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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4 神醫

  “我沒有病,王丈還是快去醫治公主……”蕭兀納真想掄圓了給面前這張臉上來一下,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瞎張羅。

  “啊,對對對,不過蕭大人還是先去廂房里喝點茶耐心等候,公主殿下是女人,傷又在大腿上,您說是吧?”

  洪濤會治傷嗎?他會個屁,孩子們平日里磕磕絆絆擦破點皮還能抹點酒精包扎包扎,貫穿傷,這是要開刀縫針的,只能等野戰醫院的正經醫生來了才行。

  但他又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不會療傷,平日總以王十八的師傅自居,有個神醫的名頭戳著,一會兒和蕭兀納談判不是還有點依仗嘛。

  “我就在院里等著……王丈也是男人為何可以進入?”蕭兀納覺得這番說辭很有道理,剛打算不再糾纏就又有了疑問。

  “幼不避父、妻不避夫、疾不避醫,蕭大人過于迂腐了。來人啊,給蕭大人搬把椅子,把茶也端過來,不可怠慢。”

  別看洪濤醫術不咋地,可行業里的規矩說得頭頭是道,他渾身的本事都在這張嘴上呢,把蕭兀納唬得一愣一愣的。

  搞定了蕭兀納,回到臥室,周一日已經把應該做的前期準備都做好了,剪開褲腿先用酒精消毒傷口,然后拿細棉布堵住兩側的傷口止血。剩下的事兒她也不會,只能等王十八。

  “哎呀,算你命大,好像沒傷到骨頭,有沒有劃破血管就難說嘍。”很久沒見過這么健美的腿了,女人的腿。

  古銅色的皮膚比臉還細膩,不太突出但條理清晰的肌肉線條、大腿和小腿粗細長短比例搭配合理,讓洪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只可惜一根鋼弩從左大腿后肌肉群穿透,后半截還留在里面,破壞了美感。

  “本宮要把你的手剁掉!”耶律特里是條漢子,女漢子。這么重的傷愣是沒暈,上身被周一日綁在了榻上無法掙脫,嘴還不閑著。

  “剁掉,這么惡毒,留著一只手本官也做不了啥,干脆這只也給你吧。”

  狠話洪濤聽多了,要是這玩意能信自己早就被剁碎喂狗了。趁著王十八還沒到得打算多占點便宜,不對,是多幫公主診療診療,這次換左手摸。

  “……”耶律特里不罵了,咬牙忍著疼和屈辱把頭轉向一側,并把仇恨記在心底。

  “爹爹,孩兒來遲了,這位是……”王十八終于來了,穿著白大褂、提著皮箱,上面還有個紅十字,真像民國時期的西醫大夫。

  “先別管她是誰,弩箭貫穿傷,已經用酒精消過毒,就是血還止不住。”王十八來了,這條腿在美也得放手。

  “……怕是要動手術把弩箭取出來才行,孩兒去消毒器械,爹爹先為她麻醉吧。”王十八比王十還不是東西,居然命令養父打下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派頭,從皮箱里取出零零碎碎,自顧自的搗鼓起來。

  “放多少?”洪濤也是賤骨頭,讓干就干,還得不恥下問。沒轍,在醫學方面他已經指導不了王十八這個剛剛十三歲的小孩子了。

  人家能開刀做手術,能把傷口縫的和縫紉機一般整齊,目前已經帶出來三四個水平差不多的醫生,還在著手研究開顱技術。

  這些知識是自己教的沒錯,但全是點到為止,具體技能上屁也沒教,都是孩子自己整天拿戰俘里的傷兵練手練出來的。

  別的孩子都在軍隊、工坊、銀行、政府里獨當一面風光無限時,她就窩在不起眼的皇帝廟后面沒日沒夜的琢磨令人作嘔的傷口和尸體。

  這是在大名府,百姓們還不信任新事物。如果到湟州和甘涼路,王十七和王十八只要出門,城里的街道上隨處可見跪地行大禮的人。

  她們倆帶著一群醫生護士幾年間從死神手中至少搶回來百十條人命,就連戰俘們見了她們也是只有感激沒有仇恨,獲得尊重是應該的。

  “三滴……”王十八不是清高,是太天真了,醫學之外的事情都不太懂。

  自己曾經多次強調過,醫生最需要的不是同情心,而是沒同情心。哪怕病人是親爹親媽,疼的直哭,該下刀也得下刀,這會兒要是動了感情病人就沒救了,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副德行。

  “你要干什么!不許過來!”眼看著洪濤用從一個透明的小瓶子里用一根透明的管子吸上來一些透明的液體,滴在一塊白布上。

  然后帶著一臉的奸笑走向自己,耶律特里本能的感覺到這些液體不是啥好玩意,并和自己有關,開始拼命掙扎。可惜周一日也上過航海課,水手結打得非常精致,別說是個女人,把蕭兀納綁上也掙不脫。

  “嘿嘿嘿……本官會法術殿下不是不信嘛,現在就讓你嘗嘗它的味道。乖乖的睡吧,睡著之后就不疼啦。”

  如果有人說洪濤的笑容特別猥瑣,周一日和王十八必須百分百同意。他那副德行根本不像位高權重的一品大員,街面上最不招人待見的流氓地痞都表現不出如此完美的下三濫樣子。

  “把手拿開,本……嗚嗚嗚……”可惜洪濤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爛,壞笑著把那顆頭頂禿禿的腦袋摟在懷里,用沾上乙醚的棉布捂住了特里公主的口鼻。大約幾分鐘之后,這位渾身都是力量的公主就癱軟成一灘泥了。

  “十八啊,濃度還是有點高,這樣會有醒不過來的危險。”放下已經昏迷的女人,洪濤對這次麻醉效果做出了評價。

  “她太激動,血液流動快效果就快,放到別人身上就正常了。是爹爹幫孩兒,還是再去叫二十二她們來?”

  王十八已經把需要用到的手術器械都消毒完了,正舉著沾滿了酒精的雙手晾干呢,順便回答了養父的建議。

  “得,今天便宜她了,好歹是位公主,由本官親自上手比較對等。”洪濤一聽,對啊,王十八沒帶助手來,周一日肯定干不了這個活兒,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他現在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大腿上的手術是不是該備皮呢?這件事兒以前好像忘了提醒王十八,要不今天就補上這一課!

  “爹爹,消毒!”還沒想好該如何和王十八開口提備皮的技術,遐想就被孩子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

  手術做的很成功,唯一的瑕疵就是周一日看吐了。刀子剛剛切開皮下組織,露出白花花的皮下脂肪時她就吐了,好在沒吐到傷口上。

  剩下的治療過程由王十八指揮、洪濤協助完成。備皮沒敢提,但特里公主下身的衣物肯定保不住,還得讓洪濤拿著酒精棉布從肚臍一直擦到膝蓋,盡可能的清除一切感染源。

  這一弩箭確實萬幸,既沒扎到骨頭也沒傷到大血管,就這么直挺挺的從肌肉里穿了過去,連重要的肌腱都沒傷到,切開傷口只是為了不讓弩箭尾部抽出時再造成二次傷害。

  雖然是無羽箭,可是弩箭的尾部也有四個棱狀突起,王大頭說這樣的造型能增加弩箭飛行時的穩定性。聽聽,都有空氣動力學思想了,簡直是脫胎換骨般的進步。

  “爹爹,孩兒可有進步?”手術做完了,王十八也恢復了正常,滿手的血跡都沒擦就拉著洪濤撒嬌。

  “太有進步了,你就是大宋第一神醫!”面對這么一個學傻了的孩子洪濤也沒轍,只能順著她說。

  “還是爹爹弄的麻沸散好用,能讓人昏睡不醒才能讓孩兒學的醫術釋放自如,若像以前那般醒著開刀,十有都是疼死和嚇死的。既然孩兒學藝還算過得去,爹爹能不能再把刨開肚子取小孩的醫術多講講。孩兒用母羊試過多次,小羊有活的有死的,可母羊都死了,不知錯在何處,不敢用在孕婦身上。”

  王十八和養父撒嬌只有一個目的,打聽新鮮醫術。她從來不覺得養父狗屁醫術不會,反而認為養父是不屑于做這些太低檔的活兒,才啟發自己去做,做好了一樣才會教授下一樣。

  “太對了,先別在人身上試,要循序漸進。記住這句話,失敗是成功之母,任何技藝都得經歷過千百次失敗之后才有可能成功。你天賦很高,但恒心還有不足,不要急,慢慢來。”

  洪濤已經快找不到詞匯忽悠孩子了,剖腹產啊,自己懂個屁,天知道為啥小羊存活率低而母羊全死了。但又不能說自己不會,此時如果這么講王十八會非常傷心。她肯定覺得是自己不想再教她了,嫌棄她笨。

  這尼瑪教育孩子是天下第一難,嚴了不是松了不是、教多了不好教少了也不好、眼界開闊容易跑偏,、眼界太窄又成了笨蛋。自己試了好幾輩子連成功的邊兒都沒摸到,真愁死人了。

  “多謝爹爹教誨,孩兒明白了,周姐姐安好……”

  洪濤一肚子苦水,可王十八卻滿臉歡笑,就好像已經聽到了答案,拎起大皮包帶著一身一手的血跡就跑了出去,還破天荒的和周一日打了個招呼。這說明她的心情非常好,平時即便見到也頂多用眼神表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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