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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3 魔鬼也要來了

  按照猶太銅匠利亞哈姆的估算,即便用最熟練的工匠,想要手工打造一塊精工懷表也得花費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狂沙文學網還不敢保證百分百成功,再小的話就只能祈禱上帝顯靈了。

  流水線?不成,鐘表對精度要求太高,目前的加工工藝無法把所有工件誤差都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所以只能由一個人單獨完成,頂多是把外殼與機芯分開。

  “不用忙著做成品,也沒有產量需求,可以先把趁手的工具搞出來,順便幫我做幾個計時器,權當練手了。”

  好在洪濤不急于要產量,厚積薄發嘛,精密儀器玩的就是細,不把所有細節處理妥當,生產出來也是殘次品。按照他的計劃,兩年內把第一款具有實用功能的懷表定型量產就是勝利。

  不過也不能整天混(日rì)子,磨刀不誤砍柴工,在這段時間里他還有別的任務交給王鑫和利亞哈姆。

  機械計時器,或者叫機械定時器,實際上就是簡化版的鐘表。它在后世的電器中使用頻繁,比如洗衣機、電風扇、微波爐,一切需要定時啟動關停的設備上都能見到,逐漸被電子定時器替代。

  難道洪濤想造洗衣機和電風扇?洪濤是想造,可惜沒電光有定時器也是枉然。總不能用發條驅動洗衣機,洗一半停了趕緊上弦。

  除了電器之外,定時器還廣泛應用于軍事領域,比如炮彈和定時炸糕。炮彈暫時用不上,但定時炸糕非常有需求。

  王十曾經不止一次抱怨過山川督查院人手不夠用,每次執行暗殺任務都要派很多人一起配合,不僅耗費精力還容易暴露。

  如果王十有了定時炸糕,肯定比拉燈同學有了模擬飛行員訓練系統還厲害。誰礙事就送誰上天,一頓咣咣響啥麻煩都沒了。

  定時炸糕在這個年代使用起來非常簡單便宜,派個把人就能隨意放置,威力大且效果好,隱蔽(性性)非常強。就算被人發現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東西,搞不好還會搗鼓炸了,正好銷贓滅跡。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又到了金秋季節,距離八月十五還有一旬,洪濤帶著長公主和王三上了訓練艦,這次不是往南而是向北。

  歷經九個月,王七和沈括終于把淮水大堤北岸修到了通濟渠交匯處,總長六十七里,從此小半個泗州都不用再擔心淮河決口了。

  做為兩淮修河制置使,洪濤當然要親臨現場對奮戰在第一線的官員、工匠、民表示問候,并帶上節(日rì)的祝福。

  光用嘴祝福不是洪濤的習慣,船上裝著一萬斤高麗牛(肉肉),每人分幾斤拿回家過節,就算不能吃飽也能多幾頓油腥。

  不光有(肉肉)還有幾百件舊衣服,都長公主利用淺予齋籌集來的。窮人看病可以少給錢或者不給錢,富人和官宦人家看病不光要多給錢還得捐贈舊衣物,這也是各地淺予齋的規矩。

  這些衣服比(肉肉)還受歡迎,參加河堤修建的民大多都是泗州當地災民,吃幾口(肉肉)頂多解解饞,有了衣服冬天就能舒服點,可以管好幾個月用呢。

  一艘船剛進揚州就變成了兩艘,后面還跟著一艘由揚州官員和富商捐贈的米船。聽說涼王要和長公主一起去慰問民,州官很會做人,馬上召集城內富戶,不管是不是自愿,各家意思意思湊了一船陳米,也算從善如流了。

  說實在話,這些官員和富商從心里還是(挺tǐng)敬重涼王夫妻的。開疆拓土就不提了,那些事離得太遠誰也不知道內(情qíng)。但自打涼王到了揚子鎮,短短一年多時間就讓地方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先是(騷sāo)化肥,味道難聞是不太好聞,可真能多打糧食。然后又辦了學堂和醫館,不光教授窮人孩子讀書認字還能祛除傷病。

  都道為富不仁,這些事可是實打實的造福鄉里。還不算完呢,年初又搞出來牛痘,居然能讓人免去痘疹之禍。沒錯,這種病已經不是病了,而是災禍,連病人帶街坊鄰居一起倒霉。

  祛災除禍,這都是百姓們對神仙佛祖的期盼,沒想到愣是被凡人給做到了。要說涼王通神,此時十個人里有八個都信。

  而且在這個版本又多了一位女神,百姓們覺得長公主肯定也是星君下凡,和涼王公母倆一下來就是一對兒,免得留一個在天上孤苦。

  現在連河堤也修好了,據路過的客商和槽丁們講那才叫河堤呢,比揚州城墻還高大結實,和開封城墻比也不落下風。全由大石料整整齊齊壘砌而成,少說也得用幾百年。

  讓人不由自主豎大拇指的不僅僅是河堤的質量,還有修堤民的待遇。三千多青壯從頭到尾只死了一百多人,基本沒人挨餓,時不時還能吃上兩頓(肉肉)菜。

  這不,涼王和長公主船上裝滿了(肉肉)和衣服,想必不是去祭祀河神的,所以想詆毀都找不到機會。

  更有知曉內(情qíng)的人私下里指出,修筑這段河堤朝廷基本上沒怎么掏錢,只給了一些木料和幾槽船陳米。

  木料是涼王派人去北河路雇人砍伐再雇船拉回來的,剩余的錢糧都由涼王府墊付,至今也沒見朝廷撥付償還。

  涼王初來時帶著濃濃惡名,從當地官員豪紳到普通百姓沒人樂意接近。可是一年多過去了,大家看到的不是殺人如麻、不講禮法、為富不仁的權貴,而是一位深居簡出的大善人。

  他們兩口子幾乎把所有能干的善事兒都干光了,就剩下修路架橋沒弄,但淺予齋門口的功德箱上明明寫著要在長江上架橋,看意思是一點都不打算給別人留。

  古代沒有各種新聞媒體,政府對于輿論的控制力偏弱,也就無法利用媒體帶節奏統一口徑和思想。

  揚州的大部分官員、士紳、百姓都覺得涼王不僅不是惡人還是大大的好人,假如大宋官員能有涼王的十分之一,直接就天下大治了。

  “我的長公主(殿diàn)下,此時還覺得治下子民們疾苦嗎?他們是不是(挺tǐng)可(愛ài)的,也分得清誰好誰壞?”

  和剛進入揚州城時的冷冷清清不同,此時漕河兩岸已經站滿了來看大善人的百姓,其中不乏當地豪商士紳。

  往常要是碰上這么多人洪濤必須縮在船艙里裝死,萬一誰圖謀不軌行刺咋辦?這么近的距離一箭就掛了。

  但這次洪濤沒縮,帶著長公主一起站在船頭,接受兩岸的歡呼和花瓣。要讓長公主自豪一次,她跟著自己這些年沒怎么享福,好不容易盼到丈夫回家了,結果還被變相貶出開封。

  當然了,他還是在外衣下面偷偷穿了件鏈甲,只要不(射射)在脖子和腦袋上,以王十八的醫術應該能救過來。這就叫本(性性),雞賊本(性性)!

  “得此一次何求!”長公主在開封皇城上也接受過萬民歡呼,比如說上元節,每年都有,但這次最興奮,臉蛋都出現了潮紅。這份榮譽不是憑借長公主的名頭,更顯真誠。

  “做個好官確實難,夫君我也是費盡心思才有此局面,敢問世上有幾個王詵?難不在個人,而是整個系統。說句大不敬的話,你大哥當年的統治方式就不太合適,換成你二哥更甚。”

  除了雞賊之外洪濤還有個很不好的毛病,就是看不得別人高興,每次都要用各種辦法打擊,現在又犯病了。

  “……夫君有大才朝廷早晚會曉得,官家只是一時不察罷了。”

  長公主真不是糊涂人,她恐怕早就覺察出來自己的夫君和以前判若兩人,也知道有些事是刻意隱瞞朝廷。為什么會這樣做不敢想啊,想一想好幾天吃不香睡不著,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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