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張國慶白天忙著處理后院菜園子、屠宰野物，晚上帶著孩子出門溜達到附近幾個生產隊收購一些物品。
這個時候就連小平安也知道糧票、糖票、布票這些比現鈔更有價值。有些人家不管你出多少錢收購一顆百年人參，他都不大愿意。可你一說有票據，那絕對是開心地拉你進里屋。
在村里，蓋房木料等都要隊里批準，人員也都是到農閑，左鄰右舍親朋好友幫忙，主家提供伙食就行。再多的現金還真沒什么多大的用途，可票據就不同，閨女出嫁娶媳婦進門這些大喜事，但逢講究面子的都有需求。
比如做兩身新婚衣裳，再比如一張自行車票、一張手表票。加上能存著人參、皮毛那些貴重品的人家，就是前幾年都沒餓死他們，自然不缺家底。
如此一來，張國慶一上門，不少人就先提到家里哪個孫子或孫女年底辦喜事，如今缺了什么？
聞弦知雅意，父子倆相視一笑，他們家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之后雙方立即拍板成交。
等三天后，從黑市內收進來的布票糖票自行車票那些揮霍一空，加上周嬌友情提供的四塊手表后，方圓百里內也再無收獲。
夜晚，一家三口圍著炕上的一堆戰利品，面面相覷。
為何呢？
實在太便宜！
一顆百年以上人參按照當地友情價，前幾年張國慶花了三百五十元，現在嘛，已經六二年了，五六年過去，被饑荒那么折騰，價格也就漲到四百塊。而七八十年的野山參更是便宜，一百五十塊都不到。
這么一來，除了之前預定的花了五千塊錢，剩下整整十二顆百年人參，除了貼上票據和如今翻倍漲的手表，現金也就貼補了不到一千來塊錢。
10扎100張的10元現鈔，現在還有四扎顯眼地擺在一張虎皮上面，旁邊還堆積著一團紫貂毛那些貴重皮毛。
“花！還得花出去！”
不等張國慶回應，平安連連搖頭，“沒了。人參又不是大蘿卜。他們都說前幾年能賣得都賣得差不多了。”
周嬌無聲地點點頭，皺眉苦思。
難道真得要去臨省？那邊要是沒熟人，錢也花不出去。真要找王老爺子那個什么師侄，她還擔心自家男人被拐上深山呢。
張國慶知道她在發愁計劃內的九萬塊該怎么散出去。不過，山上自有妙計，他才不會這么快給出答案呢。
誰讓她娘倆老是智商壓人？身為一家之主，他也很有壓力好不好？這回他非得讓媳婦兒子好好瞧瞧自個本事不可。
張國慶垂下眼瞼，正在琢磨王老爺子那個什么師侄接到電報準備了如何了？幾時會出發？除了三大寶和林蛙油還帶什么？
周嬌拍了拍雙手，“哥，看來得麻煩王爺爺拍電報給他師侄，讓對方盡管帶東西過來，價格隨他開口。”
平安聽了眼珠子溜溜地直轉，“媽，我有錢。”
周嬌無語地瞥他一眼。什么都想摻和！
“爸，我姥爺一定回家了，你幫我拍電報給他，讓他匯錢。這事準成！”平安眨巴著大眼睛，笑瞇瞇地拉著張國慶的胳膊搖晃。
張國慶啞然失笑。這孩子！
周嬌搖了搖手，“匯錢過來目標太大。”
“這里夠花？”平安猶疑地看了看剩下的現金。
周嬌和張國慶夫妻倆相視一笑。
門外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小五，小五……”
張國慶立即站起身，“這是王大叔，我去開門，你們快收拾好。”
平安見他說完就走，立即跳下炕緊跟其后。要是他沒猜錯，這個王爺爺該過來通知他們上山了。
周嬌將東西收入空間，看了看腕表，都快八點鐘，也不知對方怎么急著上門。她整理好撫平衣服，也站起身往外走。
門外王大叔拿著一封電報，見到大門開了后的張國慶，笑道：“白天來的電報，家里老爺子讓你自己決定。”
張國慶接過也沒細看，邀請他先進來坐會。
“不了。你先看，老爺子還等你回信。”
張國慶聞言也沒客氣，就著煤油燈那點光亮看了內容：已在準備，急等來人。他略微思索，明白對方估計是沒多少現金，等著自己過去提貨。
“怎么樣？去不去？”
張國慶笑著點點頭，“去一趟吧。叔你怎么打算？要是走的話，咱們明天就要出發。”
王大叔轉身看了看后面，低聲說道：“我爹說你一定會去，晚上來你這之前，我已經跟隊里請了一個禮拜假期。”
張國慶會意地點點頭，也小聲說道：“那明早七點咱們縣城見。”
王大叔點點頭，朝他告辭回去。這趟出門，他們父子倆也帶上家里全部積蓄，就算有張國慶陪伴，他也得回去好好準備。
張國慶目送他離開，再次關上院門，抱起身邊的孩子，往里屋走。看到客廳內的周嬌，將電報遞給她。
“已經約好明早七點，我們跟王大叔在縣城一起出發。你看還有什么補充？”
周嬌搖搖頭，“爹娘那你找個借口就行。王家看來家底不少。”
張國慶笑著點點頭，“那是一定！他年輕那會從外地回來就有家底。要不然王百萬出高薪請他，他也不可能拒絕。這么幾十年下來，加上他子孫個個都有一獵本事。積攢下來的家底比什么地主都要厚。
也幸好他為人精明，行事不露富。聽我爺爺說他一有錢就換成金子銀元。我估計王老爺子這幾年可愁壞了，沒法換成金子，銀行又不敢存，現金多了可不得怕發霉。搞不好被老鼠咬，這可怎么辦？”
周嬌想起王家那半青磚半土坯的院子，會意笑了笑。在江湖上闖蕩過的人能是那么簡單角色？
既然已經確定行程，張國慶出門去老院找父母，而周嬌則開始準備出行干糧行李。她看了眼樂呵呵的兒子，逗著他，“你爺奶一準讓你留老家。”
平安聽得一怔。還真有這可能！他觀察著他媽的神色，見她笑意盈然，“媽，這次去幾天？”
周嬌好笑地捏了捏他臉蛋，肉呼呼滑嫩嫩的真好玩，“差不多五天。”說完見孩子放松神色，她笑了笑。不愧是她兒子，這么快能問出關鍵點，聽出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