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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6 心不在焉

  拿到了馬三拍照傳過來的素描畫像之后,崇禎皇帝看了好長一會時間,如果這幅素描是準確地話,這個居心叵測,甚至可以說一心想挑撥離間的人,恐怕來歷還不簡單。從面相上看,也不會是海盜之流,更多的是掌柜或者紹興師爺那種。

  崇禎皇帝有點疑惑,這樣一個人,到底是奉誰的命令去做這個事情的呢?是誰不愿意荷蘭和大明的關系緩解,讓荷蘭能和大明進行正常交易?能冒這么大風險的,肯定是有很大的利益,又或者是有很大的仇恨吧?

  再聯想到陸路這邊,那些荷蘭使者半路返回的事情,雖然好像從事后看,是這些荷蘭使者自己多疑,可未必就沒有什么不知道的因素在里面。如果陸路和海上不是湊巧的話,那這背后人的能量很大,斷然不會是私仇之類的了。

  崇禎皇帝想到這里,又想起許香事件中,從孫傳庭稟告上來的情況看,背后也是有人在搞鬼。這么想著,他便斷定,開海遇到的阻力開始出現了。

  開海這個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想著會容易的。否則開海那么大的利潤,為什么歷代皇帝和大臣都視而不見,難道真是到了視金錢如糞土的地步?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是困難太大,讓他們心有余而力不足!

  崇禎皇帝這么想著,不由得對成功開海的困難進一步加深了認識。對于他來說,要想真正中興大明,并在這個世界大航海時代奮起直追,重新站到世界最高處,那么開海是一定要成功的。

  想到這里,他傳旨司禮監,把存檔的有關開海相關的奏章,包括批復和留中的,全部都搬了過來,準備重新再捋一遍。

  這次的開海,由何喬遠提出,溫體仁主持,孫傳庭具體操作。按理來說,這些都是能臣,應該能做好事情的。不過從目前的實際情況看,崇禎皇帝感覺,還是高估了他們的能力,因為自己忽視了他們這些人中共同擁有的一個缺點,那就是時代的局限,眼界的局限。

  就比如說眼前這次,劉國能在對待荷蘭人的過程中,哪怕他自己以前是流賊出身,可還是有一種對紅夷高高在上的心態,言語行動中,對他們絲毫不客氣。

  不是說不能這樣做,在荷蘭人入侵大明的時候,就可以這樣,用不著客氣;可當荷蘭人是來做生意的時候,再這樣目中無人,就不好了。畢竟做生意這個事情,是互利互惠的,黃了一門生意,大明也會受到損害。要有能耐的,在這種時候就應該在和荷蘭人的交易中,在游戲規則的范圍內,盡可能多的為大明爭取利益,這才是最正確的。

  這種對西夷的優越感,不止劉國能有,就是孫傳庭也有,甚至連大明普通百姓都有,這種就是時代的局限性,眼界的局限性。

  崇禎皇帝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繼續看著奏章。這不,他的手中正拿了一份開海收稅的奏章。這份奏章中所寫的內容,其實就是以隆慶年間短暫開海的往例為依據寫的。

  督餉館,也就是后世的海關,對進出口收取關稅,包括三個部分,即引稅,水餉,陸餉。

  所謂引稅,其實就是船引。遠洋海船,不管東西洋,都要抽取引稅六兩,近海的,比如去臺灣雞籠什么的,淡水船每艏抽取白銀二兩。

  所謂水餉,是對出口貨物征收的商稅,由船商繳納。西洋船面闊一丈六尺以上,每艏船征收水餉白銀五兩,面闊每多一尺,加銀五錢。去往東洋的船只比較小,就只征收西洋船的十分之七,淡水船更小,就按照船面闊一尺,收水餉銀五錢。

  陸餉是對金口貨物征收的商稅,由鋪商繳納。主要是按照貨物數量和價值來收稅。比如胡椒、蘇木等貨價值白銀一兩者,征收陸餉白銀二分。

  還有一種比較特別的,是往呂宋那邊的船只,大多是空船返回,沒有貨物,只有白銀而已。這樣的話,就不好按陸餉征收了。于是,就多了一種叫加增餉,每船繳納白銀一百二十兩。

  這種征收的方式,一年大概只能征收稅銀兩萬兩白銀左右,就如同何喬遠當初在奏章中所說的一樣,這與崇禎皇帝期待的目標相差甚遠。當然,這里絕大部分原因是官吏鄉紳偷稅漏稅引起的,這一點,放了孫傳庭在那里,從他目前的表現看,應該有能力去解決這件事情。

  不過,對于隆慶時候的這種征稅方式,說句實話,崇禎皇帝是不滿意的。不過萬事開頭難,也只是讓福建那邊先按這種開始做起來,崇禎皇帝插手的地方,就是特旨運來的糧食不收稅。另外要成立國營的貿易公司進行對接貿易,不過這事還沒有眉目。

  按照后世一個普遍的認知,稅收必須要影響商品種類的進出。國內需要的,就鼓勵進口;國內不需要的,就鼓勵出口等等。還有各色商品,要根據價值的不同進行不同稅收的征收。而這些,其實并不是坐在紫禁城內,聽著下面說什么就能得到一個理想的結果。

  這么想著,一個念頭忽然從崇禎皇帝的腦海中冒了出來。而且這一冒出來之后,就猶如魔鬼的誘惑,再也摒棄不了這個想法。

  入夜,就算和田貴妃在互動的時候,崇禎皇帝都有點心不在焉。田貴妃何等聰明,這個時候又敏感,立刻便感覺到了。等她蜷伏在崇禎皇帝的胸膛上時,她摸著崇禎皇帝的胸脯,似乎有點委屈,眼淚浸濕了胸膛。

  崇禎皇帝很快感覺到了,低頭一看,不由得詫異,連忙幫她抹去眼淚,驚訝地問道:“怎么了,是誰欺負你了么?據朕所知,似乎皇后那邊沒有再為難過你吧?”

  “陛下,周姐姐對妾身好著呢!”田貴妃仰著頭,和崇禎皇帝對視,漂亮的大眼睛里喊著淚,低聲說道,“陛下是不是又看上哪個妹妹了?妾身難得等到陛下一次,陛下卻如此心不在焉!”

  “……”崇禎皇帝聽了,楞了一會,回過神來,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得伸手抬起田貴妃的下巴,笑著說道:“愛妃可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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