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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6 揚子鎮

  “你所研究的東西能量太大,一旦泄露出去被朝廷把控,我們就再也翻不過來身了。別這幅德性,本官從來也沒說要造反,但政府太強大、人民太弱不是好事兒。比如午間所見的災民,他們寧愿吃水草,眼睜睜看著體弱年老的親朋好友餓死,也不敢去槽船上要食物。為啥呢?難道他們天生膽小嗎?本官認為不是,是朝廷太強大了,強大到他們命都快沒了也不敢為自己掙扎幾下。這些道理你可能一時半會理解不了,讓王大回來與慢慢你講。但本官很擔心,要是王大回來看到你這幅樣子會不會很失望?”

  高俅不是兒童團出身,也沒接受過后世的思想熏陶,自己的很多做法他必須想不通。這個問題靠幾句話解釋不清,得有人慢慢去感化。洪濤不打算做這個工作,有更好的人選。

  “……學生愿意相信先生,她何時回來?”一聽說王大要回來,高俅的眼睛里終于有點生氣了。

  “很快,過些日子就能見到。本官想重建化肥廠,你若還愿意主持,就叫王大去楚州相見。若是你還放不下心里的負擔,就叫她去揚州等著。”

  龐皇后肯定愿意入股化肥廠,說服皇帝允許自己開辦是她的問題,可如何開辦就是自己的問題。不能說手續沒問題了,自己卻還沒找到廠址。

  想開辦化肥廠必須要有原料,酸堿都好解決,可煤焦油離開煉焦窯真沒地方弄去。淮河流域哪里有煤呢?洪濤只知道兩個地方,淮安和淮南。

  大宋地圖上有洪澤湖,淮安的位置就不難確定,差不多是楚州城的位置。淮南到底應該是宋朝什么地方洪濤不清楚,干脆也別找了,就楚州吧。

  如果高俅還沒頹廢到什么都不想干的地步,那就由他主持化肥廠的前期籌備工作,要是他真的放不下心事也不勉強,王四、王五也能勝任,反正她們也得回來。

  “學生愿往……不知該如何操辦?”俗話講閑人生事,人一忙起來就容易忘掉各種不快和心事,高俅想來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推辭。

  “先去楚州找泥炭建煉焦窯,再弄酸堿作坊,規模不用太大,留出擴建余地就好。這些事本官會以修河制置使的名義與當地官員交涉,待王大抵達楚州之后由她操辦。另外你們倆聚少離多,利用這段日子也該要個孩子了。抓緊點還能和飛羽一起由本官帶大……撇什么嘴,難不成讓你兒子拜入本官門下還委屈了不成!”

  如何操辦現在說太細了全是白扯,先找到煤礦才能繼續。洪濤大概交待了一下方向,順勢關懷了一下弟子的個人生活,剛要走,就用余光看到了高俅的表情。

  “……學生不敢……就算學生敢娘子也不答應!”相對兒童團里長大的孩子,高俅對這位老師沒那么懼怕,話里話外有不少怨氣。

  “知道就好,嘿嘿嘿……”洪濤沒聽出埋怨,反倒對自己把王大許給高俅沾沾自喜。只要王大在,高俅就別打算脫離自己的手心。

  第二天高俅帶著幾名化肥廠的工匠和特種兵在楚州下了船,拿著修河制置使的公文去找當地官員打招呼,順便尋找修建料場的地方,準備堆放用來修繕淮水的材料。

  船隊沒馬上離開楚州,不是不想走,而是水面的船只太多根本走不動。楚州正好是淮水、龜山運河、邗溝的交匯處,槽船、民船、漁船擠成了一片,比后世京城的上下班高峰還堵。

  即便插著涼王旗號,其它船只也不能為了讓出航道就上岸。其實就算其它船只都讓開,洪濤的船隊依舊走不了。

邗溝河床高于淮水和龜山運河,想逆流  而上,除了用纖夫拉之外還得關閘蓄水,等水平面差不多才可航行。據說在從山陽到揚州河段,這樣的船閘有十多座,每處都要排隊等候,急不得。

  這一等就是大半天,而且一路上要等好幾次。原本計劃從山陽到揚州五天足矣,結果溜溜爬了九天才到,煩的洪濤發誓以后再也不坐運河槽船。

  在運河上航行是一回事兒,堵在運河上被太陽曬又是另一回事。前者有徐徐清風和不斷變幻的兩岸景色,后者除了河水中散發的惡臭之外,就是蜂擁而至的蒼蠅。在甲板上摔個跟頭,幾百只蒼蠅陪葬。

  揚州,別名廣陵、江都、維揚,名副其實的古城,建城史可追溯到公元前。這座位于長江北岸、扼守運河的交通樞紐城市,最輝煌的時刻不是北宋,而是唐朝。

  當時揚州人口近五十萬,有揚一益二之說。揚一指的就是揚州繁華程度全國第一,益州,也就是成都排在第二。

  但經過唐末和五代十國的戰亂摧殘,這座繁華的城市迅速凋敝,目前人口數量十萬出頭,城市規模還沒應天府大。

  俗話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守在運河和長江的交匯處,只要政局穩定經濟建設就不會倒退。再加上水網密布,農業也相對發達,在洪濤看來還是不錯的。尤其商業氣氛很濃,岸邊全是商鋪,與開封的馬行街相比除了長短寬窄之外也不逞多讓。

  和開封一樣,船只可以從水門直接駛入城內,運河順著城東繼續向南,船隊則向西拐入漕河,從城北水門入關。

  負責打前站的王九早就辦好了通關手續,手一揮,龐大的船隊就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揚州城,岸邊的槽丁、稅丁、守門軍卒連同百姓都閃得遠遠的,只敢遠眺不敢上前乎。

  “兒子,爹威風不?眼神一掃全讓路!”洪濤很喜歡這種被人畏懼的狀態,能省很多麻煩。

  心里得意不能憋著,必須展現給兒子看。王飛羽小同學注定沒法像其他孩子一樣長大,要盡快熟悉并適應這種狀態。

  “花……”王飛羽懂個屁的威風,看著岸邊一處販賣鮮花的鋪子虛空連抓。

  “這孩子都讓你養廢了,不喜刀劍、不愛筆墨,除了吃就是花!趕緊抱下去收拾收拾,我們到家了!”兒子的反應讓洪濤很無奈,大老爺們喜歡什么花啊,即便揚州的芍藥很出名。

  兩淮修河制置使衙門本應設在揚州,但誰也沒說必須在城內,這點漏洞又被洪濤抓住了,他的衙門偏不設在城內,而是穿城而過從南水門出去,順著漕河再走七八里路,東岸的揚子鎮。

  這個小鎮也就千把人,分布在漕河與邗溝之間不到兩公里寬的陸地上。西邊靠近漕河的地方有一大片宅院,剛開始洪濤以為是好多家,走進才知道全是一家。它現在已經摘掉了原來的匾額,換成了兩淮修河制置使的牌子。

  這里本來是個鹽商的別院,神宗皇帝一死,朝廷里很多職位都換了人,鹽商這種全靠政策吃飯的行業也受到了很大沖擊。這位鹽商就是其中之一,上面的靠山沒了,買賣自然也就黃了。

  不過他算幸運的,因為結交了明州的兩位海商,其中就有和王浩一起去大名府發財的錢家。鹽榷干不下去,干脆把家產變賣變賣,改成和海商們一起入股跑船販賣燈油。

  一聽說涼王要來揚州上任,錢姓海商立馬動了心思,拐彎抹角的向宸娘表示要把這座別院借給涼王用。目的嘛,不用問,他清楚涼王和濟州女王的關系,若想把燈油買賣長遠做下去,此時不拍馬屁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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