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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來摘桃子

  “拆掉城墻填滿護城河?這是為何!”對于這個命令,不光訛力命萬分不解,就連蔣二郎也瞪圓了眼珠子。

  好端端的一座大城為何要拆掉?當初西夏大軍攻城的時候都沒舍得拆,現在威脅去除了怎么反倒不要了呢?

  “城墻怎能是本官拆掉的,自然是西夏軍隊攻城時所毀。幾萬敵軍狂攻不已,城墻有些損毀再正常不過。若不是三軍用命,再加上湟州百姓的義勇軍援救及時,本官是否還有命在都是問題。王大,你說呢?”面對蔣二郎的質詢洪濤并沒說為什么,而是講了一個從來沒發生過的故事。

  “那是自然,官人當時就在殘垣斷壁上率領眾將與攻城之敵力戰不退,這是我新軍將士親眼目睹。蔣大人不在此處,沒有見到官人以一敵百的的景象,否則斷不會問出此等話來。”

  王大深以為然,只要是洪濤說的她都擁護,雖然心里也不明白為何要拆掉這座好不容易才搶到手的城池。

  在她的帶領下,所有青年團員也如大夢初醒般點頭不已,就連天武步軍的幾位將官也不得不跟著點頭,好像他們腳下的城墻都已經不存在了。

  “可……”蔣二郎還是沒反應過來,但他明白這位駙馬又要出壞主意了,所以忍住一肚子疑問閉上了嘴。可訛力命跟隨時間有點短,不太了解上司的脾氣秉性,還在試圖問個明白。

  “城沒了新軍一樣駐守,至于別人嘛,有本事就來試試唄!”王大是根本沒理解,只會跟著起哄。王二則是想通了,見到訛力命依舊糊涂就小小的提醒了一下。

  “嘶……夏人確實兇悍,據說濟桑城那邊的河灣里尸體堆積如山,由此可見一斑!”讓王二一說訛力命終于想明白了,然后倒吸了一口涼氣。

  帥司大人真尼瑪狠啊,不光打仗狠,對自己人也狠。僅僅就是為了不讓別人搶功勞,就把好端端的一座城給拆了。

  但是吧,越是這樣手段高明、計謀百出的主帥越值得下屬跟隨。傻乎乎直腸子成不了大事,這個道理訛力命已經知道很多年了。

  都說合理的獎懲制度和高工資能提高生產效率,其實啥制度和工資也比不上把刀架在脖子上效率高。

  二千多名夏人俘虜在弩箭和鋼刀的驅使下,只用了六天時間就把這座方圓四五里的城池拆得千瘡百孔。城市的輪廓依舊在,但防御功能連百分之三十都剩不下,甚至連護城河都被填平了。

  失去了城墻的保護,對新軍而言只是稍微增加了一些防御難度,武器彈藥足夠,依靠車陣其實也差不多。

  “大人,李憲李大人來了,前鋒已到烏鞘嶺。”轟轟烈烈的拆城工作還沒徹底完成,烏鞘嶺就來了信使,那支千呼萬喚不見蹤影的援軍終于到了。

  “王大,告訴大家停止內城的拆除,把戰俘都趕到內城里面和羊牛關在一起,新軍返陣設防。”來就來了唄,洪濤現在已經不關心是誰來救援自己了,他們帶來的不是欣喜只有麻煩。

  “王二,來給本官包扎包扎,你說傷在何處比較好?”一碰到麻煩洪濤就本能的想躲,但李憲來了實在躲不開,咋辦呢?裝病唄。

  涼州城一戰打得如此慘烈,城墻都快打沒了,自己帶點傷太正常不過。當然也就不能參加各種宴請和議事,更不會離開大營去迎接誰的到來,還不算失禮。

  “手臂就好,傷勢可大可小,也不影響官人行走。我去找些羊血,定會做的天衣無縫。”

  王二其實才是洪濤的嫡傳徒弟,性格也像。她表面上人畜無害,可滿肚子都是壞主意,最喜歡躲在暗處挖坑,騙人的把戲自然也是拿手的很。

  就在洪濤往手臂上纏繃帶時,烏鞘嶺南邊的驛道已經被風塵仆仆的大宋禁軍堵滿了。從旗號上看,應該是來自熙河路的邊軍。

  不過守衛烏鞘嶺的新軍并不打算放行,對于下面那兩名自稱是兵馬都總管麾下都虞候的大宋官員翻來覆去只有兩句話:

  “已經派人去涼州城稟告,待見到帥司大人軍令才可放行。末將職責所在,任何人不能超過拒馬,否則格殺勿論!”

  俗話講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其實有時候官員遇到兵也沒法講理。你說你是誰、有多高的官職,對方眨巴眨巴眼,表示聽不懂。而且死心眼不懂得變通,不得到上司命令就是不給行方便,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說了半天愣是沒說通,其中一位都虞候耐不住性子,調轉馬頭跑向了幾百米外的高坡。

  那里立著四桿大旗,左邊兩面是熙河兵馬都總管、武信軍節度觀察留后,右邊兩面除了一個巨大的李字外,還有一面黃色的旗幟,上書:用命破賊者倍賞!

  “大人,末將帶人沖過去抓了這些賊配軍,然后問問那位駙馬,以下犯上是否該斬!”都虞候下馬之后單腿跪地,指著烏鞘嶺方向恨恨的匯報。

  “李忠,莫要多生事端。那王詵豈是易于之輩,不過三千兵馬一舉拿下涼州且堅守不退,麾下善戰之士不會少數。若在此地引發齟齬,恐是難以善了。”

  端坐在馬背上的人面黑無須,圓臉大嘴,看著沒有什么過人之處,但一說話卻聲如洪鐘,很有震懾力。

  此人便是這次五路大軍征夏的始作俑者,熙河路經略使李憲,同時也是五路大軍統帥,名義上節制其它四路。

  一名宦官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很難得了,更為難得的是他此時的成就除了神宗皇帝的信任之外,其它方面基本都是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

  不要說比王中正那種純粹的監軍出身強不少,就算和種鄂這樣的將門世家比起來,他的戰功也只多不少。

  甚至連王韶也只能與他平分秋色,當年兩個人一起熙河開邊時,不敢說一半,至少也有四成功績要算在這位宦官頭上。

  但這一次五路伐夏的大戰役令李憲十分不痛快,因為戰事一起就有點脫離了他的控制。

  先是鄜延路的種鄂不聽命令堅決不出橫山發起進攻,然后又是駙馬王詵偷襲涼州得手。還沒等這個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被證實,董氈和青宜結鬼章又傳來了噩耗,青塘兵臨陣退縮了。

  這一連串變故嚴重影響了李憲的計劃,其中最頭疼的就是青塘兵。在隨后傳來的消息中,有一個人名讓李憲很是警惕,溪羅撒!

  青塘的新主人之一居然是他!這個名字李憲聽說過,就是從董氈哪兒得知的。按照董氈的說法,他和溪羅撒乃是不可共存的仇敵,怎么可能把位子傳給這個人呢?

  而董氈的養子阿骨朵居然也在和涼州兵馬作戰時死于戰場,只剩下親子欺丁正在和溪羅撒抗爭。

  可是失去了大部分部落的支持,欺丁正被溪羅撒打得節節敗退。支持他的部族越來越少,估計也抗不了多久。

  李憲和董氈不能算朋友也算是老熟人,雙方還曾經當過敵人,打過不止一次,后來又成了同殿為臣的同僚,各自管轄的區域挨著,不僅關系相處的還算融洽,互相之間還多有聯系。

  以李憲對董氈的了解,不太可能做事如此馬虎,青塘兵打仗也從來沒這么勇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立馬逃,就算逃不掉還能選擇投降呢,怎么可能與青塘第一猛將、最信任的養子一起戰死沙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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