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提起他?是不是他遇到什么困難了?”曹夢媛稍顯慌亂,手中《挪威的森林》瞬間合上。
“你看看,我什么都沒說呢,就給你急成這個樣子,你擔心他,為什么不能給他打個電話?馬上就放寒假了,一個多月時間呢,不見一面?不說幾句話?”
“……”曹夢媛輕咬朱唇,身子向后依靠在床頭,陷入了沉默。
“算了,不管你了,要不然一會又該埋怨我多管閑事!”
林曉曉不耐煩的揮揮手,擰著勁回了自己床上,本來不想再說話,可是看著曹夢媛失心慌神的樣子,又覺得心疼,只得賭氣似的開口,“剛才大腦袋打電話來,說……申大鵬后天回來!”
聞言,曹夢媛身子一緊,手中書捏的出了褶皺,但也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申大鵬明天坐火車回來,后天上午到!我和大腦袋要去接他,你去不去?”
“我……我去不了!明天的車回京城!”
“什么?你明天回京城?明天下午還得考試……”
林曉曉話說一半,恍然大悟,“夢媛,你不是吧?專門躲著申大鵬?”
“我沒有躲著誰,我爸媽也一起回去,家里有聚會……”
曹夢媛還沒說完話,寢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林曉曉口中想要教訓一番的黃瑤。
黃瑤一進屋,就發現氣氛不太對,不過在外面她還能聽到里面在說話,現在突然沉寂無聲,也讓她陷入了尷尬之中。
“咳咳!沒事,你們聊你們的,我聽不見!”黃瑤尷尬笑笑,把胸前的耳機嚴嚴實實扣在耳朵上,還用手指指耳朵,又擺擺手,示意自己真的聽不見。
“夢媛,你不用跟我解釋,有心的話,勸勸你自己吧!”林曉曉用力剜了黃瑤一眼,不待見的表情根本遮掩不住。
曹夢媛也不說話,只是沖著黃瑤微微一笑,再次翻開《挪威的森林》,繼續沉默的看著,只不過眼中卻再沒了原先的平靜,心底如水般的平靜,也再次泛起了久久無法安撫的漣漪!
“申大鵬,我們……應該見面嗎?”
最終實在無法繼續看下去,盡力保持平靜的輕吐芳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黑暗中,申大鵬一張笑臉若隱若現!
申大鵬和王雪瑩看完電影,已是午后黃昏,再吃了頓毫無滋味的西餐后,倆人都回學校收拾了回家的包裹。
王雪瑩和來京城報道時候一樣,只有一個皮箱,申大鵬更加輕便,一個背包、一個拎包,裝些洗漱用品和杜越峰買的兩套保暖內衣,再無其他,仿佛不是寒假回家,而是要去哪里出差、旅游。
倆人在京城的最后一晚,并沒有之前每一次單獨相處的充斥曖昧,王雪瑩乖乖的開了兩個房間,早早就獨自睡去,只留下茫然又慶幸的申大鵬久久才睡著。
綠皮的特K火車從京城車站始發,伴著隆隆響動,車窗外的站臺上滿是送行的親朋友人,有的笑容滿面,有的失魂落魄,有的只當是工作一般面無表情,還不等火車從眼前消失,就已經快步離開。
申大鵬和王雪瑩在車廂擁擠人群中緩慢移動,尋找著屬于自己的座位,可惜十幾分鐘過去,也只走了半截車廂,爆滿的人群早已失去了移動的能力,基本上都是人貼著人,腳踩著腳。
車廂行李架已經堆得滿滿,硬座椅子之間狹小的過道也有大包小裹的擋路,好似一個個并不精密的陷阱,但想要從此路通過,無人敢有絲毫大意。
“王雪瑩,你這傻丫頭,人乘務員都說了臥鋪車廂在后面,你非要著急進來,道都堵死了,不能動了!”
“我哪知道會有這么多人,我又沒在春運時期坐過火車,只知道人多,哪知道會這么多,唉,大爺,你小心點,踩到我的腳了,誒,我的胳膊夾住了……”
倆人好不容易走出了一個車廂,在兩個車廂連接處,又是熙熙攘攘站滿了人,本就已經擁擠不堪的空間,居然還有幾個人圍在一起抽煙,絲毫不在乎幾近密閉空間的空氣質量。
王雪瑩幾乎是閉著口鼻、憋著氣通過的,費盡千辛萬苦來到臥鋪車廂的時候,已經是汗流浹背,白皙的小臉蛋泛著撲撲紅暈,香汗迷離,從耳鬢滑落。
申大鵬還算正常,不過也是大喘粗氣,拿著車票找到床鋪的時候,發現原本屬于他和王雪瑩的兩個下鋪,正坐著兩個老人,都是滿頭白發,安靜的看著書。
“大爺、大娘,這床鋪是我們倆……”
王雪瑩剛要開口說話,申大鵬伸斷,抬頭看看兩個整潔的商鋪,才緩緩開口,“大爺、大娘,你們是上鋪的吧?”
“啊,對,你們是下鋪的?不好意思,我們收拾一下……”老大爺和藹微笑,口中潔白的牙齒異常整齊,明顯是一口假牙。
“不用,我和我朋友想跟您商量個事,下鋪有點亂,我們倆不太喜歡,能跟您和大娘換一下位置嗎?”
“那謝謝你了,小伙子!我們老兩口腿腳不利索,爬不上去嘍!”老大娘樂呵呵的點頭,慈祥目光在申大鵬和王雪瑩身上來回游走,眼中盡是溫柔與贊賞。
“不用謝的!”
申大鵬把包裹放到上鋪,又轉身幫王雪瑩把皮箱塞到下鋪床底,結果卻換來王雪瑩嘀嘀咕咕一句責備,“好人都讓你做了!害得我要爬上爬下。”
“不愿意爬上鋪?那你在下面坐著好了,或者你去找大爺大娘,你看他們倆誰能爬到上鋪,你再換回來!”
“你……你欺負人!小心我報復你!”
“呵呵,嚇死我了!”申大鵬覺得好笑,假意害怕的做著鬼臉,小心扶著王雪瑩爬到上鋪,自己的眼神卻停留在老大爺手中的書。
“《李叔同傳》?”
“哦?小伙子,你也喜歡弘一大師嗎?”
“看過一篇文章,里面提到過弘一大師,《送別》便是大師題詞,長亭外,古道邊;晚風拂柳笛聲殘,一壺濁酒盡余歡,我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