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的東西再好也是別人的,哪有自家的用著踏實。王作頭莫要擔心,蔣二叔對付他們易如反掌。就是不知道這些人的頭領在什么地方居住,會不會講高麗話。如果語言不通下一步就有些麻煩了,總不能都殺了,那樣就沒人給咱們干活兒了。”
蔣二郎已經帶著第一波登陸部隊走了,走之前和宸娘大概交待了后續計劃,但沒說細節。這就是出自同一個系統的優勢,思維方式趨同,即便不說細節宸娘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此事難免會被高麗朝廷知曉,到時候大兵壓境,我們豈不是白忙一場。”王浩并不發對依靠武力奪取貿易港口,可問題是奪下來容易,能否守得住才是關鍵。
這里可不是甘涼路和大名府,距離最近的大宋港口也有幾千里之遙,根本來不及救援。況且再厲害的海商也不能和一個國家作對,沒有成功的先例。
“王作頭覺得高麗國王得知此事,再派兵前來需要多少時(日rì)?”這確實是個問題,宸娘還沒和蔣二郎就這個(情qíng)況商議過,想先聽聽王浩的意見。
“一般來講即便有人渡海告之當地官府,也會先派少量兵將前來查看實(情qíng),有蔣將軍的黑衣軍在,這些高麗兵將肯定回不去,那就還得派更多人前來,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兩個月。再去開京王城送信,等待高麗朝臣定下決策再次派遣大軍前來的話,最快也得半年以后吧……”
王浩沒有當官的經驗,更沒帶過兵,但他社會經驗豐富,普通的帳還是會算的,算到最后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不錯,最快也要半年以后,很大可能更慢。就算半年,爹爹的另二艘新船也下水了。不用多,三艘大海船就能把這條海峽完全封鎖,不管來多少高麗兵也只能去海里喂魚。王作頭,海戰不比陸戰,靠的不是兵多將廣,而是拼誰的海船好、武器精良、水手訓練有素。我爹爹造的船不光跑得快,還是世界上最好的戰船。諾,您腳下就是證明。”
宸娘已經算繼承了洪濤的衣缽,又(奸jiān)又滑又壞還臉皮厚。但會這幾樣的兒童團里一抓一大把,最像洪濤的就是她這張嘴和空嘴忽悠人時的氣勢。
她會個(屁pì)的海戰,這些都是聽說的,但卻能說得活靈活現,不光說,關鍵時刻還得拿出特別靠譜的證據,讓人不相信都不好意思。
“這是……”王浩從這艘船開始建造起就發現了無數個新奇事物,其中很多都搞清楚了,至少大概意思懂,但有一個裝置至今依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誰都說不知道,連黃家老爹也是這個回答。
在甲板兩邊靠近船舷的地方,隔不遠就會有四個手指粗細的鋼棍突出船板一大截,上面還(套tào)著幾個六方形的鋼環。
這次出海,船上的水手隔幾天就會往上面涂抹油脂,保養的非常仔細,可是他們也弄不明白這些鋼棍是做什么用,只是按照吩咐去做。
鋼棍和鋼環很多人都認識,它們叫螺栓和螺母,用來固定大物件比釘子結實的多,駙馬車上也有使用,細一些而已。
螺栓和螺母制造起來比較麻煩,產量不高。以駙馬的(性性)格,這么貴重的東西不會平白無故弄了一船當擺設,它們必須有用,還得是大用。
“嘿嘿嘿,這叫炮座,用來固定榴彈發(射射)器的。需要的時候把底艙里裝的發(射射)器固定在這些底座上,這艘船就會變成戰艦,有十六架榴彈發(射射)器的戰艦!”
既然王浩都跟著來這里了,有些東西也沒必要隱瞞,宸娘用腳踢了踢那些擰著螺帽的螺栓,很是自豪。雖然還不知道這艘戰艦到底厲不厲害,但爹爹造的東西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侯爺這是早有打算!”榴彈發(射射)器王浩也認識,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攻城弩,是新軍使用的一種利器,只需把弓弦換成皮兜,攻城弩就可以把霹靂彈扔到幾百步遠。
到此王浩又想到了一件事兒,來高麗尋找港口恐怕不僅僅是中轉站這么簡單,就算需要武力保護也不用出動戰船。
還不是一般的戰船,霹靂彈是什么威力他自然是清清楚楚,連城墻都能炸塌的大鐵球,要是扔到對方船上……想一想就渾(身shēn)疼。
“不管是不是早有打算,此事對王家和各位海商只有利沒有害。就算高麗人告到朝廷那也是一股海匪而已,您看我像宋人嗎?這是一筆糊涂賬,朝廷對此鞭長莫及,更不會因為道聽途說就降罪于爹爹。他們很快就要忙啦,無暇來管高麗人和海匪的破事兒,您們幾家就等著去(日rì)本賺大錢吧,嘿嘿嘿……”
“……如此說來,女王小娘子是不打算回去了?”宸娘的解釋讓王浩大概明白了事(情qíng)的始末,這些主意顯然不是出自小孩子,更不是蔣二郎,必須是開國侯王詵。他怕自己膽小不敢來,才說一半留一半沒有以實(情qíng)相告,有點先斬后奏的意思。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自己確實不用擔心朝廷降罪。攻打港口的不是自己、占領港口的還不是自己,充其量也就是用自己的海船往這里運送幾次貨物,外人問起來可以推說不清楚對方底細,僅是買賣而已。
至于說自家的海船為何出現在這里,那太好解釋了,遇到大風給刮過來的唄。在大海上誰是海匪誰是海商界限是非常模糊的,朝廷也沒要求海商碰上海匪就得和碰上仇人一般拼命,那是不現實的。再說了,誰會來問?誰又知道這是自家的海船?
“本王當然要回去,但她們和蔣二叔暫時留下。待我稟明爹爹,再把其他族人也接過來,就在此安家 了。多好的地方,讓他們占著浪費了。還得讓爹爹幫我起個威風的名字,濟州不好聽,耽羅更難聽!”
只要找到合適的港口就立刻返回大名府,這是駙馬再三交待過的。輕重緩急宸娘還能分清,此事關系到所有族人的未來,不能任(性性),必須聽話。
“侯爺起名字……還是很別致的……”王浩本來想說能不能換個人起名字,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這群兒童團的孩子視駙馬比親爹還親,當面詆毀駙馬必須很不(愛ài)聽,哪怕是事實。
就在天空中只剩下一顆啟明星時,港口里終于傳來的動靜,還(挺tǐng)大,連續四聲巨響,離著五六里地都能聽見。過了不大會兒,港口方向出現了一個亮點,且越來越亮、越來越大,著火了。
“起錨,該我們上場啦。交待下去,各船拉開一里間距,由湟州號先靠港,其它各船看到岸上的旗語之后再接近。”
火光就是信號,宸娘終于松了一口氣,蔣二郎的特種部隊得手了。別看她和王浩說起來(挺tǐng)輕松,其實之前這兩個多時辰里內心的煎熬一點不少,生怕再出意外,女王登基的(日rì)子還得往后拖。
到底當不當女王沒那么重要,但能不能有一塊地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非常重要。這一肚子的想法憋了好幾年,迫切需要拿出來曬曬,再憋下去就長毛了。
當湟州號慢慢靠近碼頭時,港口里就像開篝火晚會一般。中間的幾座大房子就是篝火,四周跪著一大片人,沒有上千也有七八百,期間還有特種兵端著弩巡視。最外圈才是特種兵,不時有一隊隊的當地人被押送過來,老老實實跪在圈子里,大氣兒都不敢出。
“二叔,他們懂高麗話嗎?”宸娘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事兒,能交流統治起來就容易,不能交流,計劃就還得變。
“能聽懂,這不都在給天火磕頭呢。那幾座大房子就是他們星主的宮(殿diàn),讓二叔手下幾顆霹靂彈給炸平了,里面的人一個沒跑出來。等大火燒起來之后通譯才從俘虜嘴里問出實(情qíng),這么大火也沒法救了。二叔就照咱商量好的話說,也當一回天兵天將,他們還真信了。不過二叔覺得這些人也太窮了,還不如湟州,連座正經房子都沒有,你在這里當女王能成嗎?”
蔣二郎正坐在碼頭一艘倒扣過來的船底摸胡子呢,戰斗過程極其無聊,總共就七八個當地人試圖反抗,一頓弩箭(射射)死之后港口攻防戰就結束了。
欺負這些連衣服都穿不全的人太沒意思,他們不光吃穿不濟,個頭還瘦小,遠看上去好像一群半大孩子。要不是有些當地女人還抱著娃娃,真以為這是到了兒童團大班呢。
“那怎么不成,本王……嘿嘿嘿,侄女智珠在握!”質疑是不(允yǔn)許滴,宸娘覺得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人里,爹爹肯定排第一,那她就是第二。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既然敢來必須有依仗,依仗就是皮包里的幾個本子。
“……二叔算是讓你坑了,這、這不是紙上談兵嘛!”宸娘掏出小本子猛翻,看得蔣二郎頭直疼。您都要當女王統治一方了,還得翻書找辦法,能靠譜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