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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零節 又死了一個王

  話說咸陽城。

  宣太后收到了秦王的書信,這封書信當中只提到了林胡人逃了一件事。

  這封信拿著宣太后手中,足足一刻鐘。

  按常理說,擊潰敵人便是勝利。

  可這字理行間,透著深深的遺憾,還有一種擔憂。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宣太后大概能夠理解嬴稷的一些想法。

  放下信,宣太后站起來在屋內走了好幾圈。

  宣太后此時想的就是,一統天下和同族安危,那個重要。

  若是林胡人攻趙,肯定會消耗趙國的實力,這對于秦國來說是件好事。但是,將來有朝一日趙國被秦國滅了,那么北邊的滿目瘡痍……

  想到這里,宣太后的眼神變了。

  要救。

  “來人,請公子勝前來,也帶上他的門客。”

  從白暉對趙奢的反應上,宣太后知道這個趙奢是個人物,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所以宣太后相信趙奢能夠懂道理。

  下令之后,宣太后又說道:“放五國使節與貴客們回去吧。之前,本宮設宴。”

  宣太后已經想好,借這個時候變賣一些秦宮中的珍寶從五國那里換些錢糧……

  五國的使節與貴族在咸陽稍微打聽了一下,可以說十個人當中有九個都偷著樂。

  秦國陷在義渠這個泥灘里了。

  就連趙國公子勝都在偷著樂,為此還特別派人買了秦新酒,要知道這秦新酒比以前的酒貴了差不多二十倍。

  就這么貴的酒,公子勝買了二十壇,賞賜給了自己的隨從們。

  楚國的昭陽坐在屋內,屋外自己的隨從正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秦國咸陽,昭陽面前掛著一張義渠的地圖。

  “報,趙國公子勝到。”

  “請!”

  從屋外,昭陽把公子勝迎入屋內。

  一進屋,公子勝就說道:“我的門客說,咸陽的傳聞有詐,昭陽公怎么想?”

  昭陽搖了搖頭:“若說是秦軍陷在義渠,不好說。”

  昭陽來到地圖前,指著地圖說道:“義渠的地形復雜,有溝壑、梁峁、河谷、平川、山巒。或是義渠人真的躲起來,不斷的襲擊或是騷擾秦軍,這確實會讓秦軍為難。秦國是打算完全吞并義渠的,所以容不得這些不安定的力量。”

  “恩,昭陽公說的極是。”公子勝也認為,這個可能不是假的。

  昭陽又說道:“前些天,有林胡俘虜被押入咸陽,林胡人趁秦與義渠開戰的時候,趁機南下,也不會假。”

  公子勝不解:“既然如何,昭陽公為何說半真半假呢?”

  “這假的一面就是,秦國誘殺義渠貴族,義渠王死在咸陽宮內,義渠人為什么要退入山林不斷與秦國作戰。這一點老朽想不明白,而且群龍無首之下,退入山林的義渠人可以堅持多久。”

  “還有,林胡人南下,這一點老朽不懷疑,但林胡人與秦軍作戰,勝負如何?咸陽城中并無消息,所以眼下秦軍主力是在和林胡人交戰,還是在和義渠人交戰呢?”

  趙奢這時說道:“秦軍陷入義渠是假的,秦軍陷入林胡估計才是真的。昨日,秦宣太后請我主上入宮,要求我家主上北上,從河曲回邯鄲,相信必有緣故。”

  “說的對。”昭陽點了點頭:“看來老朽是真的老了,已經老眼昏花。”

  門外,有侍從入內。

  “主上,行裝已經準備好,吉時已到。”

  “出發。”旭陽吩咐了一句之后向公子勝一禮:“老朽準備回楚,向公子拜別。”

  “送昭陽公。”

  昭陽離開后,趙奢對公子勝說道:“老昭陽的話沒說盡。”

  “他還有什么沒說?”

  “不知道,但肯定對我趙國不利。”

  昭陽坐在馬車上,閉著眼睛,心中在思考著。在他想來,讓公子勝從河曲回邯鄲,肯定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白暉就在路上等公子勝。

  秦趙之間有什么,昭陽不在乎,他肯定秦趙只會是敵人。

  所以,這不關楚國的事情。

  有什么話他心中有數,也不會講給公子勝聽。

  數日后,趙國公子勝在距離河曲還有二百里的一處河道旁遇到了秦軍。這個地方,已經出了秦國原先的邊界,但帶路的秦軍確定往這個方向走。

  這里在趙國的地圖上,是屬于林胡的。

  原本也是魏地,后割讓給秦,秦國當時的力量顧及不到這里,所以這里屬于林胡的活動范圍。

  休整一夜之后,一隊輕騎來到這處營地。

  白暉到了。

  秦軍軍服是黑色,秦軍更喜歡黑衣、黑甲、黑袍、黑馬。

  唯有白暉一人,白馬銀槍、白袍銀甲。

  五百黑甲秦軍當中,多了這么一點白色,極其顯眼。

  “公子勝,外臣有禮了。”白暉騎在馬上,抱拳一禮。

  公子勝笑著迎了上去,在白暉下馬之后也是拱手一禮:“少良造威風凜凜,不愧為秦軍悍將。”

  “公子請!”

  “少良造請!”

  帳內,雙方分賓主坐下。

  白暉拿出一塊白色的絲帛遞給了公子勝,然后取下頭盔,也將一條白色的絲帶綁著頭頂后說道:“公節哀!”

  “節……”公子勝愣了一下,猛的站了起來:“你,你是說?”

  “恩。”白暉緩緩的點了點頭:“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消息,趙主父……”白暉沒說下去,只是示意身邊侍從退離。

  公子勝三兩下脫了華麗的衣甲。

  白暉顯然早有準備,披麻帶孝的全套行頭都給公子勝準備好了。

  公子勝更衣完畢后問道:“是何時,為何?”

  范雎將一只竹簡放在公子勝面前,白暉說道:“這是秦使從邯鄲抄來的,相必列國還并未知曉。我王已經準備赴邯鄲,告慰趙主父之靈。”

  盟國國君過世,秦王前去吊唁合情合理。

  趙主父,就是后世記載的趙武靈王,一位很強的國君。

  公子勝看到竹簡上所書,趙武靈王是死于年邁,壽終正寢。

  公子勝盯著白暉問:“真相呢?”

  “有傳聞說,是飲酒過度,死于馬上風。但我不信,這肯定不是真相。”

  白暉不用相信,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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