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會議剛散,白暉走到院外伸了一個懶腰,卻見被自己派出去的范雎小跑著來到自己面前,白暉主動迎了上去,范雎到白暉面前之后立即匯報:“報。”
范雎只說了一個報字,然后將一只木盒雙手交給了白暉。
木盒內有一塊絲帛,是田文給白暉的信。
是戰書,同時也是一份真情實義,當然還有關于匡章降秦的內容以及黃歇。
“他們現在何處?”
“在楚國襄城北、韓國禹南、咱們的夾邑以東,有一處東周公的莊園,眼下匡章就在那里,除了他之外,還有齊軍不低于五千人數的精銳,以及不少于三萬戶齊民。”
白暉很意外:“這么多人,怎么可能瞞得住?”
“沒瞞誰,楚國知道、韓國也知道,咱們洛邑留守的人也知道,而且還是咱們留守在洛邑的人給他準備三萬石糧食,他用自己的兵符印信作的抵押,一直到大河君往洛邑來,他才派人把信送到了洛邑。”
“還有,根據咱們的人說,還有差不多萬戶齊民,以及兩千多原齊軍正在路上陸續往匡章將軍處匯聚。”
聽完范雎的匯報后,白暉立即說道:“你親自去,送上酒肉。然后,你說是迎他還是讓他自己去洛邑呢?”
“主上,門下以為,若是真降就當迎,這是咱們大秦的氣度。”
白暉再問:“那么,迎接的規格呢?”
范雎想了想后回答:“不如請王上與穰侯拿個主意,這個迎接的規格門下也不建議主上去決定,這可是自王上即位以來,第一位投靠我大秦的大將軍。”
“恩。你說的對,這事我確實不好作主。”
范雎也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心中罵著楚國,楚國這些人此次逼白起、白暉來洛邑受封,這事對整個秦國朝堂上下都是一種壓力,而白暉至少在一年內,都需要低調一些,不能象以前那樣隨便說話。
白暉要低調,也就讓白暉的門客們也要低調些。
田文的信交到了魏冉手中。
魏冉拿著信,仰望著天空,久久不語。
白暉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吩咐秦王身邊的內史官去準備酒菜。秦王伸手制止了內史官,轉身對白暉說道:“宜陽是你的地盤,讓你的廚子去準備酒菜。”
“好吧,勞煩內史官去通知一下我的廚房。”
“諾!”
內史官離開后,白暉對秦王說道:“王兄,這不合適,什么叫是我的地盤,這天下是天子的,秦國是王兄的,將來王兄再進一步,這天子就是王兄的,何來我的地盤,這話傳出去,我怕的要死。”
秦王笑了兩聲:“宜陽、伊川封給你們兄弟二人。你們兄弟既然不分家,這宜陽、伊川也不需要細分了。天下人在看我們秦國,那這次就讓他們看個夠。”
白暉沒接話,指了指魏冉。
秦王卻指了指白起。
魏冉抬著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起呢,則盯著地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沒一會功夫,酒菜送到。
秦王給白暉倒了一杯酒:“舅舅曾經說過,田文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若不是秦國國力強大、齊王妒忌賢能的話,他遠不是田文的對手。”
“田文很厲害。”
白暉聽過戰國的故事,戰國四公子,那個不是牛逼朝天的人物。
可這四公子,依能力來算。最強就是魏無忌,然后是黃歇、田文,最廢物就是趙勝,趙勝被稱為軍事、政治全面無能之廢材。
當然,這是以四公子作比較,趙勝比起一般的名士還算是有才的。
然后唯一壽終正寢的也是趙勝,其余三人一個死的比一個慘。
田文無奈歸隱,郁郁寡歡而終。
魏無忌被自己的親哥妒恨,縱情酒色,悲傷至死。
最慘就是黃歇,被李園謀害全家都被殺死。
田文寫信告訴白暉打算一生以抗秦為大業,至死方休。白暉反而為田文感覺到慶幸,人至少還有一個目標,而不是在等死,那怕最終失敗而死,也比等死更有意義。
突然,魏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惜啊!”
秦王問道:“舅公,可惜什么?”
魏冉說道:“可惜田文不能來秦,我想來想去,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說服他赴秦。當初他來秦,搶的是我的相位,若真是相位也就罷了,問題是他想借秦相之外實際為齊國辦事,這怎么能容得下他。”
“確實如此,沒有人能容得下他。”
秦王也在一旁表示對魏冉這番話的支持,當時秦王若不是心軟,田文估計就死在秦國了。最終是宣太后與魏冉設計,逼走了田文。
雖然有雞鳴狗盜,雖然有送盜狐皮,卻不能不承認田文這個人的才華。
白暉問道:“匡章是真降,還是假降?”
“真降。”魏冉自認還是研究過田文的,那怕不服氣,也要無奈的說一句,田文確實比他厲害。
魏冉補充道:“我想了很久,這其實是田文在給自己的族人留后路。他若降秦,那么薛地不出三年就會變成死地,無論是齊、魏、楚那一家,都會想辦法打壓薛地,讓他田文的族人無處存活。”
秦王不解:“他可以全族來秦。”
“來秦作什么?王上,他田文曾經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其父在世的時候有了薛地,田文繼承了薛公的爵位。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們,能聽他的放棄薛地而入秦?臣以為不會。”
白暉也說道:“我也認為不會。”
白暉心說,我也是看過后世無數豪門電視劇的人,這個道理我也能看清。
魏冉繼續說道:“就算是田文能夠說服其族人,那么這些來到秦國之后作什么?一群眼高手低的人,沒吃過苦頭只懂享受的人,到了秦國一樣是會死光。也只有他田文敗了,身死之后,他的族人或許能夠醒悟,到時候能有一半的人活下來吧。”
白暉說道:“聽起來,挺殘忍。”
魏冉搖了搖頭:“這是現實。”
白暉再問:“那么匡章呢?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