕松鎮壓了。燕云的漢人門閥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有一點他們肯定比南方的士大夫地主要強得多,就是鎮壓的能力。
不算已經跟著漢奸侍衛親軍出戰的子弟,馬家在燕京城內還能動員出300甲士,其中一半是鎧甲,一半是皮甲。
這樣的戰斗力別說是南方的普通地主,就是開封府的將門勛貴也拿不出來。否則靖康年時大宋朝就不會恁般狼狽了,開封府城內的將門勛貴也有好幾十家,若是家家有個兩三百甲士,至少也能有一戰之力了。
而這一次和燕云豪門作對的渤海奴和漢人底層平民,其實都沒什么戰斗力。
這些人不是農夫就是匠人,要么就是要飯的,不經過一番錘煉能有什么戰斗力?怎么可能打得過甲士?
歷史上渤海人造反的決心不小,可是每次都被輕松擊敗,原因就在于他們和漢人一樣,都是農耕定居之民,不大善于作戰了。而渤海右姓又不得契丹信任,長期處于被削弱的狀態,所以戰斗力不能和燕云豪門相比。
現在轟轟烈烈的“燕京奴隸武裝起義”已經被殘酷鎮壓了,殺了不知多少人,還有數以千計的起義者被俘,然后一個個拖到馬植面前并不是全都要殺掉,醫務閭山馬家素來是以仁義著稱的豪門。
凡是跪地求饒的,都可以成為馬家的奴隸。成為奴隸后主動指認出起義領袖的,就可以成為管事奴隸。至于威武不能屈的,如果不是起義領袖,就馬上殺掉!
而被捕的起義領袖,則要嚴刑拷問,揪出企圖顛覆大遼封建主義國家的叛亂分子!
造反的頭目倒是抓住幾個,都承認是渤海奴,是反賊大寶劍和大光明的手下。而且馬植還查明,這一次發生在析津府內和龍煙鐵山的起義則是大光明直接領導的。
不過剛剛立下大功的馬植現在卻一點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一次的渤海人叛亂就是當著大宋使團的面進行的渤海人在造反,而燕四家則幫著契丹人鎮壓!
只要宋國使臣不是瞎子聾子,就該知道誰是真正反對契丹人的,誰是三心二意腳踏兩只船的……
另外,武大郎也不知道有沒有逃脫?萬一死在了亂軍之中,他可就少了個大金主了。
幾個帶隊殺人的馬家子弟已經笑呵呵的來向馬植報功了,也不等他們開口,馬植就先問道:“有沒有發現大光明?”
“這廝早跑了!”一個馬家子弟說,“根據海東館的幾個婊子交待,這廝在奪下北市坊后就悄悄溜了。”
另一個馬家子則說:“還有人看見這廝去韓家豐樂樓尋了個宋朝使臣!”
“這是沒有的事兒!”馬植搖搖頭,“宋朝使臣都在永平坊,一個都不少……這一定是渤海奴的離間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