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劃了多個問號,帶著滿腹狐疑,楚天齊從樓上下來,向414房間走去。
剛到辦公室門口,一個聲音從屋里傳出:“老實交待,去哪了?”
正想著事情,乍一聽到這個動靜,把楚天齊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屋門大開,裴小軍、曹玉坤老神在在坐在屋里,曹玉坤正點指著自己。便笑著道:“老曹,別滿臉兇相,就跟審犯人似的,我就出去了這么一小會兒,至于大驚小怪嗎?”
裴小軍接了話:“老楚,可不是一小會兒。從我倆來,到現在都快有半個小時了,一直就沒見你。”
“沒那么長時間,我覺著挺快的。”楚天齊打了個馬虎眼,沒有正面回答。
“不是更年期又找你了吧?”裴小軍道,“她又有幾天沒找你麻煩了。”
楚天齊搖搖頭:“沒有。她可千萬別找我。”
“不是她,那是哪個女人?”曹玉坤“嘿嘿”一笑,“老楚,是不是若月姑娘找你呀?”
楚天齊不由一楞:“老曹,別胡說,人家找我干什么,又不給我升職。”
曹玉坤“哼”了一聲:“你裝的倒挺像,那天硬說是出去接電話,還說是親戚打來的,結果卻是和明處長私會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楚天齊笑著道:“你這越說越沒邊了,這都哪跟哪?”
“老楚,剛才我先來的,在院里遇到明處長了。她說那天在金曲庫ktv遇到了你,還問我是不是也在那。”曹玉坤挑了挑眉毛,“同事偶爾碰面很正常,你又何必遮掩呢?皮褲套棉褲,必定有緣故。”
“那天的確是接的親戚電話,在接電話的時候正好遇到明處長,打了聲招呼后,她就進ktv了,我正好又打了一個電話。”說到這里,楚天齊話題一轉,“我今天不過是找地方抽了根煙,又去廁所蹲了會兒坑,哪像你說的找這個見那個的。”
“是嗎?”曹玉坤站起身,圍著楚天齊轉了起來。忽然他一指對方后背,大笑起來,“這怎么濕了?你可真能,還能倒著滋水,你那物件真夠厲害的。哈哈哈……”
“我看看。”裴小軍也站起身,接著便大笑起來,“哈哈哈……老楚,該請有關部門鑒定一下,看看你那玩意構造有什么不同。”
楚天齊下意識的摸了下后背,可不是,真濕了。看著兩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楚天齊忙道:“剛才在里面時間長,出了點汗而已,你倆至于那么瞎編排嗎?要不你們聞聞,看看是否有……”
裴小軍接了話:“已經聞到了,一股臊氣味。”
“嗯,臊氣沖天。怪不得能招惹女人,你這人果然臊。”說著話,曹玉坤還夸張的捂起了鼻子。
“好啊,你倆小子,今天是不是閑的慌,故意來消遣我?”楚天齊點指對方,“要是實在沒得干,把地拖兩遍。”
“我倆就……”話到半截,曹玉坤轉向裴小軍,“哎呀,老裴,只顧說話,要誤事了,快走。”
裴小軍看了眼手表:“可不是?走。”
曹玉坤邁動了步子,依然還點指楚天齊:“你小子不老實。”
“不老實。”裴小軍也不忘添油加醋。
裴、曹二人嘻笑著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齊。
下意識的雙手再次摸了摸后背,衣服竟然濕了一大塊,怪不得后背覺著涼嗖嗖的,原來是出汗了。
楚天齊暗笑自己沒見過世面,見一個部級領導就緊張成這樣,若是見中央首長,還不得嚇的尿褲子?腹誹過后,他馬上意識到一件事,想必周建國肯定也看到了,不知會如何評價自己,會不會笑話自己這個井底之蛙、土狍子?
楚天齊也不禁奇怪,不就是見一個正部級別的副部長嗎?怎么會如此緊張?今天從一進周建國辦公室,楚天齊就微低著頭,坐了半個多小時,楞是沒敢與周副部長對視,還沒有開會時坐臺下看的清楚。整個四十來分鐘時間,坐著還沒有站著舒服,全靠雙腿支撐身體重量,還好自己較瘦,還好自己扎過多年馬步,否則還真受不了。就是這樣,腿也有些疼,現在還疼著呢。
按說自己也是見過世面的,老爺子那可是革命元勛,自是周建國不能比擬的,就是老叔也不比周副主任低多少。在這之前,自己見過的李衛民、程愛國,那也是廳級干部,而且自己那時級別也更低。在這些人中,只是與個別人首次見面時,偶爾緊張一下而已,也沒有嚇的如此不堪呀。為什么今天見到這個周副部長,偏偏會嚇成這副德性呢?
疑問一出,楚天齊在腦中搜尋著,很快就給出了結論:因為身份,因為欲望。
自己第一次見李衛民的時候,也是緊張的。但那次只是偶然遇到,再加上那時正是人生低谷,頗有些光腳不怕穿鞋的,或者說是破罐子破摔,一種無所謂心態。再見到李衛民的時候,自己更多是把對方當成寧俊琦的父親,其次才是市委書記。那次在寧俊琦家,關鍵時刻自己不是也嚇跑了嗎?當然那只是一時沖動罷了。
至于第一次見程部長,只是開始時略有緊張,等到對方說出與李衛民淵源時,自己無意中便有了狐假虎威的感覺。并且覺得自己和副廳級差的不太多,對方說話又比較和氣,膽兒自然也就肥了。
老爺子雖然身份很高,但卻是自己的爺爺,兩人之間有濃濃的血緣關系,反而淡化了其政治身份。和老叔相處也是如此,尤其在知曉老叔官職之前,已經有過多次接觸,自己已經把對方當做了長輩。
今天見的周副部長,雖然以前和自己沒有任何交集,但自己卻一直把對方當做大領導,知道是可以左右自己仕途的人。自己擔心因為禮數不周或是舉止失當,而使自己的職務、工作受到影響,自己在乎現在擁有的一切。同樣,雖然周副部長今天表現的挺和藹,但那只是為了讓自己盡量不緊張,盡量能夠流暢的表述真實想法。從骨子里來說,對方完全把自己看做下屬,那種無形的官威自然也就施放了出來。
自己和周副部長是純粹的工作關系,是標準的上下級;而和那些人大多都是親情關系,有時是以晚輩身份出現,摻雜著更多的私人成分,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想明白這個問題,楚天齊心中輕松了很多,也不禁有些自得。自己只是出了點兒汗而已,講述的也流暢自然,又沒有嚇的體如篩糠,更沒有嚇出尿意。若是別的處級面見省長或同級別領導,能不能正常走進走出還兩說,嚇的尿褲子也未可知。
經過這么一番心理暗示,楚天齊心中徹底坦然,思緒便又回到了被找去這件事本身。
今天在周副部長辦公室時,雖然對方并未給予報告好或壞的評價,也不清楚對方找自己的真正用意,但顯然不是之前猜想的興師問罪。從周副部長的語氣以及問話方式看,應該還對這份報告比較感興趣,也對自己的回復比較有感覺,甚或有一些贊賞的成分。從當時的對話情形看,雖然不敢斷定是否對自己有益,但應該可以排除是壞事的可能。
忽然,一個疑問又涌上楚天齊腦海:周副部長怎么會見到報告,自己只報出去一份呀?難道周副部長見的就是那份,難道是別人呈報給了他?那怎么周副部長的態度和自己猜測的差別巨大呢?
想,使勁的想。楚天齊攪盡腦汁的想著。
臨近上午下班時,楚天還是沒徹底想明白一些事,便準備去吃午飯,這時手機卻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還是三小時前那個固定號碼,楚天齊稍微一楞,便趕忙接通電話,喊了聲“周主任”。
手機里傳來了周建國的聲音:“楚天齊同志,你重新做一份報告,充實完善一些原來的內容,把今天和我講的建議也寫進去。”
微微一愕,楚天齊忙道:“是。”
“報告一定要整潔干凈,也不要亂丟。千萬不要像那份一樣,畫的亂七八遭不說,還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簍里。幸好標題還在,否則我根本不會注意到的,豈不是可惜?”手機里的語氣帶著一絲幽默。
雖然對方說的輕松,楚天齊卻不敢怠慢,忙解釋著:“主任,我沒有亂扔,我……”
“呵呵,我想你本人也不應該那么做的。”話到這里,周建軍又叮囑道,“你一定要抓緊,也要細心,務必在明天下午下班前,把新修改的調研報告交給我。”
“是。”楚天齊干脆的回了一個字。
“啪”一聲傳來,對方掛掉了電話。
握著手機,楚天齊“哦”了一聲:“怪不得呢。”他已然明白,自己交給常慧敏那份報告,已經被那個女人亂劃一通給扔了,恰好細心的周主任發現了這份報告。
“真是可惡。”罵了那個女人一句,楚天齊快步出門而去。他要快些吃飯,然后回來抓緊時間修改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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