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戰嗎?”付空真人低眉一想,贊同的點了點頭,“可以。”
第二日,無上大教普光閣向全天下發出了教令:一天之后,普光閣將在烽華嶺邀戰秦浩軒。
教令中普光閣語氣強硬,措辭矜持而傲慢,好像秦浩軒如果不去,就不是男人一樣。
第二日,秦浩軒帶著六道之體,來到了普光閣東面一處沃野之上,這里有一片占地數十里教派。
秦浩軒高立空中,望著那處教派勾了勾唇角,不用多言,餓鬼道之體、神道之體等道體已經帶著僵尸們殺了下去。
露華派乃普光閣的一處暗舵,位于普光閣邊緣位置,平日里與普光閣來往不多,但對于東面這一整片地域具有很強的威信,可謂根深蒂固,算是普光閣管理東面地域的眼線。
秦浩軒能夠得知這個消息,還是照月閣掌教悄悄透露的,他望著下面已經開始的屠殺,神色淡漠,無悲無喜,真如降臨人世的戰神,所過之處,白骨成灰。
這是一場沒有早就注定了結局的屠殺,露華派弟子盡數覆滅,餓鬼道之體等道體將整個露華派洗劫一空,不過秦浩軒并沒有攔截露華派外遞的消息。
烽華嶺位于普光閣西面,一座絕壁直通霄漢,四周是望不到盡頭的荒原,因為那座如山石組成的絕壁,宛如一條沖鋒的火焰,遂稱之為烽華嶺。
日出東方,又漸漸移到了中空,早早在此等待的天機堂堂主凌風,望著四下無人的天空,輕輕的聳了聳肩膀。
“堂主!掌教讓您立即趕去露華派!”有弟子匆匆趕了過來,急聲說道。
凌風聽聞后抬眸望向了東方,俊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卻無端的讓人感覺到一絲凌厲的殺機。
普光閣天機堂堂主凌風來到露華派后,天機堂堂主東秀惜已經到了,凌風的目光從東秀惜身上移到了露華派唯一一塊還挺立的巨大白玉柱上,上面寫著四個大字,字跡狂舞,是用鮮血寫成:“去你媽的。”
看到那大大咧咧爆出的粗口,凌風眼角不由的抽了抽。
東秀惜秀美的面容在輕柔的面紗中若隱若現,她如秋水般的眼眸中一片冷意,在獵獵狂風中轉身離開,如珠落玉般的聲音從空中飄散:“是我們高看了秦浩軒,他不敢應戰,只會挑這些小教派下手,小人一個。”
“是嗎?”凌風的目光沒有離開那四個字,涼涼的開口,“明知道有絕殺在前面等著,換做是你,你會去應戰?”
東秀惜身影一頓,她的眼眸暗了暗,隨即腳踩法寶,身化流光,離開了此地。
普光閣。
一座并不起眼的矮山半腰的石洞前,付空真人垂眉斂容,神色恭敬的立在山洞門口,直到有童子走了出來,對他微微點頭,付空真人才邁步走了進去。
這片山洞入口狹窄,只能容兩人并肩通過,但是經過一片暗色的走廊,眼前豁然開朗,天光從山峰頂處傾瀉而下,將不大的一片洞府照耀的纖毫畢現。
其實洞府中也沒有什么,全是石頭,用這座山山石雕琢而成的石床,石桌,石椅,以及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盤膝坐在石床上,閉目凝神的年輕人,除此之外,只有在空中跳動的陽光。
那年輕人頭發是比白色要深一些的灰色,他五官平淡,靜默坐在陽光中的時候,身上仿佛被鍍了一層淺金色的光華,能夠讓人想起最虔誠的佛修。
“禹空師叔。”
付空真人在那年輕人前幾步開外就停住了腳步,低著頭,輕聲叫道,帶著尊重與敬畏。
那年輕人睜開眼睛,他五官平淡,但一雙眼睛卻仿佛墜落了星光,似能夠看透人心。
“弟子無能,閣主閉關,只能請禹空師叔出手解決。”付空真人說道。
“還是那個秦浩軒?”禹空老祖聲音低沉干凈,絕對無法想象這是一個活了近千年,一生經歷無數殺戮的九座道宮強者。
付空真人面上浮現一抹愧疚:“是。”
“我知道了,你去準備吧。”禹空老祖說完,重新閉上了眼睛。
自從滅了露華派后,秦浩軒帶著他的道體,到處尋找普光閣分舵,雖然這些道體們性格大不相同,殺人手法也不一樣,但他們所拜訪的教派下場,卻出奇的一致,屠戮殆盡,雁過拔毛,不留一物。
這天,餓鬼道之體帶著手下僵尸,來到了一處位于湖灣周圍的教派掠影派,這是他們最新打聽出來的普光閣的分舵。
如以往一樣,餓鬼道之體以極速率先沖進了這個教派,準備大肆屠殺,但是,當他一邁入山門,就意識到,自己中了埋伏。
四周安靜的不像話,好像沒有活人在此,餓鬼道之體臉上先掠過一絲驚訝,但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教派被敵人入侵,一沒有開啟守山大陣,二沒有門派弟子出來抵抗,一切都已經很明顯了,要么這個教派的所有人都已經撤走,要么有人鎮守在此。
很快,餓鬼道之體就知道了答案。
危險好像在無聲無息中盈滿了整片空間,餓鬼道之體感覺自己似乎被鎖定在了這里,有什么鋒銳的東西從背后傳來,他皺起眉頭,轉身看去。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人,發絲呈現淺灰色,五官平淡卻自有一份安然的柔和,他一身非常普通的灰色長袍,長身玉立,姿態出塵,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太過淡漠,餓鬼道之體會以為他安全而無害。
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個死物,餓鬼周身的鬼氣更重,臉上表情卻依舊邪氣而森然。
“原來是道體啊。”禹空老祖淡漠的看著餓鬼道之體,聲音清冷,卻意外地好聽,“秦浩軒呢?”
餓鬼道之體周身鬼氣濃郁到仿佛要滴出水來,百鬼齊哭的怨氣化作能夠腐蝕虛空的利器,瘋狂的涌向了那個家伙!
禹空老祖眸光一動原本只是埋伏在虛空中的危險剎那活躍,仿佛得到了進攻的號角,從每一寸虛空中驟然射出,風卷殘云一般籠上了那濃郁的鬼氣!
餓鬼道體身體一震,那些鬼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被吞噬撕扯的疼痛仿佛從身體內部彌漫出來,可他不管不顧的往前邁了一步,整座掠影派的空氣都仿佛被凝固,每往前一步都似要破開千萬道鋒銳的劍芒!
被吞噬的鬼氣劇烈的掙扎,厲鬼嚎啕的聲音響徹九霄,而餓鬼道之體臉色雖然青白,一雙眼眸卻死死的盯著禹空老祖,他全身被割裂出細密的傷口,森然的氣息噴涌而出,但這一切都無法阻止他的腳步!
禹空老祖看著不僅不收斂自己氣息,反而朝自己大步走來的餓鬼道中,平淡無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表情,他嘴角微妙的一勾,眼中含著悲憐,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佛,看著不知死活的螻蟻!
就在餓鬼道之體即將接近的時候,禹空老祖背后光芒大漲,九座道宮齊齊排列,占滿了整片天空,濃郁而沉重的威壓,將掠影派周圍的湖水都壓得下沉,地面上的殿宇樓臺,山山水水,頃刻之間,無聲的湮滅,恐怖的氣息席卷了天地!
“不自量力。”
禹空老祖口中清淡的說出這四個字,一只手高高抬起,九座道宮的奏出響徹天地的殺伐戰曲,那只抬起的手被無邊的道光勾勒成了龐然大物,擊碎了虛空,拍斷流云,帶著浩浩狂暴的龍卷風,猛然朝餓鬼道之體壓了下來!
遠處,正坐在高山之巔悟道的秦浩軒驟然睜開了眼睛,眼睛望向了掠影派所在的方向,薄薄的嘴唇微微抿了起來。
正手持利劍,帶著僵尸們屠殺普光閣門下分舵的神道之體,一劍砍飛自己身前仙嬰境巔峰強者之后,驀然停頓了一下,他剛毅而俊美的面容突然一白,然后低眉看向自己的左臂,修長強健的臂膀,在他注視的目光中,好似無法承受什么一樣,突然消失,連帶著他九成的戰力!
神道之體目光從自己臂膀上收回,轉頭看向了掠影派所在的方向,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很快的閃過一抹更加冰冷的神色。
掠影派內,肅然恐怖的殺機匯成無可躲避的洪流,沖蕩著一切!
抽取了秦浩軒與神道之體近乎大半的力量之后,原本被九座道宮強悍如天的威壓壓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的餓鬼道之體,突然之間,仰頭長嘯,聲音尖銳而駭然,沖破了身前重如高山的虛空!
餓鬼道之體如離弦的飛箭,速度快到了極致,剎那之間來到了禹空老祖的身前,周身濃郁的鬼氣瞬間炸裂,餓鬼道之體最后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的禹空老祖,咧嘴笑了:“我還會再回來的。”
禹空老祖大如天際的舉手猛然朝餓鬼道之體拍了下來,就在即將將餓鬼道之體拍碎的剎那,近千年的征戰生死的經驗,令他面色一沉,急遽往后退去!
但,已經晚了。
餓鬼道之體背后兩座道宮剎那爆開!
道宮境強者的自爆,威勢之強,天地為之震顫!
而餓鬼道之體現在體內所蘊含的能量,已經高出兩座道宮強者太多,他吸收了神道之體與秦浩軒身體的大部分力量,如此一爆,不亞于一個六座道宮強者的威勢!
恐怖的爆炸從餓鬼道之體身上崩裂而出,隨后天搖地晃,虛空崩裂,強悍的波浪剎那之間涌向了四方,一息之間,整個掠影派被夷為平地,原本聽從命令躲在陣法中的弟子,盡數覆滅,尸骨無存!
禹空老祖的反應已經夠快,九座道宮齊齊發威,比日光還要濃烈的光華將他團團籠罩,縱然如此,那恐怖的自爆威力還是擊碎了數層光芒,猛然打在了禹空老祖的身上!
“噗!”
在毀天滅地的恐怖氣象中,原本如天上神佛一般的禹空老祖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灰色的發絲在狂風中武動,平淡的面容上沾染了血跡,突如其來的受傷令他清澈淡漠的雙眸蘊含了無邊的怒火,更可怕的是,他背后九座道宮中,有一座道宮搖搖欲墜!
空中陰云累積,紫色的雷霆炸裂虛空,黑色天人五衰氣息藏在云層中躍躍欲試!
在恍如地獄一般的掠影派中,禹空老祖神色陰沉,滿眼怒火,想要以狂殺泄憤,但此刻情形萬分危急,一個不慎,可能會被天人五衰所纏繞,他只能立刻盤膝,來穩住自己心神!
高山之巔,餓鬼道之體自爆的剎那,秦浩軒臉色驟然慘白,那種靈氣從身體中頃刻剝離的虛弱感,讓他眉心微微皺起,但,失去的,也不過是靈氣罷了,秦浩軒張口一吸,山峰八方,靈氣滾滾如天河,驟然之間沒入了秦浩軒的身體!
吞吐片刻,失去的大部分靈氣已然盡數補全,秦浩軒眉眼冷凝的望著掠影派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