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開始了。
楚天齊早早來到單位,從大門口開始,一直到上樓,都在關注著人們的神情,想要看看有無異常。不知是心疑還是什么,他總覺得人們的表情怪怪的。
來在414房間,見那二人還未到來,楚天齊便先打掃屋子,然后又去打了熱水。
沏了杯熱茶,剛剛坐下,曹、裴二人到了。
曹玉坤進門就說:“哎呀,老楚,你這又出名了。”
看到對方夸張的神情,楚天齊不由得心中一凜:不好。
“我就奇怪了,你為什么到哪都能成為焦點?不服不行。”裴小軍搖頭晃腦著。
楚天齊心里話:這小子又諷刺上了,還不知道傳成什么樣了?盡管略有不安,他還是故做平靜的說:“別一天那么神神叨叨的,我又有什么事了?”
“夠低調的啊。”曹玉坤一笑,“剛一進院就聽說,上周五你給表演了一出‘離弦之箭’。據人們說,當時你那速度堪比光速,眨眼之間,你就從臺階彈出了院外。”
楚天齊暗噓了一口氣,原來是指差點摔倒又及時化險為夷那一出,自己還以為是另一件事呢。
“誒,老楚,人們都議論,說你是不是會武功,要不怎么能那么快,還有人向我倆打聽了。”裴小軍說,“其實我更懷疑,在羊腸村下大雨那次我就懷疑。”
楚天齊急忙否認:“沒有,沒有,哪有的事?那天是我下臺階走的急,差點摔倒,幸好沒有摔個大馬趴。”
曹玉坤忽然笑了:“那天是不是弟妹在門口呀,穿了一件粉衣服?”
楚天齊微微一笑,算做答復。
曹玉坤“哦”了一聲:“怪不得呢,我剛開車上路,就晃到一個漂亮美妹到了門口,我說是弟妹,老裴非說是我看錯了。”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
裴小軍接通了電話:“老康……是嗎?……你看清了?……哦,不說,不說。”說完,掛斷電話,臉上依舊帶著笑紋。
曹玉坤疑惑的問:“老裴,你這神經兮兮的,有什么事?”
裴小軍快步來到門口,把頭探出門外看了看,然后關好屋門,走回原位。壓低了聲音:“據可靠消息,更年期住院了,住的是神經病院。”
楚天齊心中一動:怎么會這樣?
“老裴,別瞎掰了,那娘們成天找人麻煩,別人都沒神經,她能神經?”曹玉坤連連搖頭。
“真的,我一個同學說的,他現在外省醫院神經內科做醫生。據他講,他們醫院收治了一個女病人,那個病人去的時候,身上蓋著被子,沒穿衣服,送去的人說她腦子有問題。我同學說,他看見那個人了,醫保本上寫的就是常慧敏,單位正是咱們這,要不他也不會跟我說起這事。”裴小軍道,“病人家屬要求保密,不讓亂說,你倆可別壞規矩。”
“不說,不說。”楚天齊表態后,又問,“怎么她就去哪了?有什么癥狀。”
裴小軍立刻滿臉精彩:“我同學說,她總想把被子掀開,還說她想睡覺。”
“是嗎?”曹玉坤立刻驚呼一聲,“有猛男侍候著,還不滿足?難道說他們倆沒那個?”
知道對方在奚落自己,楚天齊點指對方:“老曹,你就損吧。”
“此地無銀三百兩。”曹玉坤搖頭晃腦著,坐到了位置上。
楚天齊沒去接對方的話,只在心中感嘆著:害人終害己。
時間又過了兩天。
在這三天中,果然沒見到常慧敏,也沒從別的渠道聽說關于她的議論,看來好多人還不知道她住院的事。
雖然別人沒說,但那兩個家伙,卻把這事當做了調理楚天齊的話頭。
星期四下午,楚天齊剛到辦公室,手機響了。看了眼來顯示,按下接聽鍵:“明處,您好!”
手機里傳來一個女聲:“現在來我辦公室。”
答了聲“好的”,楚天齊出門而去。
“老楚,去哪?”身后響起了曹玉坤的詢問。
來在六樓人事司區域,楚天齊敲響了機關干部處的屋門 “請進。”一個女聲傳出。
楚天齊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辦公桌后坐著一個女孩,正是處長明若月。
雖然和明處長不是特別熟悉,但也并不生疏。楚天齊進門便問:“明處長,你找我?”
“坐。”明若月示意了一下。
說了聲“謝謝”,楚天齊坐到對面椅子上。
明若月一笑:“沒看出來呀,剛來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除了個子高一些,人也帥點以外,并沒什么特別。可這才到了半年,就是名聲大震,大名傳遍了整個單位。”
楚天齊含糊的回了一句:“哪有的事?”
“你太謙虛了,這才多長時間,就兩次上內刊,上周五又表演絕技。就是去農業部培訓了幾天,也還順便露了臉,你楚天齊同志不簡單啊。”
不知對方是調侃,還是反話,楚天齊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直接問道:“明處長,找我什么事?”
明若月停了一下,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到桌上:“這是你的調令,下周一到晉北省新河市報道。”
終于來了,楚天齊拿起檔案袋,抽出里面函件,看了起來。
“你認識我嫂子嗎?”明若月的聲音忽然響起。
什么意思?楚天齊不禁狐疑。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嫂子是誰?”
盯著對方看了一會,明若月答非所問:“前天晚上,我在大街老遠看見一個人,那人好像去看過我嫂子,旁邊的男人跟你長的很像。”
楚天齊“哦”了一聲,心里話:世界真小。但他卻換了另一個話題:“明處,單位還需辦什么手續?”
“檔案袋里那個單子上都有,你看看就知道了,很簡單,明天肯定能辦完。”明若月說話時,目光一直在對方臉上。
“好的,謝謝明處。”楚天齊拿上檔案袋,站起身來,“還有其它事嗎?”
“沒了。”明若月仍然沒有收回目光。
楚天齊沖著桌后女孩一笑,轉身走去。
一邊下樓,楚天齊一邊思慮著,總感覺明若月的目光和神情怪怪的,像是有什么要說。她究竟要說什么?是說關于歐陽玉娜,還是在暗示拳打明若陽?
看到楚天齊拿著一個檔案袋,曹玉坤問道:“老楚,匆匆忙忙干什么去了?這是什么?”
楚天齊答了“調令”兩字,遞過了檔案袋。
“調令?”曹玉坤疑問一聲,接到手中,抽出里面函件,看了起來。
裴小軍圍上前去。
抖了抖函件,曹玉坤說:“老楚,你這是自己弄的?”
楚天齊搖搖頭:“沒有,服從安排。”
“服從安排?有點低了吧?以你的級別和履歷,正常應該弄個縣委書記,要是稍微努努力,副廳也有可能。”曹玉坤顯得很疑惑,“你能到這工作,上面就沒個硬關系?”
楚天齊再次搖頭:“我生在農村,父親只是個赤腳醫生,我也是從小的鄉干部起步,能有什么硬關系?”
“老楚你不早說,要是早說的話,我讓家里幫幫忙,或者我自個找人,應該不至于去干這個縣長的,何況還是個落后縣。”曹玉坤埋怨著,“我跟你說過,要是有這方面意愿,跟我說,可你總是多心眼。”
“是呀,老楚,一塊相處了半年多,我倆就認準你這個人了。以你的人品和才華,應該給你個更合適的位置才對。你這好不容易到了部委,還沒咋地呢,一下子又弄成了縣長,再要想升半格就難了,恐怕想當個書記也得好幾年。要不這樣,你別去,我也給你找找關系,看能不能換成書記。實在不行的話,你就還在這待著,熬個兩年左右,弄成副廳,然后再下去,部委混副廳要比下邊容易的多,這也是迂回戰術。”裴小軍也跟著出主意。
楚天齊“哈哈”一笑:“老曹、老裴,二位心意我領了,不過我對這個縣長職務挺滿足的。我一個農家子弟,能當一縣之長,就是在我們全鄉也算很難得了。在下面干了這么多年,做了好多年副職,就是當正職也僅是個縣里公安局長,我一直想當個政府一把手試試。走仕途不到十年,就弄了一個縣長當,和我們以前那些同僚比,已經是坐火箭速度了,我很知足。
這些年,我做了一些事情,也積累了些經驗,很想在更寬廣些的平臺上落實我的理念。相比起主管黨務、組織、人事工作的縣委書記,我覺得縣長更適合我,更能發揮我的特長,也更容易干出些名堂。等我把這縣長當好了,再向黨務方向發展也不遲。”
曹玉坤緩緩的說:“你倒看的開。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你一直是靠實績升的職,也有這方面自信,這樣覺著更踏實。反正我是不準備這么弄,我擔心弄砸了,還是先熬熬級別再說,到時候弄個光說話少辦事的差事。”
裴小軍接了話:“老曹,行了,既然老楚主意已定,那就祝福他好了,今晚上先去給老楚餞行吧。”
曹玉坤點點頭:“嗯,去哪好呢?得想想。”
裴、曹二人還在為晚上的去處商討的熱絡,而楚天齊的心思卻早飛到了下一步的工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