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的班子會上,王曉松將方案內容講了一遍之后,現場這些班子成員的表現,可以算得上是涇渭分明了。
趙曉琳跟張小林等人,基本上算是旗幟鮮明的在支持王曉松,而梅樹林身邊的幾個親信,魏欣,李來生,顧雄等人則完全表現出了對這份方案的不以為然。
至于郝成他們幾個標準的中立派,則一言不發,一臉的喜怒不形于色,看上去應當是有些搖擺不定。
魏欣先開口說了:“恕我直言,這份方案真的是王局長你做的?”
王曉松瞇著眼睛看著魏欣,這眼神之中,帶著的威力讓魏欣有些打怵,卻一句話都不說,直接給魏欣看的有點頭皮發麻:“你不要有意見,我們都是在為濱萊縣的人民服務,我有不同意見,當然要說出來。”
“那就要請教一下魏主任了。”王曉松說道:“沒錯,這份方案是我做的,有什么問題嗎?”
“好,既然這樣那我就直說了,這份方案放在我們內部會議上討論,倒沒有什么。”魏欣說道:‘這如果真的形成了政令下達下去,哼哼,我怕到時候我們會被全縣人民罵死,會被媒體口誅筆伐。到時候搞不好有人會說,濱萊縣的領導干部,都是屁股決定腦袋!’
最后一句話說的很不客氣,也相當的粗鄙,但是王曉松總算是保持了克制:“魏主任,你要是想批駁這份方案,最好是言之有物,講粗話罵娘,這可不算實事求是。”
“好那我就給你言之有物。”魏欣說道:“別的不說,污染企業關停整頓?現代工業,哪一項對環境沒有影響?但凡是有產能存在,必定就會存在排污排廢。
怎么?你想直接讓濱萊縣回到清朝啊?那我們全縣人民把嘴都封起來好了,我知道你提倡發展旅游業,第三產業,但是這個世界,最終還是實體產業的天下。
光靠這第三產業,那是浮沙建塔你明不明白?”
“這算你的一點意見。”張小林說道:“魏主任,你再說說其他意見好了。”
魏欣冷冷一笑:“最夸張的就是這個,將縣城三分之一的區域劃分成為步行街,搞旅游開發,全面禁止機動車輛。除了公務用車,救援用車所有機動車一縷不允許進入。
來來來,你看看全國又哪個縣敢這么干的?哪個縣敢把這么大一片地方圈起來,不準機動車進來?這簡直就是亂彈琴!”
“沒錯。”李來生也附和道:“這份方案,不夸張的說,根本就是環保版本的,完全脫離實際,外行指導內行……”
‘李部長。’王曉松說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誰是外行?我環保局長是外行?我征詢意見的那些資深環保從業人士是外行?您是內行是吧。”
“王曉松,注意你的態度。”梅樹林蹙眉說道:“來生同志的意思你不要歪曲,靠運動式的整改,只是治標不治本,你還是太年輕,做出來的方案脫離實際。
如果照著你的方案執行,收效有多少我們不知道,但是成本的巨大,已經大大超出了我們縣的企業,群眾能夠承受的范圍……”
眼看梅樹林,李來生,魏欣他們幾個人你方唱罷我登場,分分鐘就把王曉松的這份方案批駁的一文不值,就差直接當場撕碎扔到王曉松臉上了。
這時候,趙曉琳站了出來:“梅書記,我能說兩句嗎?”
趙曉琳的面子,梅樹林不能不給,只能點頭說道:“曉琳同志你說。”
“這份方案,不是王曉松一個人關在屋子里,拍著腦門閉門造車。”趙曉琳說:“他結合了我們縣的情況,環保專家的意見,還有他此次考察的心得。
而且方案的草案,我,張副縣長都給他把過關,其實這是一份集體智慧的成果。”
趙曉琳一句話,就等于是擺明了立場,讓你們都知道,別以為這個方案只有王曉松一個人在扛,就隨隨便便的你一言我一語的糟蹋這份方案。
果然,此言一出,就看見魏欣等人的表情,都略有尷尬。
趙曉琳接著說道:“我們都不是專業的環保人士,所以有的地方,未必能看明白,那些看似不合理的條款,其實都是有原因的,不如我們就給王曉松同志一個解釋的機會。”
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你們看不懂就別瞎說,聽人家王曉松給你講!
王曉松微微一笑,根本就不等梅樹林同意,就開口說道:“既然剛才魏主任提了兩條意見,那我就來針對這兩條意見,簡單解釋一下。
首先,關閉污染企業,我們是有著嚴格的量化標準,并不是只要有排污排廢的行為存在,就要關閉。
而且,關閉只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嚴格來說,應該是重新設定排放標準,增加排放前的處理程序,將污染降低到最小限度。
而且我們請人進行過測算,如果按照我們的方案執行,對本縣的正常工業生產,幾乎不會產生負面影響,真正打擊的,是那些違法排污排廢,因為規模小,設備陳舊,所以污染嚴重的老,破,小的作坊式的小工廠。”
現場的人都沉默了,這些小工廠主,都是世世代代的本縣土著,家里多多少少在政府里都有些關系,這也是他們一直能夠存在的原因,掃清這些人,絕對是一項得罪人的事情。
但是,很多人心中,也不由得開始佩服起王曉松的魄力來,畢竟對這些老,破,小,不管是政府還是群眾,怨言都已經很多了。
王曉松接著說道:“至于第二條,魏主任說我是屁股決定腦袋,外行指導內行。說什么劃分區域,全面禁止機動車,是搞環保。
對于這一點,我只能說,魏主任你不是專業人士,你不理解我不怪你,但是你這樣不懂裝懂的亂說話,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句話直接劍指魏欣,捎帶著也掃了梅樹林的面子,一下子就讓會議現場的氣氛,降落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