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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還是不去了,你們自己商量著決定吧。”申大鵬可以想象到跟賭氣的王雨瑩見面是什么境遇,為了避免尷尬,還是不見為妙。
“你快別來了,只會指手畫腳、忙中添亂的獨裁者,沒良心的家伙。”
聽著王雨瑩不滿的牢騷,他也倍感無辜,現在是全縣的出租車都罷工了,又不是他一個人打不到車,大過年這么冷的天,坐三輪車本來就不多,出租車罷工他們的生意肯定應接不暇,他現在還真不見得能打到三輪車。
再說,王雨瑩自己有車開,小姨和小姨夫也有車,就連孫大炮子和李澤宇都有自己的小車,雖然破了點,但至少代步不成問題,只有他自己一個去哪都要坐公交、打車,或者乖乖等著別人車接車送。
有些時候,申大鵬自己都會覺得糾結又尷尬,上輩子是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哪怕身背貸款,至少還有輛屬于自己的車,這世明明已經是一家公司背后的大股東,為了不讓父母憂心,仍要裝作是身無分文的窮學生、窮小子,不能享受人生。
“大鵬,你別聽雨瑩胡說,她沒有惡意,雨瑩已經一天一宿沒睡了,昨晚通宵到現在才把功能飲料的企劃案做好,這又馬上把技術人員找來開會研究。”
小姨極小聲音低沉道:“她是太累了,所以心情不好,你要是有事就別過來了,省的你倆一見面就掐架。”
“小姨的話就是圣旨,小的謹遵小姨圣命。”
申大鵬沒有半點遲疑,溜溜掛了電話,本來是好心想問問公司的事,沒想到還成了王雨瑩小脾氣爆發的導火索,早知還不如老實回家陪陪母親。
“嘀嘀!!”
申大鵬就在公安局家屬樓的大院門口,還不等走進大院,身后傳來幾聲汽車鳴笛的刺耳響聲,轉過身一瞧,是一輛沒見過的長城貨轎。
本來墨綠色的車身重新噴了漆,變成了白色和墨綠色的條紋,還貼著許多不著邊際的圖案,看上去外觀與眾不同,那躁動刺裂的喇叭聲也著實讓人討厭。
“大鵬,你爸在家沒?外面都鬧瘋了,你爸知道不?”
“小舅?你換車了?”
申大鵬怎么也沒想到,這般青春洋溢卻惹人討厭的車,居然是小舅開來的,而且看小舅樂呵呵的模樣,咋看也不像是在擔心出租車罷工的事。
“換車?可不是要換么,但可不是這破玩意,我要換就直接換奔馳寶馬,這種破爛的貨轎只配送個貨。”
劉洪斌把車子停到了不礙事的寬敞地方,下車的時候,十分嫌棄的用力摔了車門,又厭棄的踢了踢快要凍硬的破輪胎,“你爸呢?我剛才路過政府大院,看到不少出租車好像在鬧事,你爸不去看看?”
“我爸一大早就去了,出租車公司的經理和出租車司機們打起來,抓了不少人,我爸回局里處理安撫了。”
“真的抓人了?哎呀,我怎么沒看到抓人的場面,我回來的路上開快點就好了,沒準能看到你老爸抓人時候的英勇樣子,好多年都沒見過了。”
劉洪斌一副悔恨交加的糾結臉色,其中還暗帶著些許貧笑之色,“想當年你爸還是個小警察,你媽就是因為看到你爸抓賊,所以才芳心暗許……”
“呃,咳咳……”
申大鵬尷尬的不知該怎樣回答,父母的愛情故事他早就聽了無數遍,哪有小舅說的這么曖昧。
不過他倒是好奇貨轎后面蓋著的軍用棉被,用力拍拍十分暄軟,里面包裹的相當仔細,“車后面裝的什么啊?裹的這么嚴實?”
“這不是年前我跟廠家簽了代理合同,簽約金可以變換成貨物嘛!這才過完年幾天,人家酒莊酒已經把洋酒發貨到靜湖市了,我昨天去取貨給市里的酒行挨家送貨,十萬塊錢的貨,忙一天才送完。”
劉洪斌的眼角還殘留著沒有擦干凈的眼屎,昨天忙了一整天,晚上在市里隨便找個賓館就睡下了,一大早上又載著一車的貨趕回縣里,他自己煙酒行的洋酒年前就賣脫銷了,過年幾天還有單位的人找他訂貨,準備送禮用。
年節還沒過,正月十五之前都是走親戚、串門的日子,誰加串門都得帶些拜年禮,除了水果、飲料,各種煙酒也是十分受歡迎的,他也想著趁這幾天煙酒行的生意好,盡量多去推廣代理的洋酒。
“不是說……代理費全都可以換做貨款嗎?兩三百萬的代理費,怎么就換回來十萬塊的貨?這酒廠也太小家子氣了吧?”
“你個小孩子懂什么,這叫做饑餓營銷,現在整個H省的地界里,年前他們自己鋪的貨所剩無幾,年后我手里這是第一批、也是唯一一批貨,再加上過年物流貨運不通暢,十萬塊錢的貨從南方送過來多不容易,那些煙酒行自然瘋搶。”
劉洪斌這話雖然有些吹噓的程度,但還算是實在話,人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是年節前后,整個北方被大雪陰霾籠罩,南方的天氣也時好時壞,時而小雪時而大雨瓢潑,忽冷忽熱導致一部分高速路和火車道都結了層淡淡的冰晶,再加上過年各個單位放假,最終造成道路無法暢通,貨運積壓成堆的局面。
“你蓋這么厚的棉被干什么?”
申大鵬琢磨了半天,還是好奇為什么蓋這么厚的軍綠色大棉被,洋酒純度高不怕凍,外面有木箱的硬包裝也不怕碎,蓋上去到底有什么作用。
“有可能是怕磕碰,一路回來,一大半路都是縣道,也不好走!”
說到這里,劉洪斌還不忘念念幫他裝貨的酒莊經理,“人家經理都特別熱情,昨天幫著我又鋪又蓋,折騰了半個多小時,這貨轎還是他們的呢。”
“他們有車也不幫你送貨,這叫熱情?小舅,你啥時候脾氣變好了?”
“這孩子,小舅我的脾氣什么時候不好了?小舅不是最疼你了么?你媽在家沒?我上樓去蹭口吃的……”劉洪斌不自覺的拍了拍咕嚕叫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