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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 出鞘5

  別人可能不知道他們懷里揣著啥,洪濤一眼就能看出來。狂沙文學網衣服蓋著的必須是短火槍,還不止一把。他們肯定不是鏢局的鏢師,動作太規矩、表(情qíng)太生硬、感覺太兇戾,這個德(性性)會讓客戶更不放心。

  “苗魁,別縮著了,趕緊出來!”這些人具體是干什么的洪濤先不打算問,還是把正主兒叫出來比較安全。

  “都退下!罪人苗魁,拜見帥司大人……”聞聲從船艙里鉆出一個壯碩的(身shēn)影,只向這邊張望了一眼,就跳下船一瘸一拐的跑了過來,跪地便拜,連帶著跪下一大片。

  “嘿嘿嘿,苗指揮,抬頭讓本王看看可否落淚?……嗯,不錯,沒哭哭啼啼就還有救。都起來吧,人在就什么都有可能,人沒了可就啥都沒了。以前的事兒咱們找時間再聊,(情qíng)況緊迫,先陪本王去看看東西。”

  洪濤本來以為苗魁會哭一鼻子,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對于一個理想破滅還落下殘疾的將領而言,這已經不輕了,落淚也是正常。

  可是苗魁沒哭,也沒訴苦,臉上只有一堆的不好意思。這下洪濤放心了,不知道周一(日rì)用了什么方式,居然把他的心理問題給醫治好了。

  船艙里裝的全是陶罐和木箱,為了防止磕碰還綁著稻草繩子,塞得滿滿當當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苗魁抽出腰間匕首打開泥封,從里面掏出一節小臂粗的竹筒,再把蠟封刮掉才遞給洪濤。

  “好嘛,我以為是泡菜壇子呢,一路上可還順利?”

  竹筒里還有一層蠟紙,打開之后里面才是一顆顆紙殼彈。做工很精細,紙殼底部用紅色的石蠟涂抹過,只要不破開蠟紙就算環境潮濕也不會很快受潮。

  “大人放心,有蔣大人的官憑伴(身shēn)一路暢通,這邊有九公子接應也穩妥的很。周夫人說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太多,先送來十萬枚紙殼彈、二千支追魂槍和二千枚炮彈,下批還要等一旬左右,到時候還有大驚喜。”

  看到洪濤對貨物比較滿意,苗魁算是長出一口氣。這個活兒別看不累,可責任和危險(性性)太大,所有押運人員幾乎天天三班倒,時刻不敢松懈,比重體力勞動還熬人。

  “驚喜?都老夫老妻了還搞這(套tào)……先裝車,本王可沒有一旬時間了,邊關的(情qíng)況很危急,齊王(殿diàn)下怕是已經和西夏人照面了。一旦蘭州有失,本王十多年的籌劃全將付之東流。”

  既然周一(日rì)敢讓苗魁押送彈藥,就說明已經完全可信,有些事(情qíng)他知道了反倒比迷迷糊糊更好些。至于說驚喜什么的,對于一個太理(性性)的人來講,和意外一樣,最好都沒有,一切按計劃執行才最美妙。

  “朝廷怎么會讓齊王領兵出征,這有點不合常理吧……”好歹也是親從官出(身shēn),就算再不識時務,基本常識還是具備的,苗魁馬上覺出了其中的蹊蹺。

  “現在討論這些沒什么用,不管是否有人心懷鬼胎,首要任務都得先把邊關穩住,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苗魁都這么講了,洪濤心里只能更擔憂,看來自己的懷疑不是沒有依據。但嘴上還不能表示什么,做為一軍主帥,猶豫、彷徨是最要命的品質,會傳染給手下人。

  “……在下覺得大人此時不宜太過急切,救援齊王自然要緊,可大人的安危更事關重大。沒有齊王照樣可成事,不可缺了大人您。”不過這番(套tào)話沒糊弄住苗魁,他一點都不笨,當年只是腦筋沒轉過來。

  “本王若是想登上那個座位,在析津府的時候就該動手,何必再等這么多年呢。就算沒有黨項人、契丹人在北面虎視眈眈,你覺得讓新軍把(禁jìn)軍殺得血流成河,再把開封城用炮火洗一遍,真就比外族入侵強多少嗎?”

  “歷朝歷代這樣的事(情qíng)發生過不止一次了,每次都因為那個座位殺得人頭滾滾。搶到之后為了坐穩還得想方設法的愚弄百姓,最終還不是同樣被別人再一腳踹下去,你想見到百年之后本王的后代也被人踹下去嗎?”

  又來一個想讓自己黃袍加(身shēn)的,所以老生常談還得完封不動的再講一遍。有時候洪濤真想讓真理報給自己印一沓子說明文件,以后再碰見這樣的人就直接扔一份過去。

  “……那由齊王登基就不會被踹了?”這番話的意思苗魁是聽懂了,但不太認同。既然誰上去都是被踹的命,不如找個比較強力的,還能延緩一下循環周期。

  “這幾年見過老十沒?”洪濤是真不想再當復讀機了,但又不能不回答,偷懶的辦法很多,比如拿王十說事兒。

  她除了特務頭子的屬(性性)之外,還有布道者的潛質。每年不辭辛苦的流竄于全國各地,每到一處就會弄個研討班,把她和王二這些年苦心鉆研的心得拿出來講一講,事后還會寫一份會議紀要連同講演稿送到揚子鎮的涼王府備案。

  洪濤每份都看過,心(情qíng)嘛,五味雜陳。這倆孩子很有革命者的天賦,敢想剛做,但狂(熱rè)、執著、理想主義非常嚴重。假如沒有自己這么一個啟蒙者壓著,她們早就按照想法去實現宋朝版的烏托邦了。

  不過只要自己能把握好大方向,她們又是極好的執行者。過于理想化的東西可以用實際工作慢慢磨礪,通過不斷的社會實踐,她們也在不停修正著原本的理念,和自己的想法會越來越靠近。

  “……去年十姑娘去成都的路上在奉節停留了幾(日rì)。”苗魁有點納悶,國家大事剛開個頭怎么又聊起兒女私(情qíng)了。

  “她給你們講課了吧?”

  “是,十姑娘口才極好,去成都府也是給當地促進社講學的……在下不才,去年也由周夫人作保加入了促進社,論起來應該是十姑娘的學生、大人的徒孫。”

  果不其然,苗魁也聽過王十的課,看樣子還(挺tǐng)推崇。一把年紀了自愿給個小姑娘當學生,只是說到徒孫這一層關系時才有點不好意思。

  “別,我可不打算認你這么笨的徒孫,或者是老十沒講明白?”有時候洪濤(挺tǐng)羨慕王十的,她每天肯定都過得(挺tǐng)充實,除了挖坑害人就是各地宣講理想,這尼瑪不正是自己最想過的(日rì)子嘛。

  “……大人是說皇帝真的能放棄生殺大權,官員真能由百姓推舉?”

  苗魁聽課還是很認真的,只是并沒全信王十的話,后者說只把王十所講的東西當成了一種信仰。就像信奉宗教一樣,再虔誠的信徒也不會百分百相信經書里講的內容能很快實現,但他們總是抱著樂觀肯定的態度。

  “本王不正在想辦法讓美好的想法變成現實嗎?想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就要立規矩,從皇帝到流民都要遵守的規矩。這個規矩不光你我承認,還得讓大多數人一起承認,然后其它的事(情qíng)全都可以迎刃而解。”

  “在這之前我們不能去當破壞規矩的人,哪怕再難也得按照規矩來。齊王就是規矩的開始,皇帝是他們趙家的,我憑什么拿走?就因為我厲害?假如將來又出來一個比我還厲害的,豈不是又要來奪,奪不走就開打。”

  “到頭來我們建立了啥?什么都沒有,還和現在一樣誰拳頭大誰說了算,那樣是不成的。想不明白就回去問問周夫人,周夫人還講不明白再找機會去問老十。等本王收拾完西夏人,肯定會入川看看的,到時候再講也不遲。”

  洪濤突然覺得光靠王十和王二用促進社為平臺口口相傳效率有點低,不如在長江學院里開辦個講習班。

  把各地負責人和骨干定期抽調回來一批,專門就這些問題研討研討,免得總有各種認識上的偏差,同時也能讓自己過過為人師的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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