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奧迪A4在莫斯科迷離的夜色中向著市中心駛去，午夜的莫斯科車流依舊密集，大抵上全世界所有的大都會都是不夜城，24小時繁忙，讓人感覺不到什么時候才是應該休眠的時刻。
成默坐在副駕駛看谷歌地圖提供的莫斯科地圖，李濟廷一邊開車一邊跟成默介紹道：“莫斯科一共有九個火車站，每個火車站開往不同方向，九個火車站基本都分布在地鐵5號線環線上。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共青團廣場，俄羅斯人又稱作三個火車站廣場，這里有三個大火車站，分別去往圣彼得堡，諾夫哥羅德，摩爾曼斯克等城市。雖然莫斯科有九個火車站，但不用擔心找錯，因為俄羅斯的火車站和俄羅斯人的性格一樣耿直，用終點的名字來命名火車站，在外省，去莫斯科就叫莫斯科火車站，同樣地，在莫斯科也是同理，去圣彼得堡就進入圣彼得堡火車站，去白俄羅斯就去白俄羅斯火車站，就是這么簡單粗暴....”
“從莫斯科開往曹縣和從莫斯科開往京城的火車都是從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出發，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就在共青團廣場，挨著圣彼得堡火車站，所有前往俄羅斯北部地區、大羅斯托夫、烏拉爾地區、西伯利亞地區、遠東地區的火車都從雅羅斯拉夫火車站出發....其中包括前往曹縣的國際聯運車廂，以及前往我國的K20都是從這個火車站出發....”
“國際聯運車廂？”這個詞匯對于成默來說有些陌生，于是他開口問了一句，不過他并沒有抬頭，依舊盯著地圖。
“對，國際聯運車廂，從莫斯科開往曹縣的，雖然說是列車，但實際上只是一節綠皮車廂，這節車廂掛在莫斯科開往海參崴的列車尾部，每月兩班，在抵達海參威之后會有一個專門的火車頭將這節車廂拖向荳滿茳.....”
對于沒有出過什么家門的成默來說，“國際聯運車廂”這樣的玩意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瞬間就腦補出了一副有些凄涼的畫面。
“在10年之前其實有兩條從莫斯科前往曹縣的路線，除開剛才說的，還有一條就是掛在前往我國K20后面的一節車廂，列車先到奉天，在奉天改掛K27次去往曹縣柳京，但在2010年這一條由莫斯科前往曹縣的路線就停運了，05年和08年，我乘坐K19時，曾兩次在奉天站站臺上見到過這兩節俄鐵車廂，然而這一切都已成為歷史，只剩下不經過我國境內的那一條....”李濟廷意味深長的說道。
成默大略能猜到一些原因，但他對此并不太關心，如果不是眼下有任務要完成，他甚至對曹縣這個國家都不關心，當然，研讀歷史，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說起來這節國際聯運車廂真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它是世界上運行距離、運行時間最長的火車，也是唯一一趟單程超過一萬公里的客運列車。從莫斯科到柳京，全程10267公里，列車圖定（圖定列車是指固定的日常每天開行的列車）開行九天九夜，但由于曹縣列車一般都會晚點，這趟車要走十天甚至更長時間.....這趟列車跨越華朝俄三國交界的圖門江口，離我國僅幾百米但完全不經過我國，在這三國交界處，那真是‘雞鳴聞三國，犬吠驚三疆’……”
“只有一節車廂么？目標會不會太明顯？我要是曹縣特工就會帶希爾科夫乘坐K20，或者說想辦法先到海參威，在開車或者徒步前往曹縣邊境.....”成默皺著眉頭問。
李濟廷搖了搖頭，“從莫斯科開車去海參威不太現實，遠東公路狀況并不太好，到達西伯利亞之后的公路車輛稀少十分空曠，關卡節點也不少，目標會更加明顯，更容易被發現，俄羅斯物流也都是黑幫控制的，想要開車，或者躲在貨車中跑到海參威，逃不過俄羅斯黑幫的監控....最合適的方法就是坐火車，而前往海參威的240列車最近的也就是2號出發的這一趟，會掛上前往曹縣的國際聯運車廂，這節車廂由曹縣鐵路營運，車廂是曹縣的，列車員也是曹縣人，混在里面反而更容易一些....不過你說的乘坐K20也有不小的可能，但要經過我國對于希爾科夫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風險，K20后天就有一趟，比240要提前一天.....目前這兩趟車的車票都已經銷售一空了.....我覺得希爾科夫一定會乘坐這兩輛車的其中一輛.....”
“曹縣人沒有尋求俄羅斯黑幫的幫助嗎？”
“如果曹縣人拿的出六億美金來，俄羅斯黑幫一定不介意幫助曹縣人，可惜曹縣人因為被經濟制裁，六億美金的現金對于他們來說真是一個無力承擔的數字...俄羅斯黑道已經發了五百萬美金的懸賞令，不論是誰，只要能抓到希爾科夫就能拿到五百萬美金的酬勞，如今，他們曹縣人就是拿著夜明珠在滿是強盜的黑暗深林里行走的獵戶....”
五百萬美金在里世界掀不起什么浪花，但在表世界，五百萬對于普通人來說足以改變命運，可以想象今天的莫斯科涌動著多少暗流和瘋狂尋找希爾科夫的黑幫份子。
而成默自己，也是受到李濟廷誘惑，加入尋找希爾科夫大軍中的一員。
“到了！”李濟廷將車停在馬路邊上，白墻黑瓦的奇異建筑就佇立在黑色鐵網柵欄的另一邊，左側高聳的塔樓和威嚴梯形主樓，使人想起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奢華的建筑和俄羅斯北方教堂的嚴謹的風格。
總而言之，這是一座你看見了，就無法忘卻的建筑。
“停在這里可以嗎？”成默轉頭問李濟廷。
“沒關系，莫斯科的交警可不會半夜三更還到處帖罰單。”說完李濟廷就熄了火，推門下車。
成默化身的林之諾也跟著下了車。
“要去廣場看看嗎？”李濟廷看著不遠處空蕩蕩的雅羅斯拉夫火車站門前廣場問道。
成默搖了搖頭，站在原地旋轉了一圈。
李濟廷不知道成默在搞什么名堂，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成默閉著眼睛旋轉了一圈，重新面對著雅羅斯拉夫火車站的方向，一言不發。
過了半晌見成默依舊一言不發，眼睛也沒有睜開，李濟廷饒有興致的問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冥想？”
成默沒有回答，他的腦海里將雅羅斯拉夫火車附近的地圖變成了一個個立體的建筑，仿佛腦子了有巨大的莫斯科沙盤在瘋狂的生長，那些沙盤上有太陽在移動，陰影隨著陽光變化，人流與車流也隨之變化.....所有的道路信息開始朝他所站的雅羅斯拉夫火車鋪展，十字路口，人流量，紅綠燈，地鐵通道，公交車站....這些數據全部匯集成了最快捷和安全路徑。
當全部計算完成，又隔了片刻，成默才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明亮如火炬的街燈輕輕說道：“我將莫斯科地圖網格化，按照尋路算法，計算最短時間內各個位置抵達火車站的最短路線，在構建數學模型，用計算方法和篩濾條件，來尋找最合適的藏匿地點。”
正在抽煙的李濟廷聽到成默的話，驚訝的張了一下嘴巴，靠著車身的身子挺了起來，導致一直沒有斷掉的煙灰全部落在了鞋尖上，“尋路算法？是基于曼哈頓距離的算法嗎？”
“對！是曼哈頓距離在游戲中的應用。”成默點了點頭。
“聽上去挺高大上的.....怎么樣？是否載體的腦子真能如你所愿，和計算機一樣好使？”李濟廷笑了笑，夾著還沒有抽完的煙，四下看了看，似乎沒有找到垃圾桶，只能打開車門將煙蒂塞進車載煙灰缸。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在研究的一點，我的載體的大腦運算速度和容量明顯比我的本體要高不少，總的來說本體的大腦只擅長決策、學習、想象，記憶儲存實際上并不太擅長.....但載體不一樣，記憶儲存堪比電腦，所有看過的畫面都能記住細節，記憶能力是本體上千倍.....用載體看過一部電影，我能準確.....”
“好了、好了.....別科普這些我都知道的，你就直接說尋路算法是不是有用好了！”李濟廷揮了一下斷成默匯報他的研究成果。
“有沒有用，不試一試我不知道，我算出了兩套結果，一個是AStar算法，有利到用啟發式函數（HeuristicFunction），另一個是用的Dijkstra算法，簡單來說屬于AStar算法的無啟發函數版.....”
“我親愛的徒弟，直接說重點吧！”李濟廷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道。
“哦！我以為你會對這個感興趣的！”成默不動聲色的說道。
“物理我還能和你討論討論，數學我學的很一般.....我要是數學學的好，也很樂意做哪些站在遠處放暗箭的狙擊手.....”
幾乎所有數學技能都是遠程攻擊技能，能夠強化弓箭、槍支一切遠程武器的作戰能力，一把普通的狙擊槍在載體數學技能的加持之下，能發揮出數百倍甚至數千倍的威力，除此之外數學技能對近戰能力也有加成，雖然不像物理技能都是實體傷害技能，其實也很強大，但絕大多數擅長數學技能的載體都會選擇做遠程攻擊手，畢竟躲在幾公里甚至幾十公里之外陰人的感覺實在太爽了。
“我算出了兩套結果，第一套是人類之下的最優解，在雅羅斯拉夫火車站附近，最適合藏身的地點有十四處，這些地方都是人流量大，逃跑、出行方便，走路就能夠到達雅羅斯拉夫火車站的地方。第二套是人類之上的最優解，有五十九之處之多.....”
“人類之下，人類之上？”
“人類之下的最優接，就是適合普通人逃跑的路徑，人類之上就是適合載體這種超人類的逃跑的路徑....”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做執法者的人了.....讓我這樣完全靠情報工作的人真是汗顏.....”李濟廷搖晃著腦袋，一邊鼓掌一邊贊嘆道。
“其實也沒有什么神奇的，很多人只是沒有把有些看似沒有關聯的東西和調查工作聯系起來，我不過是知識面廣了一點而已....另外沒有載體，這一切也不可能實現......”
“不管怎么樣，默默，你都是我幸運小子！起碼你讓我們的尋找有了目標，不要廢話了，我們現在就開始找！”李濟廷拉開車門說道。
“問題這些地方都是高層，我們很難挨家挨戶的探查，即便可忽略掉一些樓層，工作量也大的驚人....我們時間有限，人手有限....”
成默看著李濟廷，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章補昨天比較少的更新，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