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醫生和護士的感受,宋青小又卻又覺得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
腦海里的‘嗒嗒’聲像是一個即將引爆的炸彈的倒數計時,五號的失蹤為這一樁任務又增添了不少難度。
除了病人之外,醫護人員都十分的安靜,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墻上的無聲電視仍在播放著,病人仿佛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沒有人隨意開口,每個人都腿貼著腿,坐得端端正正的。
氣氛非常的壓抑,宋青小正準備找個借口,暫時離開去找尋找眼鏡男下落時,墻上的電視畫面閃了閃,緊接著‘滋’的一聲畫面變成了一片雪花,播放著的無聲的內容消失了。
在周圍極度安靜的時候,突然有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不止是宋青小身旁的朱小可嚇得重重一抖,就連劉以荀也面露焦燥不安之色。
電視的雪花片段維持了四五秒的時間,緊接著屏幕跳了跳,再次出現了先前的內容。
‘恭喜我院再創先進……’畫面里播放著的,是宋青小這幾天以來,已經能倒背如流的內容。
醫院里一個穿著白色制服上了年紀的陌生醫生在介紹著精神病院的治療成功事績,電視中他欣喜的笑容與此時的情景一相配合,更凸顯氣氛的詭異陰森了。
‘XX病人入院時……’醫生還在介紹著,說了沒幾句,接著又是‘滋’的一聲,畫面閃了兩下,又重新被雪花取代。
這樣的情況并不尋常,顯然是有人在動手腳。
數秒后,電視屏幕上的雪花散去,那男醫生喜氣洋洋的臉再一次出現在了電視上頭:‘恭喜我院再創先進……’
如此反復兩回,眾人的目光先是落在電視上,除了二十多個病人之外,醫護人員再也不敢看這電視了,仿佛電視中有惡鬼,看一眼就會將人命吸走似的。
“我受不了了……”
涂小云喃喃自語著,伸手抱住了頭:“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一下哭了起來,這幾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死亡籠罩了這一間醫院,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讓所有的人精神都極度的緊繃,如一根弦繃到了極致,瀕臨于即將斷掉的邊沿。
從周醫生開始,每一個人的死都在加重醫護人員心中的負擔,大家都害怕下一刻還會有命案發生,也怕下一個死的就會輪到自己了,一直提心吊膽的,連覺都睡不著。
眾人的臉色已經非常差了,工作時還需要承擔照顧病人的壓力。
病人發病時可以打滾哭嚎,醫護人員卻只能自己承擔著,早就已經不堪重荷,此時電視出的問題,一下成為了壓垮涂小云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尖叫著轉身往墻上撞:“給我一個痛快吧,我受不了了……”
宋青小離她約兩步遠的距離,注意到涂小云情緒不對勁兒時,要抓她已經晚了。
其他幾個護士早就嚇懵了,根本來不及攔她,她‘砰’的一聲將頭撞到墻上,手指扣著墻壁,指尖將墻漆都抓掉了。
這一下撞擊力道不輕,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咬著牙還要再撞,宋青小閃身將她衣領揪住,把她拖了回來,她還在鬧:
“我受不了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
“別鬧了!”
宋青小用力將她摔回護士群中,原本緊緊靠著坐的病人因為涂小云的影響,又逐漸有些情緒失控了,宋青小看了一眼電視,電視上雪花的畫面剛過,上了年紀的男醫生滿面笑容,重復著:‘恭喜我院再創先進……XX病人入院時人格解體……經過治療……’
播放到這里,畫面再次閃了兩下,‘滋’的一聲電流響,男醫生的笑容再次被雪花所取代,不見了。
“電視這樣,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搗亂的,我下樓去看看。”
她說這話的時候,撞得額頭青腫的涂小云愣住了,幾個接住她的護士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劉以荀沒有出聲,保安室剩余的保安低垂著頭,目光躲閃,就是不敢看她。
這個時候大家都清楚電視是有人在背后搗鬼,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先前殺人的眼鏡男。
哪怕現場有如此多人,但大家早就被胡醫生等人的死嚇破膽了,沒有人敢提議下樓去觀望。
控制電視直播的地方在一樓,早在出事的時候,那里就已經被關閉,停滿了近來醫院死去的人的尸體,沒有人再出入了。
宋青小說完話后,就往護士臺一側的電梯口走過去,電梯一直停在三樓沒動,她剛一按,門‘哐’的一聲便開了。
這電梯之前曾因為她與四號的搏斗,電梯的墻壁略有些變形,這段時間自然是沒人來修的,關上門的時候并不順暢,發出‘哐哐’的聲響,門被關上最后的一秒時間里,宋青小抬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的電視,電視仍閃著一片雪花,這一次時間已經過去數十秒了,那男醫生的臉龐并沒有出現在電視上。
門‘鐺’的一聲關好了,一群圍坐在一起的護士臉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坐在病人中的六號轉了轉眼珠,那雙原本表現呆滯、渾濁的眼珠,慢慢變得精神而清亮。
電梯逼仄的空間里,宋青小原本準備按一樓的,卻鬼使神差的按了一下二樓。
從電視出問題的情況看來,眼鏡男藏身之處應該是在一樓無疑了,這個人手段詭秘,連殺三人,宋青小還沒找到他殺人的方法。
初步判斷他應該是下毒,但這毒怎么樣下的 ,就不好說了。
五號恰好在這個時機失蹤,如果五號是守護者也就算了,要是五號跟眼鏡男一樣也是狩獵者,那么兩人為了在僅剩下的時間內完成任務,極有可能聯手的。
從試煉開始到現在,過去了四天多的時間,進來的六個人中,看似最強悍的持槍大漢、四號是死得最早的,反倒是這個表現懦弱的五號,卻平安的活到了現在,連底牌都沒露,足可見其本事了。
他們兩人聯手,自己單槍匹馬,哪怕有長鞭、匕首及‘臨’字術法傍身,可宋青小總覺得還有一個地方被她忽略了。
電梯停在二樓的時候,‘鐺’的一聲電梯門被打開了,二樓燈還開著,眾人走的時候嚇破了膽,連燈也不敢有人去關了。
走廊上擺著一個救護擔架,今晚死去的胡醫生及兩個保安的尸體被人胡亂著丟在了擔架上,孤伶伶的擺著,燈光下擔架被拉出長長的倒影,靜得像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寫實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