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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資本主義接班人

  離著臘月越來越近,界河商市的天氣也一天冷過一天。

  幾場北風刮下來,界河上的冰層已經凍得如同鋼鐵一般堅硬。厚度早就超過了三尺,不過再厚的冰層,也擋不祖夫們垂釣的熱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每到冬季冰封的時候,就會有一些閑著的漁夫在厚厚的冰面上鑿出一個大窟窿,然后用竹木制成的釣竿,從冰窟窿中鯉魚。冬季的界河鯉魚特別肥美,而且因為氣溫很低的緣故,也不容易,是用來做切鲙的上品,價格當然也不便宜了過對于界河商市中的富豪們而言,只要想吃,再貴的價格也是可以承受的。

  所以每到冬季,冰封的界河上就會有許多漁夫冒著寒風進行垂釣。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允許垂釣的,因為冰封起來的界河,也是喜好冰雪的人們游玩戎的所在。一個個人工開鑿的冰窟窿可是會吞噬人命的以在市民們聚集嬉戲的河段,是有專門的警巡看著,禁止漁夫靠近的。

  武好古今天也難得有了空閑,換上了便裝,帶著潘巧蓮、西門青,還有幾個大一點的孩童,一大家子都到了靠近共和坊的一片冰面上玩耍過奧麗加、羅漢婢和郭屑沒來。

  這三個女人,現在都有了身孕,在宅子里面保胎呢。

  孩子們的玩具是一架馬拉的雪橇,這是在界河冰封的時候才有人使用的交通工具。現在界河商市有二三十萬常住人口,商品經濟非常發達,不亞于開封府和海州了,哪怕到了寒冬臘月,城市的需求也依然旺盛。自然就有人想到使用雪橇拉貨做買賣了。

  武好古在界河商市城北的一處別墅正好是靠著水面的,因此也有幾只雪橇是仆人們在冬天拉貨用的。今天被一塊出來玩耍的完顏兀術(兀術一直宗武好古家)找到了,還套上了一匹懈馬,當起了車夫,拉著武好古的幾個孩子玩得起勁兒。武好古的長子武義勇是完顏兀術在蒙學的同學,是個大皮蛋,騎馬射箭都會了,這會兒正跟完顏兀術學趕大車呢!

  哦,對了,武好古的這個長子和完顏兀術可是好哥們……武義勇蒙學里面最調皮搗蛋的孩子,而金兀術卻是斯文知禮的好孩子,學習成績也很好。而武好古想要把完顏兀術培養成藝術家的努力,也取得了一些成功。

  雖然金兀術同學對繪畫沒有多大興趣(也能畫一點了),但是他的樂感居然不錯(估計是遺傳的,他爸爸是兼職跳大神的)。會拉胡琴吹羌笛,還會唱歌跳舞拿手的是一邊拉二胡,一邊吟唱蘇東坡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居然還不走調。

  這個金兀術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變成大金國的文藝工作者?

  孩子們皮得有點乏了,都硒在一架雪橇周圍。金兀術拿出了二胡,武義勇則取出了羌笛——這杏比金兀術野蠻多了,在蒙學里面是打架王,不過卻聽比他大一些的金兀術的話兀術不打架,但是會教武義勇打架的本事,所以武義勇特別崇拜他),還向閻婆兒學了吹羌笛,現在可以和金兀術一起來個合奏。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伴隨著二胡和羌笛合奏出的念嬌奴樂曲,金兀術又開始用河南話唱歌了。

  這個場面,實在有點辣眼睛啊!

  看著少年兀術拉琴唱歌,武好古忍不住微微曳。

  “官人,王四郎唱得不好嗎?”潘巧蓮這時從河北俏生生走過來,問著武好古。

  她口中的王四郎就是金兀術。完顏姓氏在女真語言中就是“王”的意思,所以在阿骨打和烏雅術兩兄弟先后皈依天理后,他們就把“王”作為按出虎水完顏部的漢姓了。

  烏雅束漢名是王雅,阿骨打的漢名是王旻,而阿骨打的兒子們的漢名都是宗字輩的,金兀術叫王宗弼,因為行四,又稱王四郎、王四哥。

  “好啊,很好啊,”武好古道,“四哥兒很有文采,說不定以后可以中個狀元。”

  武好古的這個預言后來成真了,金兀術后來真的中了狀元……是大金國的第一屆狀元郎他爸爸完顏阿骨打親點的。

  潘巧蓮不是一個人走過來的,還帶著一群仆役和西門青,其中還有倆仆役拿著杌扎,就是后世說的馬扎,展開后擺在冰面上,武好古和潘巧蓮一人一個都坐了上去。西門青則立在兩人身后,目光卻緊緊盯著她的寶貝兒子武義勇。

  潘巧蓮又從仆役手中取過溫補的熱湯,是裝在綢緞包裹的銅手壺里面的,不僅可以飲用,還可以拿來暖手。潘巧蓮把手中的銅手壺遞給了武好古,然后自己又拿了一個,靠在丈夫身邊,微微笑著:“王四郎的確是個讀書的種子,咱家大哥兒要有他一半用功就好了。”

  “大哥兒也還行吧?”武好古笑了笑,“只是沒有四哥兒的文采。”

  武義勇有點偏理科,算學很好,文學稍差,儒學也就是混,音律和繪畫都不錯,武藝成績最好,幾乎和金兀術不相上下。而金兀術因為年紀比較大,更懂事一些,讀書也就用功,各科成績都很好。特別是文學和儒學相當不錯,都能和那些名門家塾的子弟相比了。如果穴左榜進士為目標,也許真的能高中。

  “還是要抓緊一點,”潘巧蓮說,“再過兩年就要入效了,雖然不愁進不了四開書院,可是……”

  “不必入四開書院,”武好古打斷了妻子,“入騎士效吧。”

  “騎士效?”潘巧蓮一愣,“那可是少年軍學啊……”

  騎士效也是一所教授六藝的書院,不過偏重武藝軍學,實行的也是嚴格的軍事化管理。進入了騎士效,就等于入了軍伍了。

  因為是對口騎士學院的,所以進入騎士效的學生,應該有很高的比例會成為騎士學院的生員,將來就是職業軍人了。

  “明年就是1108年了……”武好古低聲嘟囔,“還有七到八年……看來得讓騎士效把課程縮短到四年了。”

  如果不出意外,武義勇和王宗弼應該在1110年進入騎士效,1114年進入騎士學院,1118年畢業。如果遇到戰爭,還可以提前個一年。應該可以趕上平遼之役的。

  “大郎,你再說甚?”潘巧蓮有些不解地問。

  “沒甚,”武好古笑了笑,“我看勇兒就是個武人,真要讓他去考左榜進士就太難為了,不如從軍吧。大姐,你說是不是啊?”

  “沒錯!”西門青應道,“信兒和鐵哥也差不多,都是赳赳武夫的料。”

  武義信和武鐵哥比武義勇晚一年進入蒙學,不出意外,應該是1119年從騎士學院畢業了。

  “都從軍啊?”潘巧蓮眉頭微皺,她的兒子義久年紀還小,尚未開蒙,不過瞧著武好古的教子路線,會不會也被教成個武夫?

  “當然不會都從軍了。”武好古知道潘巧蓮的心思,“久兒自小身子骨弱,怕是吃不得軍旅之苦的。”

  潘巧蓮松了口氣兒,也不和丈夫繼續討論子女教育問題了,而是把話題轉到了武好文身上。

  “大郎,二叔是怎么回事兒?年節都不過就去了清池縣城。”

  武好文當然是和哥哥在鬧變扭了,不過武好古不會和潘巧蓮說這些,只是笑道:“他事兒多啊,滄州州治要移往南皮,要在南皮構筑新城,還要在滄州檢地派府兵役……可得好好干啊!”

  滄州托了界河商市大發展的福,這幾年也闊起來了。而且境內又安置了許多騎士老爺,其中不乏拿到官身的真老爺。一州之內,可是官人遍地,富豪無數。原本的清池縣城實在太寒酸,不適合再做州治了。于是高陽關路的安撫使去年就上了奏章,提出將滄州州治前往北流黃河邊上的南皮縣,并且在南皮筑城開市。現在趙佶已經批準了這個建議,具體實行就落在了武好文身上。

  這可是白送功勞啊!武好文兼著海路帥司,可以動用界河商市的資源,修個縣城還不跟玩似的?用得著那么急吼吼年也不過了就去清池縣城?

  潘巧蓮是大家族出身,早就見慣了大宅門中的勾心斗角,怎么會看不出兩兄弟不睦了?而且她也隱約能猜到原因……一定是為了家里的老三武好德啊這事兒又能怎么辦?說都不好說的。

  正在場面有點尷尬的時候,守在河岸邊上的武誠蘭一路熊著就過來了,到了武好古身邊才低聲道:“宣帥,我七哥他們一家到了。”

  武誠蘭的七哥就是那個在海州創業成功,當了農業資本家武誠昌。是武好古把他招來界河商市過年的,順便還有個非常重要差遣要派給他去做。

  “你七哥就是我七叔啊!”武好古立了起來,“行了,今天就且到這里吧……咱們都去和七叔一家見個面。大姐,你去安排酒席,上洛陽水席。”

  [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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