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侯喜發猛然倒地,把楚天齊嚇了一跳,及至看清對方趴伏腳前、哀哭連連,心中才松了口氣。。更新好快。先前對方還信誓旦旦,一副東郭先生救狼的無奈,轉瞬間卻是痛哭流涕、狼狽不堪,楚天齊不禁好氣又好笑。
“楚教授,額咋就犯罪了,為甚還成了重罪?額,額實在是想不通。”侯喜發“嗚嗚”啼哭,絮絮叨叨著。
楚天齊坐在椅子上,“嗤笑”道:“聽你這意思,還覺得自己冤枉了?”
“是……不是……是……額就是臨時用了幾個補貼,咋還就犯重罪了?額實在是想不通。”侯喜發哭的語無倫次。
“好好好,看來你還是個法盲,那我就給你普普法。”說著,楚天齊示意了一下,“起來,我和你說。”
侯喜發仰起臉來,眼淚吧嗒地說:“額……額不起來,你先跟額說。”
“起來。”楚天齊沉聲命令。
“額……額……”看到楚教授臉‘色’‘陰’沉的可怕,侯喜發遲疑著,從地上滾爬起來,扶著另一把椅背,站在當地,“額起來,額聽著。”
楚天齊噓了口氣,講說起來:“補貼是按照申報備案名冊下發的,對應著每戶人家的每個人,既然錢已到位,那就是村民個人財產。可你未經村民允許,‘私’自支配,形成了事實的侵占他人財物,這就犯了侵占財產罪。
你身為村委會主任,是政fu最基層組織代言人,本應積極正確傳達黨和政fu的聲音,主動貫徹落實黨和政fu的路線、方針、政策,把黨的溫暖、政fu的關懷傳遞給人民群眾。可你卻利用職務便利,貪沒占用村民財物,這是標準的職務侵占罪。
身為村委會主任,你本應替政fu分憂解難,認真履行基層組織代言人職能,做好政fu與人民間的紐帶。可你不但沒有起到紐帶作用,反而利用所處位置的優勢,上下其手,欺下瞞上,冒領國家補貼。當我看到那份補貼發放表時,就發現了貓膩,表上的簽字有問題,好多簽名的筆體一樣,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這就是你說的都為本人簽領?”
“額……差不多都是本人簽的,也有家屬代辦的,額把關略有不嚴。”侯喜發邊抹臉上汗水,邊回應著。
楚天齊不耐的擺了擺手:“算了吧,侯主任。都到這時候了,還在避重就輕,‘混’淆是非,有意思嗎?楊大成、趙二妞、楊田生三家十二人的領款簽字,都是同一人所為,對不對?”
“對,對,都是額代簽的,你怎么知道?”侯喜發很是驚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多次變了筆體,我就看不出來了嗎?我身為一名教師,閱人筆記無數,你的那點伎倆也太的不值一提了。你的那些簽字,看似變了筆體,但起筆、行筆、落筆的習慣根本沒變,都是一樣的,完全是你侯主任的寫字特點。還有三戶五人簽字也是同一人,也是村委人員所為,對不對?”說話時,楚天齊眼中滿是玩味神‘色’。
“對,對,楚教授說的都對,那五個是牛二楞簽的,你真是神人。”侯喜發豎起了右手大拇指。
楚天齊“哼”了一聲:“你這就是標準的侵吞國家財產罪。”
本以為“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結果楚教授根本不買賬,侯喜發只好揮去臉上笑意,恢復了哭喪臉。
楚天齊繼續說:“《土地法》第三十七條明確規定,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閑置、荒蕪耕地。可是,在你的縱容和默許下,六、七十畝土地一次‘性’荒蕪,這已經嚴重違反土地法,你絕對應負主要責任。”
侯喜發“啊”了一聲:“不種地也違法?”
“不要偷換概念。”楚天齊打斷對方,目光也變的更凌厲,“你已經違反了諸多法律,已經是犯罪。而你在土地荒蕪情況下,依然明知故犯,冒領、騙取國家財物,肆意破壞國家‘重農、興農、安農’的農業、農村、農民政策,干擾國家大政方針,這就是重大罪過。因為你的胡作非為,可能會影響到長梁村村民享受國家福利,甚至影響全縣、全市、全省乃至全國農民的福利,也可能會影響到免除農業稅政策的有效實施,你將成為廣大農民兄弟的罪人,也將成為國家的罪人,還將成為歷史的罪人。”
“撲通”一聲,侯喜發癱軟的身體終于難以被椅背支撐,堆在了地上。他面如死灰,嘶啞的哀嚎著:“罪人、重罪,額犯罪了,犯了重罪。”
看著那攤“爛泥”,楚天齊沒有慈悲濫發,而是冷冰冰的無視了。
哀嚎了許久,侯喜發嗓音已經嘶啞,目光呆直,口中仍不停的喃喃著:“額犯罪了,犯了大罪,額成歷史的罪人了。”忽然,他提高了聲音,“額沒犯罪,額不能犯罪,額咋就犯罪了嗎?嗚嗚……”
看著對方此般樣子,楚天齊心情很是復雜,但他并沒有阻止,也沒有解勸,更沒有安慰,只是那樣冷冷的看著,他知道自己不能主動詢問。
“額……額不想犯罪,額不能……”侯喜發忽然趴伏前進,抓住了對方‘褲’腳,“楚教授,救救額,救救額,額知道你有辦法。”
看了看被抓住的‘褲’腳,楚天齊移動目光,投到了侯喜發臉上。他的神情還是那樣冷,也依然沒有說話。
“楚教授,你得救額,你不能見死不救呀。啊?你要見死不救嗎?”侯喜發越說聲音越高,越說越‘激’動,雙手抱著楚天齊右‘腿’,不停地搖晃著。
楚天齊一抖‘褲’‘腿’,憤聲道:“侯喜發,少要無理取鬧,你自己做下爛事,反要指責別人,是何道理?”
侯喜發連連搖頭,眼中滿含乞求神‘色’:“不不,額不敢指責你,額是實在沒辦法了,只有你能救額,額求求你了。額知道,你是個熱心人,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只有你能救額了。”
“我救不了你。”楚天齊搖搖頭,神‘色’依舊冷峻,“我沒那個能量。”
“楚教授,你救不了額?”侯喜發頓時滿臉失望,“額該怎么辦?誰能救救額,誰能救額呀?”
“能救你的只能是你自己。”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
侯喜發臉上頓時出現神采:“楚教授,你說額能自己救自己,真的嗎?怎么可能?額怎么能救自己?”
“你說呢?鹽打哪酸,醋打哪咸?解鈴還需系鈴人。”楚天齊淡淡的說,“這是最有可能自救的方案。”
“自救?自救?”侯喜發嘟囔過后,忽然欣喜的說,“對了,額馬上把那些補貼款補齊,全部如數發給欠款村民。再,再把地分給他們,讓他們馬上耕種。可,可他們不要這些爛地,非要好地可怎么辦?楚教授,要不分地的事再緩緩,你看行不行?”
“你說呢?”楚天齊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說……實在不行的話,補貼給他們,村里來種。要是還不行,就我家來種,這總行了吧?”侯喜發眼巴巴的看著對方。
“你說呢?”楚天齊還是這句話。
侯喜發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苦兮兮的說:“這還不行?那好幾十畝地種下來,得‘花’不少錢的。”
和對方臉上的“苦”不同,楚天齊則是面帶笑容,但卻不說話。
“還不行?”質疑過后,侯喜發自己給出了答案,“好像不行。種地有收成,倒是也不貼錢。那該怎么辦?要不這么的,縣里別的幫扶資金,我給村里多申請點,好像這也差點,不是一回事。那我到底該怎么辦?”
楚天齊提示著:“你想想,自己都有那些罪名?根據罪名要有針對‘性’的措施。”
“罪名?針對措施?”侯喜發眉頭緊皺,右手在頭上輕輕敲擊著,“退款、種地,只是可以針對前幾項,這破壞國家方針、政策的罪名我可怎么消除呢?不,彌補呢?”
“因為什么事你才涉嫌犯罪的?這正是解鈴還需系鈴人的事情。”楚天齊適時又說了一句。
“免除農業稅,土地拿補貼的事。”侯喜發馬上面現喜‘色’,“以后我一定嚴格按要求申報補貼,絕不鉆國家的空子,也不貪占村民的財產,也絕不讓村里有一分土地跑荒。”
“這算什么?這本就是你的份內工作,根本不是所謂的彌補。”楚天齊近一步提醒,“有個詞叫‘戴罪立功’,你總知道吧?”
“立功?”沉‘吟’少許,侯喜發面‘色’嚴肅,壓低了聲音,“長梁村這種現象,在整個賀家窯鄉都很普遍。”說到這里,侯喜發忽然變了語氣,“對了,可不只有我這樣,全鄉幾乎都是如此,總不能拿我一人試問吧?”
看到對方忽然‘挺’直的腰桿,聽到對方霎時理直氣壯的語氣,楚天齊冷聲道:“要不你試試?”
“額,額不敢。”侯喜發趕忙收回剛才的話,“楚主任,你說額這算是立功表現嗎?能彌補過錯嗎?”
“死馬當活馬醫吧。”楚天齊緩緩的說。
侯喜發“哦”了一聲:“要是不管用可咋活呀?”
看到對方失望并頹廢的表情,楚天齊忽然有一些擔憂,擔心侯喜發萬一想不開,便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幫你,你不要暴‘露’我,但關鍵還是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