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委樓下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零點了,這次沒用跳窗戶,楚天齊走的是正門。
值班人員聽到腳步聲,從值班室窗口向外張望著。當他看到一個高瘦男人下樓時,很是納悶,在他印象中今天并沒看到此人進去。他自今年春節后,就到縣委樓上班,也好像從來就沒見過這個人。雖然有疑惑,但此人是從樓里從容出去,又不是進入樓房,值班人員也就沒有上前盤問。
站在縣委樓臺階下,楚天齊回頭看了看五樓方向,才走到停車場,坐到汽車上。其實,在縣委樓前面根本就看不到書記房間,但楚天齊總覺的有一雙眼睛在樓上望著自己。
稍微遲楞一會兒,楚天齊啟動汽車,向門口駛去。離著大門很遠,楚天齊就按動了汽車喇叭。
門衛聞聲后,從值班室跑了出來,一邊低頭看著車里,一邊疑惑的自言自語:“好像不是大院里的車,什么時候進去的?”
楚天齊沒管門衛的疑惑,見大門打開后,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街上幾乎不見車輛,更是行人稀少。大冷天的,沒人深更半夜到大街上游蕩,除非有病,當然還有醉鬼。
回到開發區,鎖好汽車,楚天齊上樓,回到了主任辦公室。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但楚天齊并沒有去里屋休息,而是坐到椅子上,一支一支的抽起了煙。他要把今天的事情好好過一下,他有些糊涂,糊涂好多事情和想想的有出入。
今天晚上的行動,從八點出去,到現在回來,一共是四個小時。在柯興旺辦公室也就三、四十分鐘,真正談話不超過二十分鐘,其余時間都是浪費在路上,浪費在一些心理活動中。
在去的時候,楚天齊就很忐忑,忐忑自己的勝算太低,忐忑柯興旺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忐忑柯興旺會不會向李衛民核實。在書記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又增加了新的忐忑,忐忑如果被人發現,被人誤當作盜賊會怎么樣,會有怎樣的后果。
誤當誤撞中,就進了書記辦公室,更是誤打誤撞中,來了一出見義勇為。誰曾想,撥刀相助成了狗逮耗子,原來那對狗男女在玩刺激。確實夠刺激,想想倒也有刺激點,堂堂縣委書記辦公室,竟然成了狗男女尋歡場所。堂堂正處級官員,竟然還有這個雅好,竟然為了刺激可以不要臉。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楚天齊堅決不會想到會是那樣的場面。縣委書記竟然只穿著一個小褲頭,還蒙著眼罩。那個女人更是自甘被折磨,穿著情趣內心大呼小叫。兩個家伙也真有創意,竟然設計成那樣的情節,柯興旺竟然愿意被稱為老流氓。真不知道是狗男女會玩,還是兩人嚴重變態。
當套間臥室燈光亮起的時候,當看到狗男女那樣場景的時候,楚天齊被驚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在辦公室等那兩人的時候,楚天齊在大腦中把好多事情統統過了一遍。他設想了整個談判過程,思考了談判中的各個細節,推理了好幾種假設。思考完畢,他毅然決定改變策略,那個下下策完全沒必要用了,因為現在已經有了一個中上策,有了對方的把柄。
對方想以報警威脅,楚天齊根本不懼。他自忖一旦面對公眾,應該害怕的是他們,而不是自己。果然,柯興旺也只是象征性的提了提,就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楚天齊覺得,這符合事物規律。
可是讓楚天齊沒想到的是,自己重新設計的談判策略幾乎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好多環節的設想更是多此一舉。楚天齊臨時設計的談判,是基于對方在乎這個捉奸在床,是基于對方害怕丟臉這個前提。結果從對方的表態中,根本就沒把這當回事,完全是一種不在乎的態度,一下子讓楚天齊找不到對方的痛處。
楚天齊當然知道,一旦有相關部門在場,一旦要調查二人的茍且之事,柯興旺也不可能一點都不 當回事。可是對方也吃定了自己不會那么做,不會扯破臉皮。因此,自始自終苛興旺都沒有因為有這個把柄,而對是否放楚天齊一馬進行表態,自始自終都是一副“老子不懼這一套”的流氓嘴臉。并且,柯興旺也沒有說出與楚天齊結怨的原因。結果折騰了半個晚上,自認為有了依仗,到頭來卻還是個夾生飯。
今晚的唯一收獲,就是歪打正著,沒有祭出那個下下策。如果真正祭出的話,那就是個百分之百的下下策,會百分之百失敗。這個道理很淺顯,柯興旺被當場抓丑都不怕,還能怕你個信嘴胡咧咧?
看來當官層級不同,確實水平有差異,就拿臉皮來說,縣長助理的臉皮就沒法和柯興旺相比。黃敬祖那還只是玩雙簧玩漏了,就對自己投鼠忌器,就不敢和自己翻臉。要是同樣事情放到柯興旺頭上的話,人家根本就不尿自己這一套。通過今天這事,楚天齊又受了一次教育,得出一個結論:以臉面來要挾官員,好多時候并不官用,有些官員只認厚黑。
柯興旺今天沒說放自己一馬,也沒說不放,這讓楚天齊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心中忐忑更甚。自己今天可是給了柯興旺兩巴掌,可對方連提都沒提,這也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為妖。他怎能踏實?
“啪”,又是一聲脆響,高級陶瓷水杯應聲而碎。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了,反正地面上鋪滿了各種瓷質碎片,八十多平米的地面上幾無可以落腳之處。
任芳芳一抬手,抓起一只嶄新的水杯遞了過去:“給。”
“你……”柯興旺恨恨的想,真他媽奇葩女人,老子氣成這樣,你還在火上澆油,也沒說勸一勸。他一時語結,打開了任芳芳拿杯的手。
任芳芳坐到柯興旺腿上,臉在對方臉上蹭著:“摔夠了嗎?要是還覺不夠的話,咱們接著玩,我讓你這個老流氓好好舒坦舒坦。”
確實他媽的夠奇葩,說起被人抽打,就跟家常便飯一樣輕描淡寫,看起來還很享受。柯興旺白了任芳芳一眼,道:“我就奇怪了,他是怎么進來的?經過兩道門崗不說,竟然悄無聲息的就進了我的屋子,這要是拿把刀子的話,我的腦袋丟了都不知道。”說著,他緊緊的盯著懷里的女人,“你說會不會有內奸呀?”
“興旺,有話就明說,何必夾槍帶棒呢。”任芳芳摩挲著柯興旺的臉,“肯定跟我無關,我都恨死他了。再說了,咱倆玩的好好的,我會讓他破壞興致?”
“寶貝,你多想了,我能不相信你嗎,我就是覺得邪門。”柯興旺在對方臉上親了一下,“你怎么看今天這事?”
“今天他肯定是是專門來找你,這不用懷疑,而且就是為了求你放他。他現在都被整個那個熊樣,他能不著急,不害怕?”說到這里,任芳芳‘咯咯’一笑,“至于他說的捉奸在床,只不過是碰巧撞上而已。就當讓他看了個毛片吧。”
“你還笑了出來?就那么樂意讓人看?”柯興旺很是無語。
“哼,老娘的肉豈是他白看的,早晚讓她瞎了雙眼。”任芳芳咬牙罵道。其實她說的是反話,讓帥氣男人看到身體,她會興奮的無以名狀。
柯興旺罵道:“也真他媽的邪門,第一次辦公室弄這個,就讓他碰上了。我還真擔心,這個家伙做出出格的事來,他可是個楞頭青。”
“我看你好像滿不在乎,你也怕?”任芳芳調笑了一句。
“廢話,我能不怕,只不過是不能在他面前裝熊。我要看看,誰能耗過誰。”柯興旺很是不屑,“跟老子斗,他還嫩點。”
“縣委書記讓人打屁股,想想就好笑。”說著,任芳芳伸出手,拍了柯興旺兩下。
柯興旺眉頭一皺,“你怎么哪壸不開提哪壸?”
任芳芳“咯咯”一笑:“興旺,我是提 醒你莫忘此仇。”
“哼,敢摸老虎屁股,我看他是活膩歪了。”說著,柯興旺話題一轉,“你說那小子會不會拿這事做文章?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燈。”
“怎么做?出去宣揚?誰信呀?”任芳芳輕蔑的說,“你以為他有錄像呢?”
柯興旺搖搖頭:“不能掉以輕心。”然后話題一轉,“你說除此之外,他到底有沒有依仗?”
“我不清楚,不過這事挺蹊蹺的。要說沒依仗的話,他憑什么來和你談?空口白牙?那不是笑話。假如他真有依仗的話,他又何必求你呢。”任芳芳忽然說道,“興旺,不會是他發現你什么把柄了吧?”
“把柄?我有什么把柄?我的把柄不就是把你睡了嗎。其余的能有什么?”柯興旺說的很自信,“我兩袖清風,不貪不占,新時代楷模書記,他能找到什么把柄。”
任芳芳看著對方:“興旺,那下步怎么辦?”
“怎么辦?我得考慮考慮。”柯興旺思索著,咬牙道,“我總覺得他的要求太簡單了,簡單的不像話,簡單的讓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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