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對洪濤而言簡直就是舉手之勞,想多生孩子是吧?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多娶媳婦。大宋好人家的閨女洪濤也不打算禍害,干脆弄了兩個日本女人塞給了胡丑兒。然后他家就變老鼠窩了,一窩又一窩,二兒子的賀禮剛送出去,三閨女的喜報就來了。
為啥說胡家是名門呢,這是洪濤自己封的。胡家在建造高爐、焦爐和堿爐的手藝上蝎子拉屎獨一份兒。胡丑兒連句整話都說不利落,但上天為他打開了另一扇門,所有建造過的爐窯數據都在他腦子里裝著,隨時問隨時有。
他帶出來的徒弟也個個隨了師傅,話不多內秀。福建、四川、甘州的所有煉鋼廠、煉焦廠、堿廠、酸廠、玻璃窯用的全是胡家師徒的手藝。這還不算名門算啥,反正洪濤覺得一點不比蘇軾他們家次。
但是胡丑兒的大兒子胡靈卻成了家族叛徒,他不喜歡擺弄那些臟兮兮的窯爐,而是迷上了建橋。為此拜了王七為師,還有點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意思,在瓜洲鎮跨江大橋工地上最忙活的不是王七,而是胡靈。
這次王七入朝為官,不能跟隨工程兵北上,就把他這個最得意的門生派了過來。打仗的事兒別問,問了也不知道。但只要和建筑有關的,哪怕是他很不喜歡的窯爐,都手拿把攥。畢竟是家傳本事,不想學也得學。
“那你給本王算算,在這里建一座關隘所需花費。要是不太多,等打完金人就在這里蓋一座。”洪濤用馬鞭點了點胡靈的大腦袋,這孩子多好,不招災不惹禍,放在身邊還能時刻讓人自信。
“金人都打完了還要關隘何用?爹爹怕是年歲大了……”和胡靈比起來,另一邊的黃毛怪就很不招人待見。
宸娘算是徹底服死養父了,自己搶了塊懷表,結果當天晚上帳篷里就鉆進個小賊,趙偲病還沒好利落呢就來偷表了。表是沒偷走,但宸娘不光沒得意,還郁悶不已。
這次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趙偲被抓到之后咧開嘴就哭,還尿了褲子。搞得軍營上下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對,以為對剛九歲的小男孩有什么不軌的心思呢。再加上自己這副長相,除了養父和趙倜兄弟之外,就沒人愿意相信。
可問題是養父和趙倜兄弟倆都讓自己得罪光了,全不肯站出來主持公道。這事兒不用落井下石,只要袖手旁觀,新軍們就得和防賊一樣防著。年歲稍小的士卒,都不敢往自己的帳篷邊上靠,生怕也被非禮。
宸娘也是硬氣,不要臉就不要臉了,咬在嘴里的肉絕不能撒開,冤死也不把懷表還回去。但這口氣必須出,凡是能挑出毛病的地方必須作對到底,怎么難聽怎么說。
洪濤這個煩啊,原本打算讓宸娘坐船滾回濟州島,可她就是不愿意,死說活說要跟著新軍一起北上。理由很充足,金國的情報只有她能提供的,保不齊后面還有。
跟就跟吧,但這一跟可太愁人了,她整天湊在身邊陰陽怪氣的用話捎帶人玩,從平七海到八嘎還有趙倜他們一干參謀軍官,挨個數落。那小話說的,既惡心人又不罵人,急不得惱不得。
洪濤算是想明白了,她這是在報復。自己讓她成了臭狗屎,她沒轍,干脆就把臭狗屎貼到自己身上。要臭兩個人一起臭,也別分誰是真臭,誰是吃瓜落。
反正她的目的是達到了,這不,自己身邊除了八嘎和比他爹機靈不了太多的胡靈之外,幾乎都沒人愿意靠近了。
“胡靈,本王待你如何?”玩混的是吧?洪濤也不是不會,既然講理沒用那就只能跟著一起耍混蛋。自己動手太低級,胡靈挺合適。
“王爺爺是胡家的祖宗,我爹說了,胡家全死光也得念爺爺的好!”胡靈雙手一抱拳,坐在馬上給洪濤行了一禮。光看這個架勢和常人無異,是個挺懂禮貌的小伙子。但一聽說話,得,還是個傻小子。
確實,胡丑兒不知道是不是帶著什么隱性遺傳基因,把胡靈也給染上了。但也不要絕望,胡靈的癥狀明顯比他爹輕,知道說也知道笑,讀書認字啥的一點沒耽誤。
就是有時候不過腦子,拿起來就說,為此小時候上學的時候沒少挨小伙伴揍。但他癡心不改,或者說一直都沒覺得哪不好。
“……那好,有人罵你祖宗,咋辦?”洪濤笑點有點低,已經快憋不住了。
“誰?我砍死他!”好歹也是新軍,哪怕不是專業士卒,也沒怎么接受過軍事訓練,玩不轉火槍,出征的時候胡靈也得佩戴武器。
胡靈的武器很有特色,是把純鋼瓦刀,一尺來長三寸多寬,磨得光亮如新。這把刀還有講究,是祖傳的,胡二傳給了胡丑兒,胡丑兒又傳給了胡靈。
新軍士兵不能挑選武器,讓用啥就得用啥,但洪濤網開一面破例沒去要求胡靈。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而是怕給他一把短槍保不齊哪天就得走火,沒傷到別人把自己打壞了也是損失。
瓦刀就瓦刀吧,挺好,掄起來砍誰腦袋上也得兩瓣。再說了,要是胡靈都得上陣殺敵,這仗打不打也就不吃勁兒了。
“敵襲……鐺……哎呀……噗通……有刺客!右邊山坡的樹上……”此時這把大瓦刀就舉在胡靈手上,被太陽一照明晃晃的,樣子很威武,再加上他那一臉黑乎乎的奶胡子毛和碩大的腦袋,很有猛張飛的感覺。
正在洪濤琢磨著是不是該讓這個不知道輕重的小子去揍宸娘一頓時,身后突然響起了八嘎的爆喝,然后一縷寒光就從他的腰間升起,直奔洪濤腦袋右側。
要說反應快真是瞎話,八嘎出聲告警的時候洪濤已經感覺有東西向自己飛來,速度極快,根本看不見是什么。躲?能躲開那就談不上速度極快了,連低頭、側身之類的動作也來不及,頂多是縮了縮脖子。
然后洪濤就覺得有人在自己右臉上錘了一拳,這拳頭真硬,已經能聽到牙齒碎裂的聲音了。再然后就是一連串叫聲、喊聲,啥也看不見了。
洪濤一頭載到了馬下,身上壓著至少一個大活人,臉還是向下的,滿眼滿嘴都是塵土,嘴里一股子咸腥味兒。臉邊上還有半根破甲錐,錐尖已經歪了,上面沾著少許鮮血。
真的有刺客,箭矢是從右邊山坡的樹林里射過來的。那里距離驛道足有二百米,還要越過一道山溝,特務排和兩側的探馬不可能一尺一尺的搜索,只要不是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內也不會安排崗哨。
刺客就是利用了這個空隙,從樹上連射了三箭。最要命的第一箭被胡靈舉起的瓦刀給檔了,但沒完全擋住。
那是一枚重箭,箭頭擦在了刀身上略微改變了方向,也卸掉了大部分力量,可去勢依舊不減,射中了洪濤的腮幫子,還打碎了三顆槽牙。
剩下兩支箭一枚被八嘎揮刀打落,一枚稍高,擦著洪濤的頭盔飛過。就算射正也傷不到洪濤,八嘎不是白給的,揮刀的同時已經從馬鞍上竄了起來,合身把洪濤撞下了馬,坐坐實實的壓在了上面。
“取來……取來……壓屎我了!槍……給我搶……拿來!哎喲喲……嘶……拿槍來!”
這點傷還不至于要了洪濤的命,反倒激起了他的兇性。一臉土、一嘴血從地上爬起來,躲在馬屁股后面一眼就看見了山坡上正在奔跑的三個人影,含糊不清的向特務排的人要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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