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酸鈉和硝酸鉀性質很相近,硝酸鉀就是黑火藥中的主要配方硝石成分,原理上講硝酸鈉的氧化作用更強,加入黑火藥之后爆炸威力更大。
只是硝酸鈉比硝酸鉀的吸水性更強,用它配制的黑火藥非常容易結板,不易于保存。但要是在戰前幾天之內臨時調配的話,等于就把黑火藥升級了,也不失為一種改良。
但硝酸鈉最有用的地方并不是制造火藥,它被加熱之后很容易就能分解出來一種叫做亞硝酸鈉的物質。這種物質是啥呢?后世里常說剩菜放久了就會產生致癌物質,叫做亞硝酸鹽。
亞硝酸鹽是一種無機化合物的總稱,主要包括了亞硝酸鈉和亞硝酸鉀,俗稱工業鹽。它們的致癌性不多說了,但這玩意據說還有醫用,是一種能治療心臟病和血管瘤的藥物。
洪濤肯定不會拿它作為藥物用,以目前的技術也提煉不出醫用純度的亞硝酸鈉。這種有毒的工業鹽恰恰要被用于食品加工,準備的說是當做防腐劑使用。
軍隊打仗,尤其是進入敵國境內的時候,關乎勝利的因素里除了武器和人員指揮之外,后勤也是不能忽視的大問題。
北宋軍隊和西夏打了幾十年有勝有負,贏的場次洪濤沒怎么關注過,但有記錄的失敗資料幾乎都看遍了,十次里有八次是因為后勤供不上,不用敵人打,前線的軍隊自己就把自己餓殘了。
洪濤目前還不算完全深入敵境,馬尾城雖然處于西夏境內,可是它的位置比較獨特,利用地勢之利很難被大軍圍困。
但他早晚要帶著部隊進入真正的西夏腹地,不管是野戰還是攻城戰,都會面臨同樣的后勤問題。
在這件事兒上洪濤真不敢馬虎,也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北宋那些押糧官頭上,就算王冠也不能全完放心。要想后顧無憂,必須得靠自己。
壓縮餅干和罐頭食品,這就是洪濤找到的后勤解決辦法。
壓縮餅干好辦,有了螺桿加壓機,再配上烘干箱,炒米炒面之類的主食很容易能被干燥壓縮到一個很小的體積。就算還趕不上后世的壓縮餅干品質,但僅靠士兵背著的登山包也能裝下一個月的口糧。
但總不能每天吃炒米炒面就涼水,那玩意吃多了拉不出屎來,也提供不了足夠的營養,所以還得有蔬菜和肉食輔助。
現在問題來了,不管是蔬菜還是肉食都很容易。古人常用的辦法是腌制咸菜和咸肉,這樣可以適當的延長時間。可是隨著氣溫和濕度升高,這兩種食物也無法長時間保存。
光便秘和營養不良還不是太壞的結果,衛生才是終極殺器。一旦士兵大面積拉肚子,這個仗確實就沒法打了,沒有敵人都不見得能控制住疾病蔓延。
洪濤已經把比較原始的罐頭弄出來了,靠的是加熱之后用石蠟密封在瓷罐里。效果嘛,比不密封強一些,但也不能長期保存,這是個讓洪濤很頭疼的問題。
有了亞硝酸鈉之后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這種無機化合物確實有毒,但只要控制好攝入量,對人體并沒什么實質傷害。其實在后世的食品加工行業里經常用亞硝酸鹽當做防腐劑,只是近幾年才開始禁用。
至于說什么含量合適,這個標準洪濤不知道,只能采用笨辦法,一點一點試驗。
弄幾個不同含量的樣本讓那些西夏俘虜試吃,吃上十天半個月沒啥反應就是含量不太高,再從這幾種含量里選擇一種最低的去試驗防腐效果,在室溫環境下能讓罐頭食品兩個月不基本就算合格。
它不光解決了罐頭問題,還為湟州創造出一項拳頭產品。以前湟州是個窮地方,除了木材、馬匹和牦牛之外基本沒啥特產。
現在好了,湟州罐頭就是特產,一旦產量大了就可以返銷到內地的城市中去,讓宋人也嘗個新鮮。假如神宗皇帝和參謀部真的有眼光,就該在邊境各州多建幾座罐頭工廠,以替換原始的軍糧種類。
由此帶來的直接效果就是宋軍的作戰半徑和持續周期長一大截,相應的減輕了后勤壓力,里外一綜合,戰爭成本就降低了。
除了拳頭產品,罐頭為湟州還帶來了一批就業名額。食品加工是一項勞動密集型產業,可以讓更多閑余勞動力獲得收入。
他們掙到錢了,家里的日子好過了,第一個感謝誰?自然是帶來這些變革的帥司大人,順便再去皇帝廟里上上香,崇拜一下神宗皇帝的金身。
從此之后,誰再來說帥司大人不好、皇帝陛下不好,這些工人和他們的家屬就會第一個不樂意。
啥民族、大義、國家都先放一邊,只問你能讓大家吃飽、穿暖、掙到錢不?能,那你只是和帥司大人等同;不能,趕緊滾一邊去,別耽誤大家上班。
洪濤呢,投資建了一座罐頭工廠,除了滿足自己軍隊的需求之外還能販賣賺錢,同時又收獲了民心、解決了就業、提供了稅收、富裕了自己和整個產業鏈條上的所有人,一舉好幾得。
這就是正經商人的厲害之處,他們做事往往不會太損害社會的整體利益,因為那樣的買賣做不長。喜歡損人利己是什么商人呢?除了一小撮生性惡毒且短視的奸商之外,大部分都是官商。
他們的產業來的容易,不是靠經營而是靠權力,所以根本不會刻意經營市場,全是掠奪性經營。怎么賺錢怎么玩,一個行業玩壞了還有其它行業,權利在手,天下我有,想玩什么行業就玩什么行業!
來到實驗室的小院里,兒童團和青年團的孩子們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做著各自喜歡的試驗,只有高俅蹲在角落的玻璃窯前,舉著根管子還吹呢。
身邊的架子上擺滿了他的作品,大大小小、各式各樣,基本都是試驗器皿,夾雜著少量的汽燈罩和透明度比較高的玻璃圓片。
那是望遠鏡的鏡片,很不好弄,有任何變形和氣泡就廢了。就算材質和形狀完美,也還得去磨制出來凸面和凹面才能用。
“傻小子歇會兒吧,整天吹嘴不累啊。”高俅本來就不白,到了馬尾城之后更黑,現在小黑臉又成小花臉了。不管他前世是多大的壞蛋,如今的表現都已經很好了,讓洪濤越來越提不起故意整他的心思。
“……嗚嗚嗚……”高俅正在吹一件很大的玻璃罐子,目前還看不出來是做什么用的。
吹制正在關鍵時刻,這個小子很認真,就算看到洪濤來了也不舍得把嘴從吹管上挪開,只是支支吾吾的哼唧著。
“別管我,繼續吹!做事情就要有這樣的精神,吹好了有獎,吹壞了我就帶你滑雪去。”洪濤干脆找了兩塊耐火磚坐下,看著吹管上的玻璃器皿。
這真是天賦問題,自己在金河灣的時候就試過吹制玻璃,沒一次成功過。但是軟塌塌的玻璃到了高俅手里就和有了生命一般,想讓那邊鼓那邊就鼓,想讓哪頭細哪頭就細。他才學了一個多月就有如此手藝,將來真有可能成為大宋第一吹匠,這張嘴就是錢啊!
但高俅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后好像落下了點小毛病,就是怕雪怕冰,能不上去就不上去。鑒于他的傷還沒好,青年團訓練的時候也不強迫。可洪濤真不是東西,就喜歡看高俅站在滑雪板上汗流浹背的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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