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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民工墜樓

  屋門推開,秘書李子藤走了進來。

  看到對方神色,楚天齊暗道:預感可能真應驗了。

  上周的時候,李子藤被任命為辦副主任,級別也相應調成了副科。平時李子藤就比較喜相,近幾天更是忍不住滿臉的笑模樣,可今天眉宇間卻滿是憂色,顯然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來在辦公桌前,李子藤直接說:“市長,工地出事了。”

  楚天齊“哦”了一聲:“什么事?具體說說。”

  “剛才曹局長打您手機,正占著線,就給我打了電話,說是成昊佳苑施工現場有工人墜樓,他正趕往工地。”李子藤道,“三名墜樓民工中,有兩人傷勢較重,一人看不到明顯外傷,但僅有出氣兒,好像沒有進氣兒;一人臉上全是血,神智不清,臉上有顴骨扎出肉外。另一人目前神智清醒,好像是摔壞了腿,一個勁兒的嚷疼,嗷嗷直叫。目前三名墜樓民工已經送往醫院搶救。”

  楚天齊追問。“怎么就墜樓了?什么原因?”

  “聽說有一人腳下打滑,向樓下掉去,旁邊兩個工友一拉,結果就都掉了下去。還有一種說法時,好像有兩人起爭執,另一人解勸,也不知怎么三人全掉到樓下。”李子藤說,“對了,說是其中有一個人喝酒有點多,是醉酒上班。曹局長也沒說太清楚,我再去詳細了解。”

  楚天齊指示著:“你要繼續跟進,尤其要做三件事:一、弄清墜樓原因及過程,越詳細越好,對善后處理有重大幫助;二、要隨時把傷者最新消息告訴我;三、城建局的監管職能必須盡到,必須要保證不能忙中出亂,不能忙中出錯。”

  “好的。”答應一聲,李子藤快步走出屋子。

  民工墜樓?楚天齊意識到,聽情形不容觀,很可能會出人命。工程事故先不論人數眾寡,單從輕重程度來說,是否出人命就是一個分水嶺,一旦有死人,那性質就不一樣了,一個處理不慎就會很麻煩。

  看來得先向市長匯報一下,以免有什么閃失,想到這里,楚天齊撥打起了市長的電話。撥到半截,他又停了下來,遲疑一下,改撥了另一個號碼。

  “嘟……”響過兩次后,手機里傳來一個聲音:“市長,我已經到了工地,大致情況是這樣的……”

  楚天齊打斷對方:“老曹,先聽我說,當前第一要務是全力以赴搶救人命,這是重中之重。你們城建局,尤其是你要……”

  吃過晚飯,楚天齊一邊上樓,一邊撥打曹金海電話,想要了解進一步情況,今天下午兩人已經通過三次電話了。

  電話接通一刻,楚天齊也看到曹金海正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便掛斷手機,快步走了過去。

  看了眼對方,楚天齊沒有說話,而是當先走進了屋子。曹金海則跟在后面,走了進去。

  “怎么樣了?”說著話,楚天齊坐到辦公桌后。

  “死了。”曹金海在對面椅子坐定,“那個張二壯死了,還在醫院停放著。”

  “死了。”楚天齊遲疑一下,又說,“另兩個人呢?”

  曹金海回答:“老梁還在重癥監護室,好多指標都不正常,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老姚左腿骨折手術剛剛做完,意識清醒,醫院正在對他進行其它檢查。”

  “死者的事,項目部怎么處理?有沒有一個初步方案?”楚天齊追問,“家里來人沒?曹陽還醉著嗎?”他之前聽匯報,說是事發時曹陽還爛醉如泥,弄醒以后,也根本不清醒。

  “徹底醒了。他剛醒來的時候,迷迷瞪瞪,說什么也不弄清,糊里糊涂。有人說讓他喝葡萄糖,有人說給他輸液,可是喝了好幾瓶葡萄糖,還不管用。等我去他屋以后,看他那德性,就直接讓人澆了他兩盆涼水,他立刻就清醒過來了。”曹金海說,“曹陽剛才給我回話,關于對死者善后處理的事,他已向公司匯報和請示了。公司的意思是盡可能照顧到家屬的情感,把公司該盡的義務盡了,該承擔的責任擔了。保險公司也已出現場,但意外傷害險每人只交了十元錢,估計不會太多,最多能給個一萬塊錢。另外,已經通知張二壯家屬,估計今天后半夜或是明天早上能夠趕到。”

  楚天齊聽完,沒有立即接話。投資公司態度在楚天齊意料之中,目前公司肯定也只能是這么一個模糊的積極態度,具體情況還要看死者家屬訴求,還要看談的如何。企業與民工之間的談判,基本是合同雇傭雙方的事,但做為部門,也有必要監管并清楚處理結果,這既是對企業和民工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昊方佳苑是昊方投資公司的項目,也是住宅小區項目,小區設計總建筑面積是目前全成康市單體小區中最大的。小區的一些事情,也會牽動成康市黨政機關及廣大民眾的神經,因此必須給予足夠力度的重視,必須盡到監督管理職責,有必要的話還要適當干預。

  停了一會兒,楚天齊忽道:“這事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曹金海道:“一共有兩三種說法,我認為有一種說法最靠譜,這也是好幾位目擊工友的說法。警方已經去過現場,搜集了一些人證、物證,具體情況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據那些工友講,今天正好是端午節,工地午飯特意加了兩個菜,還每人給了一瓶啤酒。結果工人中有三人不喝酒,但也按人頭領了。這種啤酒零售價是兩塊二毛錢一瓶,工人老梁以一塊錢一瓶和那三人買了,他一個人中午就喝了四瓶。下午上班的時候,工友建議他休息,可他執意要上,就去上了。在老鈉科頻氖焙潁筆畢钅烤聿苧粼諭庥杏t輳喙こず妥槌ひ膊恢來聳攏習嗍幣簿透久蛔14飫狹菏欠裼兇硤br/

  老梁是小工,張二壯是瓦工,老姚也是瓦工,他們三人是一組。剛上班的時候,老梁也正常,該推車推車,該搬磚搬磚。大約將近三點的時候,老梁說話就打嘟嚕,腳底下就經常絆跤,張二壯和老姚便讓他注意些,他還滿不在乎的說‘這點酒算什么’。大夏天干活,工人們中午經常喝個一兩瓶啤酒,一出汗,一撒尿,就沒事了,人們都已習以為常,而且四周都正砌著墻,張二壯和老姚也就沒在意。

  可就在四點的時候,忽然就聽‘媽呀’一聲,張二壯和老姚一回頭,見老梁被手推車車把給舉在了半空,車廂那邊堆著磚,旁邊有一攤稀混凝土。他倆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老梁推著多半車稀混凝土,撞倒了磚堆,磚堆和混凝土的重量把手推車壓的翹了起來,老梁一百來斤的重量,也就坐了‘蹺蹺板’。一看這種情況,張二壯和老姚趕緊放下手中活計,奔老梁那趕去。

  就在張二壯和老到近前的時候,老梁忽然吐了,吐到了張二壯和老姚的頭上、臉上。‘死老姚你怎么到處拉屎’,一邊罵著,一邊抹著臉上的臟東西,兩人就用手搖了一下手推車,以示對老梁的懲罰。這么一搖,意外發生了,就見老梁直接被甩了出去,掉到散亂的磚堆上。這堆磚離著邊上挺近,老梁的半個身子已經垂在邊沿上,嚇的‘哇哇’直叫,同時身子向下滑著。張二壯和老姚正抹著臉上的污物,也沒想到會這樣,就向前一撲,一人抓住了老梁一只手。可就在向前撲的過程中,他倆也踩到并趴在了稀混凝土上,向前滑去。

  本來是救人,結果滑的方向反而加速了老梁向下墜去。那二人趴倒在地,一手抓著老梁,腳上又滑,根本用不上力,越折騰越被老梁拉著向邊上滑,稀混凝土還起到了助滑作用。就在其他工友趕到近前的時候,只差一步,老梁整個身子吊在樓房邊沿,向下墜去;同時求生的,也讓他死死抓著兩個工友,就這樣三人都掉下了這個已經建到了四層的樓房。現在老姚是清醒著,可是一問到當時的事,就說什么也不記得了,而且醫院正對其觀察,不宜多問。”

  楚天齊“哦”了一聲,問道:“城建局都做了哪些工作?”

  “事故發生后,我派周局長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我也隨后就到……”曹金海匯報起了自己及城建局所做的工作。

  聽對方說完,楚天齊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些工作做的很及時,只是重視程度還不夠,還應該想到一些后遺癥,或是可能出現的麻煩。”

  “重視不夠?”曹金海顯得很疑惑,“工程事故一共四類,死亡三十人以上是特別重大事故,死十到三十人或重傷五十到一百人是重大事故,死三到十人或重傷十到五十人是較大事故,死三人以下或重傷十人以下是一般事故。從這次傷亡情況來看,只屬于一般事故范疇,這么操作應該已經是比較重視了。”

  楚天齊擺了擺手:“不然,不然,規定只是一個硬杠杠,不過也是死的,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否則后悔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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