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可以不考慮,滿山都是冰雪還帶啥水啊,喝不慣太涼的水就練,啥時候喝下去不鬧肚子為止。
武器只有蝎子弩和冰鎬,特種部隊不為正面作戰建立,重要的是藏匿和突襲,刀槍甲胄都不需要。
甲胄可以不穿,但保暖服裝和鋪蓋一定要有。什么樣的衣服又輕又保暖呢?鴨絨。可惜湟州很少養殖雞鴨,鴨絨沒地方弄去,從內地收購時間有點來不及了。
但湟州有大量的羊和牦牛,他們身上的細絨一點都不比鴨絨保暖性能差,只是相對而言更少、更貴。
這對洪濤而言根本不是問題,還是那句話,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
城門口貼個布告,寫明高價收購項目,牧人會直接把洗凈、晾干的上好絨毛送來。都不用檢查,必須沒有往里噴水或夾雜其它毛發的。這時候的人還沒學會太高檔的騙人技術,同時也把騙人當做人生恥辱,不會拿出去炫耀。
把羊絨和牦牛絨當棉花縫成皮夾克,這放到后世沒個萬八千的都不讓摸,穿上這身衣服,蕃人說在冬夜里坐一宿都不會冷。
實際情況還有待驗證,畢竟現在是夏天。還有同樣的羊絨皮褥子和羊絨睡袋,只要不是在明顯濕潤的地面上使用,肯定不會濕漉漉,保溫性很好。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種裝備洪濤沒準備,那就是雪鏡。蕃人好一些,他們的眼睛已經有點適應了這種環境,且知道自我保護,不會在有陽光的時候盯著白雪玩命看。
但禁軍們就不成了,訓練了一個多月就有七八個人不得不休病假,眼睛全紅了,有點陽光就疼。
這可不是洪濤疏忽了,而是他真沒本事把墨鏡變出來,連玻璃都沒有,哪兒弄墨鏡去。無奈之下只能采用笨辦法,就是用紗絹把眼睛蒙上,盡量不去盯著白雪看。只是有的人不信邪,嫌眼睛蒙住看不清路,不聽話的結果就是當了病號。
對于這幾個病號洪濤也沒客氣,每個人都要拖累他們的小隊多跑一個負重十里急行軍,至于他們私下里會遭到同伴的什么報復洪濤就不管了。
聽命令這個事兒必須天天講、分分秒秒強調,再加上嚴厲的懲罰才能讓人記住并習慣,別無它法。
于是洪煞星的綽號更響亮了,幾百位大小伙子只要看到這位煞星進入營地,靜得連呼吸聲都省了,放個屁都要用被子捂著。
其實更讓大家害怕的并不是洪煞星,而是幾十個從七八歲到十多歲的小童,也就是兒童團。
自打成立了特種部隊之后,兒童團也會隔三差五的跟著帥司大人一起來訓練。這些孩子很用功、也很刻苦,刻苦到這些大人看著都牙根發酸。
王大在第一天攀爬的時候就把胳膊摔骨裂了,但她和誰也沒說,硬是又走了二里路雪地,最終體力不支才被發現,左胳膊已經腫得脫衣服都難了。
面對這樣一群連命都不在乎的孩子,成年人有時候真是毫無辦法。她們沒有任何心里負擔,想的全都是如何快速提高,說不上主動視死如歸,但也拿死亡當做無物。
再加上她們在北門外的表現,已經被劃入瘋子的行列了,只要這群穿著花里胡哨短衣短褲的孩子上街,大家全都自動躲開。
買東西的隊伍排的再長,只要她們去了立刻就是第一,要不是不收錢也會被她們敵視,商家都不會要錢的。大家認為凡是被這些孩子摸過的東西都不詳,銅錢也一樣。
洪煞星好歹還講理,平時只要不犯規都是很和氣的。但這些孩子可不一樣,她們看誰都和看待宰的牛羊一般,你說啥都沒反應,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珠子就那么死死的盯著你的脖子。
忙碌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七月。湟州城這幾個月真是大變樣,原本死氣沉沉的一座大兵營,現在已經有點要出現夜生活了。
附近幾個作坊都是每天二十四小時三班倒,下中班、上夜班的工人有逛街和吃飯的需求,于是當地的禁軍家屬就找到了發財機會。
她們在街上擺攤出售各種食物,生意越來越好,連帶著一些眼皮子活泛的蕃人婦女也把自己家做的奶制品、肉脯拿出來售賣賺點零花錢。
這次洪煞星終于善良了一次,他宣布湟州城不再關閉城門,也廢除了宵禁制度。商戶按照規則交稅之后,買賣開多晚都可以,但不許占據州衙門口的空地。
其實他不說也沒人愿意往州衙門口湊,這里是湟州人公認煞氣最重的地方。誰家如果有病人常年不愈才會趁著晚上偷偷抬到州衙門口,試試能不能用煞氣驅趕走病人身上的邪魔。
事實證明這個辦法還真管用,有幾個病人抬過來之后隔幾天病情就有了好轉。然后傳言再起,州衙門口的臺階就成了治療絕癥的最佳場所,有時候趕上好幾撥人一起來還得排隊呢。
但也就僅僅是臺階上,再往里就沒人敢去了。他們怕病人好了活人卻病了,煞氣太重有損陽壽,陽氣稍微弱一點的人真扛不住。
城里頂多是冒出來更多的商販,街上的行人多了一些,本質上這座城除了一家百貨公司之外,真沒什么硬件上的變化。
真要說硬件變化還得往城南的湟水北岸看,那里長出了一大串高高的水車,不分晝夜、不知疲倦的被水流帶動著旋轉,緊靠水車的就是一座座帶圍墻的作坊。
有整日濃煙滾滾、熱浪撲面的煉鐵爐和鑄造坊;有永遠叮叮當當不停歇的鍛造工坊;還有總是冒出一股子怪味道的皮料作;一直安安靜靜誰也不招惹的被服廠。
但有一處大院子與眾不同,它位于所有工坊的下游半里多遠,圍墻很高基本看不到內部情況。院子里也沒有什么聲音,更沒什么人進出。
守衛這座大院子的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近的兒童團,她們會無時無刻站在圍墻四角的敵樓里,用冷漠無情的目光注視著四周毫無遮擋的草地,唯一有可能不被她們發現并接近院墻的就是南邊的河岸。
可惜這里是一段天然的陡崖,高度近三十多米,下面就是奔涌的河水和不時露出水面的幾塊礁石,船只無法靠近。
越神秘的東西就越引人注目,湟州百姓又開始傳流言了。有人猜這里是帥司大人的宅邸,任何一位高官都會有私宅,這是約定成俗,大家不覺得有私宅就是貪官,沒有反倒不正常了。
但也有細心人把這個說法給否定了,帥司大人是時常進出這個院子,但從來也沒見過有人往院子里送食物,不管生熟都沒有。難道帥司大人真是天上的神仙,不用吃飯?
還有人說這座院子是帥司大人修行的地方,不管是星宿下凡還是神仙轉世,總得有不同于常人的舉動。
這個說法逐漸被大家接受了,因為它合理,在找不出更靠譜的理由之前這里就是禁地了,誰也不想打攪天煞星的修行。慢慢的,這個院子就別湟州百姓私下里稱為天煞廟。
洪濤肯定知道這個名字,現在工坊里的學徒工就是他最好的情報員,這些蕃人不管聽說了什么,都會和師傅們講,被工匠知道的事兒,轉眼就會傳到他耳朵里,比任何情報機構都好用。
但洪濤一聲兒都沒吭,就默默的認可了這個綽號。別說叫天煞廟,就算叫地獄他也沒啥意見,因為他很不希望有人關注這里,恐懼也是一種掩護,還很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