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么辦,城內有的是武器,凡是愿意歸順月神的族人都是戰士,納入你的族群統一指揮。但你要為他們擔保,有人叛亂你和你的族人先倒霉!”
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險一試了,反制措施就是把伯咄部的一干首領、大小族長控制起來,誰招攏的女真人叛變誰就得先死。
阿速死力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個條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為何對女真人這么有信心。這個問題洪濤就不去琢磨了,有閑工夫再慢慢打聽。
用不了多久宮城里就會成為閻羅(殿diàn),祖輩都受契丹人奴役的伯咄部和女真人一旦有了武器能饒過這些契丹俘虜?想一想就讓人渾(身shēn)起雞皮疙瘩。
趁著雞皮疙瘩還沒讓自己大腦失控,洪濤要抓緊安排下一步行動。苗魁的西路軍正在抓緊時間從箱車上往下搬運作戰物資,騰空之后馬上就得出城向海河口進發。自己要去聽取探馬的匯報,盡可能給苗魁提供比較安全的線路規劃。
遼國在南京道大概駐扎了八萬左右的常備軍,這一路上被自己消滅了近一半兒,另一半大多在邊境線附近駐扎,比如易州、范陽、漷(陰陰)、香河,能馬上調往析津府的不多。
但遼國的軍制和西夏一樣,后備兵源集結速度非常快,也不用像北宋(禁jìn)軍一樣準備什么糧草,只要命令傳達下去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牧民騎著馬拿起武器從四面八方趕來,直接在析津府附近找幾個地方集結,轉眼就能投入戰斗。
這時就得看王韶帶領的一萬多騎兵給不給力了,還有種鄂、李憲、章桀統領的三軍路會不會大舉北上。
假如他們動作比較快,能在邊境地區搞出點動作,遼軍就沒法集中精力對付自己。要是他們還都按兵不動那自己就等著苦戰吧,能不能贏還得兩說。
不管怎么算計,反正北伐計劃第一階段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也對得起神宗皇帝的囑托。只待回去報信的幾隊探馬把延安郡王帶領新軍攻占析津府的消息傳遍河北大地,再把遼國南京皇宮里的各種公文印章送進宮,后面的事兒就全不歸自己把控,只能聽天由命。
農歷1087年10月18(日rì),北宋開國侯王詵率三萬新軍突然北上,過固安直取遼國南京道析津府,激戰一個時辰克之。
這個消息不用新軍信使和順豐郵政傳遞,第二天就隨著遼國潰兵傳遍了整個南京道,又被快馬送往位于上京南邊的遼皇冬捺缽廣平淀。
耶律洪基剛剛在這里過完自己的五十六歲生(日rì),前來祝賀的各族首領還沒完全散光,析津府陷落的消息就到了。
在位已經三十多年的老皇帝非常不愿意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可隨后又有三撥來自析津府和固安等地的信使到來,帶來了更加詳盡的戰報。
析津府不光陷落,南京道留守耶律和魯幹以及一干重臣大將全部戰歿,最后一批信使逃出來時南城墻已經陷落,一多半信使都被敵人(射射)殺,只有少數亡命狂奔十多里,憑借出色的騎術才算逃出生天。
耶律洪基沒聽到特里公主的消息,但他知道女兒就留在析津府城內。她不喜歡冬天的捺缽,更愿意留在繁華的陪都過冬。
“我的兒啊……”這下不光女兒沒了,還搭進去十多位重臣。南京道現在是群龍無首,再堅韌的神經也扛不住如此大的打擊,老皇帝大喝一聲仰面跌倒,人事不省。
他這一倒不光南京道群龍無首,整個遼帝國頓時也亂(套tào)了,皇族、后族、契丹重臣、漢族重臣吵成了一團,還有人話里話外的意思要提前準備后事,讓年僅十一歲的耶律延禧繼位。
遼國這邊亂,和北宋朝廷相比反倒算平靜的。不管耶律洪基醒沒醒好歹人家還活著,做為勝利者的神宗皇帝直接就駕崩了!
10月22(日rì),當第一批新軍信使把王詵的親筆戰報和南京留守的印章送抵后,神宗皇帝就連夜召集重臣議事。可能是太激動了,皇帝走路都有些哆嗦,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在崇政(殿diàn)內喝了幾口駙馬酒。
結果臣子們剛入(殿diàn)招呼還沒打完,這位正值壯年的皇帝就趴在御書案上長睡不醒了,據說臨死時臉上還帶著笑容。
太醫們還在忙活,王安石和司馬光就知道沒救了,一邊安排封鎖消息一邊求見皇太后。三個人說了啥誰都不知道,但在兩天后召開的朝會上不光宣布了皇帝駕崩,還由高太后指定吳王繼任皇位。王安石和司馬光攜手支持,頓時獲得了多一半朝臣的擁護。
此時即便有不樂意皇位繼承人選的大臣也沒法提出異議,因為另一個候選人并不在開封,或者說根本不在大宋境內。戰報上不是說了,六皇子趙傭帶著新軍正在析津府奮戰呢。
對于這位皇子新皇帝也沒忘,立刻下詔進延安郡王趙傭為齊王,并責成章桀迅速北上接應新軍,務必要把齊王安全帶回。至于說元豐北伐到底該如何打,還得再商量商量,暫時也沒有進一步指令。
有了新皇帝的圣旨,(禁jìn)軍的行動立馬快了許多,二天后王韶帶領的一萬多騎兵匯同真定府安撫使種鄂的六千(禁jìn)軍,奮戰一天一夜攻克了遼國邊境重鎮易州。只是損失比守軍還大,還沒全殲易州之敵。
李憲和章桀也沒閑著,他們也合兵一處,帶著三萬(禁jìn)軍步軍把范陽圍了個水泄不通,陷落是早晚的事兒。
至此元豐北伐戰役才算正式全面開打,整個南京道南部都是殺聲震天,北宋(禁jìn)軍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借著新軍打亂了遼軍防御體系之機向北推進。
遼軍一看勢頭不對,蔚州、應州和大同府立刻調兵譴將準備增援南京道。此時河東路(禁jìn)軍也沒站一邊看(熱rè)鬧,沒有朝廷的命令不能進攻,但可以在邊境搞出點動靜。只要邊境一動,應州、蔚州和大同府的遼軍就不敢去支援南京道。
還是在這一天,十多艘大海船突然出現在海河口,迎接他們的不是守衛港口的遼隊,而是穿著迷彩服的新軍。
苗魁兩天前就已經率兵殺到,邊境戰事一起,再加上析津府這塊大吸鐵石在,沿途基本沒碰到什么抵抗,港口的千八百幽州漢兵還不夠騎兵一個沖鋒的。
“苗將軍,大人呢?”湟州號的跳板剛剛搭上碼頭趙傭就沖了下來,黃蜂在后面猛追也沒拉住。
“大人已經進了析津府,此處不是久留之地。黃將軍一路辛苦了,先與(殿diàn)下到箱車上歇息片刻,本官先去安排卸船裝車,大人還等著這些軍備守城。”
苗魁很想和趙傭聊幾句,怎么說也是未來的皇帝。但一想起三百里外可能正處于孤軍奮戰狀態的新軍,多一句廢話都不敢說,小跑著上了湟州號的跳板。
和大名府的碼頭相比海河口的碼頭大了整整一倍,一次可以停靠三艘大海船。這還得感謝蕭兀納,為了交換生鐵順利特意從中京道北安州調來大木,把此處修得又大又結實,很有用一百年不用換的覺悟。
只是不知道此時他在上京聽到開國侯率軍攻占了析津府之后會有何感想,會不會想到這座港口很可能被用于其它目的。
不管他想得到想不到也無濟于事了,和析津府相比,沒有任何一個遼國將領愿意先來荒涼的海邊看看港口安危。
“苗將軍,大人所說的牛羊圈在何處,小人派人去趕來,就不勞煩大軍了。”當王浩在碼頭上看到苗魁和新軍時腦子里立馬就知道事(情qíng)有變,但再怎么變依舊難以壓制住賺錢的年頭,還想試試。
“……恐怕還要等些(日rì)子才能見到牛羊,我說王掌柜,做買賣真有那么好玩嗎?”苗魁編瞎話的本領顯然沒得到真傳,鼓了半天腮幫子也沒找到合適的借口。
“嘿嘿嘿……使得、使得,不知苗將軍怎么會到此處,那些遼國兵將呢?”王浩認識苗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很少親切交流,不是一種人根本就沒得可聊。
“實話告訴你吧,大人帶兵把析津府打下來了,此處的遼國兵將也被苗某人殺了個干干凈凈,連條會叫的遼國狗都沒了!”
還是別編了,關于如何應對王浩的事兒大人好像忘了交代,那就可以自作主張。苗魁打算嚇一嚇這個要錢不要命的(奸jiān)商,在甘涼路賺了好幾年現在又跑南京道,真是太勤快了。
“……析津府沒啦!”王浩雖然早就知道事(情qíng)沒那么簡單,但怎么也沒想到開國侯有這么大膽子。
怎么打仗到了他手里就和過家家一般容易呢,夏人的涼州說占就占,一戰差點把黨項人打背過氣去。現在又來搶析津府,朝廷以舉國之力折騰了幾十年,好像連析津府的邊都沒摸到。
“什么叫沒了,是讓新軍占了!某沒功夫和你廢話,大人還等著軍械御敵呢。這條船上是誰在護送,有沒有會喘氣的了!”
以前王詵老埋怨自己不會說話,現在苗魁終于明白不會說話是什么意思了,確實不招人待見。但這位王掌柜是大人的朋友,對新軍幫助頗多,有氣也不能撒他(身shēn)上,換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