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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個個倨傲不訓

  當然了,之所以眼下還是這種局面,主要是東江鎮遠在朝鮮邊緣的皮島,消息閉塞,不知道朝堂情況。否則光憑劉興祚已是錦衣衛指揮使一事,就能讓其他三人不敢得罪劉興治。

  當然,這里也有劉興祚本身的原因。他突然得圣寵,一下躍居高位,還是非皇帝心腹不能擔任的錦衣衛指揮使。如此境遇,讓他兢兢業業,就生怕自己做得不好,不能讓皇帝滿意。

  因此,他是一心撲在公事上,不敢有絲毫徇私。就連他的近況如何,也沒專門派人回皮島告知。當然了,等盧象升就任登萊巡撫后,這消息自然會帶到皮島的。

  此時,朝鮮使節剛走出大堂,毛承祚便帶著他的手下準備走人。主位上的陳繼盛一見,眉頭一皺,當即喊道:“你去干什么?”

  “能去干什么?手下兄弟都餓著,當然是去找吃的,難道你還管飯?”毛承祚冷著臉,站住身子轉頭回答道。

  陳繼盛是真想拍桌子,可最終還是沒有底氣,誰讓毛承祚手中是皮島最精銳的一部,而且算是毛帥嫡系,在東江的民望最高。他只好強顏笑道:“如今建虜侵犯朝鮮,我等還未做商議呢!”

  “你不是坐了那個位置么?你說了算!”毛承祚終歸留了下來,不過還是冷嘲熱諷一番。

  對于毛文龍被殺后,陳繼盛統領東江,他是一直耿耿于懷的。甚至他認為,毛文龍被殺,陳繼盛說不定背后有出賣毛文龍,所以才得到了這個位置。

  而且自從毛文龍被殺后,糧草補給優先給陳繼盛所部,不再給到他們,實際利益受損,也是他懟陳繼盛的原因。

  陳繼盛假裝沒聽見,看著另外兩人說道:“新任登萊巡撫還沒上任,如果朝鮮戰事一團糟,而我等沒有絲毫作為,怕是以后會愈發不受朝廷重視,也不被中丞看重。”

  說到這里,他非常誠懇地說道:“只要我東江鎮同心協力,就算最終沒法阻止建虜肆虐朝鮮,可終歸是有出力不是?”

  看到沒人理他,陳繼盛心中一沉,忍住心中不快,再次努力表現出誠懇之意道:“我們想向新任中丞大人要錢要糧,至少得有點說詞不是?”

  “有什么鳥用?”劉興治一聲冷笑開口道,“我兄弟想盡法子回來,還以為大明有袁中丞在,終歸是有用武之地的。可現在,呵呵,不餓死都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什么都好說,只要糧草能撥下來!”徐敷奏扣著手指甲里的黑泥,似乎漫不經心地發表了個意見。

  陳繼盛聽得一怒,要有糧草,老子還用這么低聲下氣么?

  此時此刻,他唯有再次低聲下氣道:“自從去年袁督師發過一次錢糧之外,就再沒有過,我也……”

  他還沒說完,毛承祚忽然一拍大腿上的護甲,發出“啪”地一聲響,而后怒喝道:“那是毛帥的賣命錢!”

  陳繼盛聽了一愣,真要說起來,那次的錢糧發放,還真是袁督師要毛帥的命,不得已撥出來安撫東江軍心的。

  “沒糧議個屁事,老子不奉陪了!”劉興治說完,站起來就走,區區一個都司而已,壓根就不鳥陳繼盛這個主官。

  說起來,東江鎮的這些人,用難聽點的話說,全都是亡命之徒,說好聽點,就是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活一天賺一天的人。除了開創東江鎮的毛文龍能鎮住他們之外,其他人都沒有那個實力和威望能指揮他們。

  這樣的人,倨傲不訓是很常見的事。甚至在原本的歷史上,許多人被排擠,后世有名氣的那幾個也是,后來到孫元化新軍里面也沒什么改善,最終走上了造反之路,而后走投無路又投奔原先的死敵,可謂是一個悲劇笑話。

  而陳繼盛也沒好哪里去,被劉興治所殺,然后你殺我,我殺你,最終被建虜所滅,成為歷史的塵埃!

  此時,眼見著劉興治出去,毛承祚也是抬腿便走,同時憤憤不平地說道:“有大功者都身首異處,有些人還想拿什么功勞去討好朝廷和新任巡撫,可能么?”

  徐敷奏還是沒扣凈指甲縫里的黑泥,站起來拍拍屁股說道:“想要我們賣命,至少要吃飽肚子不是?眼下指望不上你給我們吃飽飯,難道還指望我們空著肚子給你去賣命?”

  說完之后,轉身往外走去,同時略微有點玩世不恭地說道:“走嘍,海邊抓螃蟹撈魚去!”

  等到這些人都走出去后,陳繼盛才猛地一拍桌子,氣得臉方顯出紅色。不過轉瞬間,他又很無奈地癱坐在主位,深深地嘆了口氣。

  在毛文龍被殺后,原本他是有一番雄心壯志,想要接替毛文龍,領導東江鎮軍民更勝從前。

  可沒想到,袁督師一開始就在人員調整時給他挖了坑,以至于他這邊的實力無法做到一家獨大。事后糧草也不再給,更是進一步降低了他的威信。

  說實話,一方主將做到如此窩囊的地步,已讓他很是后悔,早知道當初就該推辭這個主官不做的。

  如今沒有議成事,陳繼盛沒有任何辦法,想了半天,只好趕赴朝鮮使節那,婉轉說明東江對朝鮮戰事無能為力,如朝鮮真想從大明獲得幫助,必須去見新的登萊巡撫,或者干脆去京師面圣求援。

  朝鮮使節,就是三學士之一的吳達濟,他是鐵桿明粉,一直力主以明為尊,反感建虜的。如今聽到東江軍力無能為力時,不由得深感失望。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打算越過登萊巡撫去京師面圣。因為他緊守藩屬國的本份,由于登萊巡撫節制朝鮮國,便得先向登萊巡撫報備。

  他可是知道,當年仁宗登基時,登萊巡撫袁可立言仁宗得位不正,很是給了臉色看的。

  在坐船前往巡撫衙門時,吳達濟的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即將到任的登萊巡撫是什么樣的人,能不能有以前袁中丞的一半本事,別像后面那個一般一無是處,否則朝鮮沒有大明援助,還不知道會被禍害成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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