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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7 腰桿硬了

  普特曼斯一聽怒了,盯著這人喝問道:“沒聽到說話么?不是來報名甲必丹的,就給我滾!”

  “蘇老年紀大了,這樣會死人的。”這人沒有滾,反而繼續說道,“他就是我們的甲必丹,沒必要換甲必丹的!”

  聽到這話,普特曼斯怒意更甚,什么時候自己說話竟然這么不好用了!他當即喝令道:“來啊,把這猴子也抓起來吊這里示眾,敢拒絕服從命令的,這就是下場!”

  他這么一說,頓時有兩名荷蘭士兵就上前抓人。

  圍觀的人群中,頓時騷動了起來,不過有士兵彈壓著。

  蘇鳴崗被吊在那里,雖然被堵了嘴,可卻能聽到,那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剛才這人就吊在蘇鳴崗的身邊,同樣堵了嘴,現場再次安靜下來。

  普特曼斯臉上帶著冷笑,看了那人一樣,心中想著,這群猴子,以前都是挺溫順的,是條好狗,如今竟然敢和主人作對,真是反了天了,就得好好修理一下,讓他們長長記性,這里,荷蘭人才是主人!

  這么想著,他又轉頭看向四周的人群,再次大聲喝道:“當甲必丹的好處很多,想要當甲必丹的,快點過來報名。總督大人吩咐了,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要選出甲必丹,遲了就會被別人搶去,好機會,就這么一次!”

  在原本的歷史上,這個甲必丹的職位,后來變成了用錢來買。很多有點錢的明人,都會搶著買這個甲必丹。那些當了甲必丹的家族嘗到當甲必丹的好處之后,往往會對甲必丹勢在必得,從而變成家族制的。

  不過此時,普特曼斯說了之后,卻依舊沒有明人出來報名。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憤怒。

  這種情況,普特曼斯一開始還沒感覺出來,可等了好久不見有人出來報名,且發現,幾乎每個明人都對自己報以仇恨的眼神時,他就有點坐不住了。

  難道這些東方猴子真得改性子了?不但不溫順,而且還不內斗了,這甲必丹的利益可是實實在在的,按照以前來說,肯定會搶著干,甚至是踩著別人來搶這個甲必丹的啊!

  這么想著,普特曼斯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他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場地中間,而后小轉著圈,看著眼前的這些明人,冷著臉說道:“如果你們中有人害怕,當了甲必丹之后,會被這蘇鳴崗的人打擊報復,我在這里跟你們強調一次,這巴達維亞,是我們荷蘭人說了算。我們荷蘭人定下的規矩,誰要是敢不遵守,后果很嚴重。誰要是敢對我們荷蘭人選出來的甲必丹無禮,我們荷蘭人會為甲必丹做主,一律吊死!”

  他想來想去,應該就只有這種可能性。他才不相信,這些東方猴子真會改性子,肯定是因為這個原因。如今自己把話說出去了,總該有人來報名了吧?

  可是,他這次又想錯了!在他說完很長一會時間后,竟然還是沒有一個明人站出來,全都冷冷地看著他。

  這讓普特曼斯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了,能考慮到得都已經考慮到了,可這些東方猴子還是如此,難道……難道他們還真是該性子了?

  自己長這么大,可從來沒見過真會改性子的事情,這怎么可能呢?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在普特曼斯看來,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終于,人群中又有一個人越眾而出。

  看到這,普特曼斯不由得大喜,一番之前那種冷冷地、高高在上的表情,露出笑容迎上去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放心,只要你當了甲必丹,我們荷蘭人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受到打擊報復的!”

  誰知,那人根本就沒有一絲感激之色,只是一臉正義地說道:“蘇老就是我們的甲必丹,沒必要換。而且有一點,小人想提醒下大人,我們都是明人,和呂宋明人并沒有區別。你們荷蘭人已經逼死了我們好多個明人,如今又要吊死蘇老,做得過份了,我們大明皇帝知道了,肯定會派軍隊來巴達維亞。呂宋馬尼拉的事,就是一個例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普特曼斯的臉色從一開始的大喜,變為進驚愕,然后又是勃然大怒。他沒想到,以前溫順的明人,竟然敢當面要挾他了,氣得他暴跳如雷,立刻指著這人又大聲說道:“來啊,把他吊起來,把他也吊起來!”

  很快,又一個人被吊了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人群中再沒有人出來了。

  這一次,普特曼斯沒有再幼稚到,還會以為有明人會主動出來當甲必丹!這些東方猴子,真是要造反了,竟然敢說話威脅起他們的主人來了!

  他有點煩躁地來回走著,就如同一只沒頭蒼蠅一般。

  此時的他,從剛才連續的明人反應上,有點意識到了。

  不管是蘇鳴崗,還是后來的這人,他們這些溫順的明人,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呂宋的事情。是因為他們覺得,他們的祖國不會拋棄他們,會為他們做主,因此,他們的腰桿子才硬了起來。

  這么一來,就很能解釋,為什么他們的性子,前后變化會這么大了!

  以前的時候,他們之所以溫順,是因為他們知道,除了聽自己這個主人之外,他們別無選擇。他們要想過好,也只有聽自己這個主人。因此,他們會互斗,會迎合自己這個主人。明人這個群體,其實就是一盤散沙,狠人容易控制。

  可是如今,他們有了一個強大的祖國,他們就有了向心力。在外面遇到了事情,不但不會再互斗,反而能抱團起來了。

  想明白了這些,普特曼斯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事情有點棘手了。

  對他們荷蘭人來說,巴達維亞的修筑是第一位的,絕對不能耽擱。可如今,這些明人不肯配合是一定了。用那些土著,手藝根本比不上明人不說,而且也很偷懶。有的時候,用了還不如不用!

  原本以為,可以用刑罰,處死這些來要挾明人,可如今看來,這些明人竟然團結如此,不怕這些刑罰要挾,提出了他們自己的訴求。

  如果連死都不怕,那怎么辦?接下來還能怎么辦?

  現場就這么僵持著了,這讓普特曼斯有點等不下去了。總督還在等消息,可這樣下去,就算是天黑之后,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怎么辦?

  最終,他等不下去,丟下人趕緊回去找巴達維亞總督了。

  昆看到普特曼斯進門,不由得笑著問道:“有多少人報名了甲必丹?三十還是五十個人?拿來我挑選一個能干又忠于我荷蘭的吧!”

  聽到這話,普特曼斯地臉色越加不好看了,當即搖頭,有點難以解釋,至少這件事情,他又沒有辦好。

  昆一聽,有點詫異地問道:“什么意思?沒有那么多人?那也沒事,我們只要一個甲必丹就可以了,名單拿過來,我選一個!”

  聽到這話,普特曼斯不得不開口了:“那些明人改性子了,竟然認定了蘇鳴崗當他們的甲必丹,其他人,沒有一個人報名甲必丹!”

  “什么?”昆一聽,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異常地吃驚,看著他問道,“到底什么個情況,為什么會這樣?”

  在他看來,這事實在是難以想象。

  他到現在還有印象。當初蘇鳴崗帶著大群明人來巴達維亞干活的時候,他歡喜之下就點了蘇鳴崗當了甲必丹。當時的時候,他記得清清楚楚,還有好些個人都非常失望。甚至還有幾個,私下里偷偷來找過自己,表態過肯定聽自己的話,會比蘇鳴崗更好用。

  如今自己撤了蘇鳴崗的甲必丹,讓其他人有了這個當甲必丹的機會,怎么反而就沒人了呢?

  普特曼斯把現場情況說了一遍,然后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道:“這些明人都聽說了,明國強大了起來,如今把勢力都擴張到南洋來了。特別是呂宋那邊的事情,更是給了他們信心。因此,他們覺得,他們的國家會為他們做主。他們覺得,他們在巴達維亞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因此他們不再聽我們的話了!”

  聽到這話,昆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喃喃自語地道:“怎么會這樣,這么一來,巴達維亞怎么辦?不行,絕對不行……”

  看到總督大人也沒有辦法,普特曼斯也是無奈,看來明人連死都不怕了,還真拿他們沒辦法了。可巴達維亞的工期不能拖延!

  這么想著,他嘗試著建議道:“要不,就假裝答應他們,還是讓蘇鳴崗當甲必丹,哄著他們先繼續修建巴達維亞?”

  聽到他說話,昆抬頭向他看了一眼,眼睛有點冷,想了一會后,搖了搖頭道:“不行,如果他們一鬧,他們的要求就滿足的話,以后還是會鬧。難道你覺得,以后我們真要把他們當我們國家的那些工人一樣對待?”

  一聽這話,普特曼斯立刻搖頭,把這些明人當自己國家的工人一樣對待,那肯定不可能!

  昆說了之后,心中也有了主意,當即吩咐道:“為了安撫這些明人的情緒,你去告訴他們,只要他們返工,我們就把吊著的人都放了!否則敢繼續抗命的話,全都吊死!”

  這是向明人服軟了啊!普特曼斯心中也是無奈,什么時候,外出的殖民者向當地土著服軟過了?真是!

  這么想著,他又問昆道:“那甲必丹也不選了嗎?繼續讓蘇鳴崗擔任?”

  “不,這絕對不行!”昆一聽,當即搖頭道,“蘇鳴崗已經不是只聽話的狗,不能再讓他管著明人了。甲必丹么,我另外有辦法了!”

  “是讓那些土著去當甲必丹?”普特曼斯一聽,有點吃驚地猜測道,“那些土著都是未開化的人,被明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那些土著有各種缺點,他們也不會不用!

  昆聽了,搖搖頭道:“不是,傳話給劉香,讓他派他的手下過來幫我們管著這些明人!只有明人管明人,才能管好明人!懂不?”

  一聽這話,普特曼斯不由得恍然大悟。對啊,不是還有劉香海賊他們么!他們這些人,都是明國的通緝犯,自然不可能和明國一條心的,讓他們幫忙管理這里的明人,對他們來說小事一樁而已,這完全可以!

  他正想著,就聽到昆又說話了,聲音有點森然:”我們遲早要和明國在南洋爭奪霸權,這些明人以為有了強大的祖國,就可以和我們討價還價。此風不可長!否則的話,不管是明人,還是土著,都會跑去討好明國。我可不想這樣!哼!“

  聽到這話,普特曼斯有點吃驚,連忙問道:“不知道總督閣下有何高見?”

  “等巴達維亞修筑完成之時,就血洗清算!”昆冷聲說道,“如此一來,巴達維亞的情況,他們也只能帶去地下了!”

  聽他這么一說,普特曼斯也很是贊成,否則巴達維亞都是這些明人修筑的。他們回去,豈不是把巴達維亞的情況,可以一五一十地告訴明國那邊了!

  于是,兩人就都定下了這個對付明人的策略。

  在原本的歷史上,荷蘭人最終一樣屠殺了巴達維亞的華人,血流成河,以至于華人修建的城中河流,全部變成了紅色,因此,這條河流最終被改為名“紅溪”,史稱“紅溪慘案”。

  這事傳到中原,當時已經是滿清的天下,對此事給出的答復是:被殺華僑是“自棄王化”、“系彼地土生,實與番民無異”、是“彼地之漢種,自外圣化”,因此華人遭屠殺,“事屬可傷,實則孽由自作”,“圣朝”無須加以責備。

  而在這個位面上,殖民者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們的殖民本性決定了,屠殺的事情依舊會發生,不管是什么理由。因為在他們的眼里,明人就根本不是人。可如今的大明已不是原本的大明,他們想屠殺明人,也要問過強大的大明,同意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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