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小童是專門從兒童團里挑出來的,年齡全部在十二歲以上,天生對理科比較有感覺。這只是相對而言,至今洪濤也沒在四十多個孩子里發現哪怕一個天才。
這個院子是做什么用的現在就揭開了面紗,它是洪濤的化學實驗室外加火藥作坊。不是大批量制造火藥的地方,而是對火藥進行分類研發的實驗室。
在這里弄好了成分配比、實驗完效果之后,才會拿到禁軍的火藥作坊里批量生產。負責最終配比工序的依舊是兒童團的孩子,別人只能打下手,無法獲取配方,哪怕偷偷看看都要掉腦袋。
這群孩子可不是成年人,駙馬說誰看誰沒命,她們就真的會讓你沒命。
在沒有石油的時候,洪濤只能帶著孩子們拿天然堿消磨時間。做個肥皂啊,小規模的試制一下玻璃啥的。目的不在批量生產,而是看看他們誰在這方面有天賦。
這些新產品洪濤暫時不打算推出,一是沒人手二是不缺錢。只要看看城西山坡上大片大片的米囊子花,洪濤就對錢這個字眼充滿了鄙視。
而且新產品吧,不能一個接一個的玩命推,得讓古人慢慢接受、慢慢習慣,充分發揮每件商品的附加值。
現在洪濤關心的不是推出新產品賺錢,而是怎么能把炸藥搞出來。硝化棉那玩意太危險,鈍化的手段又太復雜,不是短期內能量產的。
咋辦呢?沒轍,還得從燃燒彈著手,一步一步慢慢走,給這些孩子充分的學習、研究時間,未來才能得到更多化學人才,急不得。
想要弄燃燒彈就得有汽油,這玩意到相對容易,就算沒有石油,等湟州的糧食儲備充足一些,王冠不用大量運糧時,可以改運煤焦油,那玩意里面一樣能提煉汽油。
不過朱八斤的到來讓洪濤省了甚多麻煩,也給王冠省了不少事兒。煤焦油不光味道不好聞還有毒,無法和別的貨物混裝,運輸成本不小。
“這叫做分餾塔,石油中的有用物質經過加熱后會變成水蒸氣一樣的混合油氣進入分餾塔,越往上塔內的溫度就越低,不同密度的油氣就會發生不同程度的凝結,然后順著分餾塔旁邊的冷卻口流出。
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確定塔內的溫度冷卻層次,弄明白這個事兒之后,就可以按照我們的需要把石油里對我們有用的東西一樣一樣分餾出來。
但這是一件很枯燥也很需要細心的工作,可能要做很多次試驗,需要記錄很多個數據,錯一次、丟一個,前面的試驗就會白費。來吧,今天先由官人我做,大家看著,去搬一罐石油過來,你們倆生火。”
如何分餾石油,這事兒洪濤已經不用琢磨了。當年在金河帝國,石化產業就是自己帶著人一點一點摸索出來的,大致的分餾溫度只需按照標準尺寸弄好分餾塔就會不離十。這個兩米高的純銅大家伙就是金河帝國分餾塔的縮小版,不太適合量產,做試驗正好。
但他不想直接告訴孩子們應該在多高設置冷凝口,預熱爐的爐溫多少合適,這樣雖然產品出的快,可孩子們還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原理。
想弄明白,除了理論知識以外,就是讓她們不停的試驗。沒有這份耐心就不適合做這個工作,需要換人了。
“什么事兒?”爐火還沒完全燒起來呢院門就被敲響了,來的還是蓮兒。
“朝廷要派人來巡查湟州,這是通川堡剛剛送達的公文,現在蘇官人恐怕已經過了把宗城。”蓮兒把一紙公文遞給了駙馬,同時也把上面的主要內容簡短說了說。
“……有點意思啊,你惦記的蘇大官人來了。”洪濤目前依舊認不全繁體字,這也是他不樂意看公文的主要原因,在蓮兒的指點下好不容易把上面的字人全了,馬上就看出了幾個重點。
首先蘇軾回京當了諫官,雖然品階只升了半級,但實權大了。洪濤并不看好蘇軾當官,更不看好他入朝為官。
舒適的環境是詩人的墳墓,搞文學創作必須經歷坎坷磨難才能有靈感。看來由于自己的出現,這位大詩人的生活軌跡可能要發生重大轉變了,流傳后世的那些詩詞還能不能繼續出現很是個問題。
其次,蘇軾來湟州的臨時職務有點耐人尋味,只是巡湟州三個字,連個官職都沒有。可見皇帝是多不待見這位大詩人,屁的權利都不打算給他。既然是巡,那就只能帶眼睛和耳朵,嘴巴沒用啊,指手畫腳干涉地方軍政更別想。
最后,也是最有意思的就是這封文書送抵的時間。合算它和蘇軾一行人差不多同時抵達的通川堡,也就是說這封文書送到自己手中之后間隔一兩天時間,蘇軾的人就會抵達湟州城。如果他真想看什么,自己還真不好遮掩。
看來想讓自己倒霉的勢力也不是毫無辦法,皇帝可以保自己,他們就能想盡各種辦法倒自己。這不就是明擺著的陽謀嘛,讓你說不得道不得,人家該看的、想看的在公文送抵之前恐怕就都看完了。
這一招要是換成別的官員確實挺難對付,基本就等同于突擊檢查了,假如朝中無人通風報信很容易露餡。
可是換到洪濤身上就沒什么作用了,因為他身邊明著暗著也不知道有多少皇帝、朝廷的密探,干什么基本都快成實時傳送了,除了腦子里想的東西之外有個屁的秘密。
都沒秘密了還怕突擊檢查嗎?好歹也是鎮守一方的中央特派員,街上有幾灘牛糞、市場里有人爭吵這種日常小事兒,肯定也不會有啥影響的。
想彈劾一位皇帝信任的高官,不是張張嘴就可以的,不管是御史還是諫官,都得多少拿出點證據,不管物證還是人證。
宋人所謂的風聞奏事,并不是說言官可以滿嘴跑火車隨便彈劾別人,那官場不就亂套了嘛。
在風聞奏事后面,還有一大套鉗制言官自身行為的準則管著呢。以宋朝趙家的尿性,凡事兒就沒有不制衡的,言官也一樣。
“官人又在瞎說了,妾身何時惦記過別的男人!”蓮兒自打成了駙馬的女人,確實變化不小。
除了依舊喜歡往嘴里塞各種零食之外,追星和腦殘粉之類的病癥好像也痊愈了,即便知道蘇軾這兩天就到,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
“還嘴硬,不惦記為何朱八斤來不見提及,偏偏姓蘇的一來你就如此激動呢?”洪濤還是不依不饒,弄出一副很糾結的摸樣追問。
“……不與你講了,我和紫菊要去看望小童,免得他們又被兒童團帶壞!”論胡攪蠻纏蓮兒縱有三個腦袋也掰扯不過她這位官人,眼看說不過干脆掉頭就走。
她和紫菊在湟州城很是無聊,除了每日應對一大堆公文往來之外,找不到什么事情做,連逛街都滿足不了。
可是她們的年齡又無法心如止水,干脆也學著駙馬弄了一群窮苦蕃人的孩子,沒事就拿著吃穿去救濟救濟,號稱要超過兒童團,將來都去考進士。
洪濤假裝不太服氣,更不看好這些孩子。其實他是在故意刺激蓮兒和紫菊,這樣一來她們倆的干勁兒就會更足。
實際上蓮兒和紫菊的舉動正好彌補了洪濤身上的煞氣,歐美政客、富商的家人通常都會加入慈善事業,中國人還沒這個習慣,但洪濤認為這樣挺好。
自己整天在外面呲牙咧嘴的殺人、得罪人,家人多做點善事能互相彌補一下,至少沒壞處。為此洪濤特意提高了蓮兒和紫菊每月的例錢,說是處理公文的工錢,其實就是找個借口讓她們有錢去搞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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