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日。
15點16分。
從莫斯科前往華夏京城的K20次列車剛剛發車一個多小時,不過駛出莫斯科市區范圍十多二十分鐘而已,列車上就已經暗流涌動,此時此刻在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的單人休息間里正上演著一首小插曲。
這樣的場景在俄羅斯廣袤國土上時常可見,因此看起來和諧的像是兩個普通的俄羅斯人的一次普通對話,即便瓦魯耶夫手中握著的是一柄泛著銀光的銳利匕首,似乎也不過是一場乏善可陳的無聊對白。
要知道在槍支泛濫的俄羅斯,握著一把匕首威脅別人真是寒酸到爆的行為,就算你弄不來20響雙管鍍金雕花左輪手槍,也得弄把價廉物美的AK47不是?雖說端著AK47嚇人有點過猶不及,也不方便俄羅斯黑道大佬們玩他們最愛的俄羅斯輪盤,可總比一把匕首來的又震懾力。
在俄羅斯倘若真只是帶著一把匕首去搶劫去復仇去做壞事,唯一的下場就是被脾氣暴躁的俄羅斯人打成豬頭,某種程度上來說,帶一把匕首還不如帶一瓶伏特加有用.....
不過,這件事也不是絕對的,假設這把匕首是在野狼幫的人的手里的話,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窮兇極惡的野狼幫在俄羅斯可是兇名昭著的黑幫,而匕首對于野狼幫來說極具象征意義。
這得從野狼幫主帕莫舍夫說起,這個草根出生于蘇聯圖拉市,圖拉有“三寶”:甜餅、匕首和茶飲,大街小巷“賣寶”的小販比比皆是。
而野狼幫主帕莫舍夫從小喜歡玩弄匕首,1994年他因參與打架斗毆,用匕首劃破了同學的臉,結果被學校開除。帕莫舍夫索性離家出走,跑到首都莫斯科闖蕩,靠向外國游客兜售圖拉特產——各種匕首為生。
然而一次突然遭遇,徹底改變了帕莫舍夫命運。
一天夜晚,他被幾個蒙面劫匪打劫,搶走了所有收入,帕莫舍夫從此“茅塞頓開”,也索性干起搶劫的勾當,并且專門瞄向外國人。后來,帕莫舍夫糾集了一幫臭味相投的人,成立了“野狼幫”,自封為“老大”。
很快,莫斯科的很多市場、飯店和咖啡屋,都被這個黑幫團伙控制了。為了漂白自己,帕莫舍夫利用搶劫得到的錢,開了一家名為“俄羅斯銅器制品”的公司,甚至還參與開辦了幾家銀行。
為了壯大勢力,帕莫舍夫還花費重金拓展“政治地盤”,尋找政客的庇護。還勾搭上了俄羅斯“布XX維克黨”黨魁利莫諾夫,并建立了“野狼學院”大幅度提高了幫內成員的作戰能力。
在幾期野狼學院的學生畢業之后,野狼幫硬實力大增,經過一系列江湖火拼,野狼幫從眾多黑社會性質的組織中脫穎而出,成為讓莫斯科人談之色變、作案范圍遍及全俄羅斯的黑手黨組織。
為了撈取錢財,野狼幫還從俄羅斯外國僑民中發展黑幫勢力,并通過他們向邊境輸出技女,從而收取不菲的保護費。并控制了大量的“灰色清關”公司,在邊境大收黑錢。因此在俄羅斯邊境有個說法:任何入境俄羅斯的貨物必須要給兩個人交稅,一個是XX大帝,還有一個是帕莫舍夫。
如果換一個時代,帕莫舍夫絕對是雄霸一方的大梟雄,而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黑幫老大。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開局一把刀,裝備全靠搶”,還有比這更勵志的人生傳奇嗎?
所以說,機會確實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但這個機會能多大程度上被利用,還是得看當事人的智慧和格局,開公司辦銀行,找政客庇護,建立野狼學院......都是高屋建瓴的戰略部署,這樣的人不走黑道同樣能夠成功。
因為帕莫舍夫“開局一把刀”的特殊意義,每個進入野狼學院的人都會在肩膀上紋一把貫穿脖子的匕首紋身,當他們每殺死一個人,就會在刀尖處的紋一滴血,血滴越多自然就代表殺人越多。
為了彰顯自己的豐功偉績,每個野狼學院的人都熱衷于穿背心,好亮出自己的血滴匕首紋身。
另外匕首還是野狼幫的行刑工具,如何行刑不必細說,總而言之比什么三刀六洞或者九刀十八洞要殘忍血腥的多。
因此,野狼幫,尤其是肩膀處紋有匕首的野狼學院出來的人拿著匕首,和普通黑幫拿著匕首不是一個概念,他們的匕首極少用來捅人,一般都是用來割喉,尤其是這把匕首還是被“高加索之狼”瓦魯耶夫拿在手里。
雖然明知瓦魯耶夫不會殺他,可列車長謝爾蓋·沙庫羅夫還是忍不住心驚膽顫,因為瓦魯耶夫殺人是不太需要理由的,他會為了讓學員練膽量而襲擊外國游客,西伯利亞雪原實在太過于寬廣無垠,以至于拋尸都不需要挖坑,隨便一扔,兩三天之后就會被禿鷲或者野狼吃個精光。
想到瓦魯耶夫的種種惡行,列車長忍不住稍稍扭頭看了眼他肩膀處的匕首紋身,綠色背心的帶子剛好遮住了一串向下延伸的血滴,讓列車長忍不住懷疑等瓦魯耶夫死的那天,血滴會不會紋到他的腳背處......
“瓦魯耶夫先生,您放心,有任何消息我都會第一時間與您溝通,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滿頭大汗的列車長舉起了右手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
“不,不用向上帝發誓,上帝他老人家管不到我們野狼幫,用你的家人作保證就行了......我記得你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但愿你的女兒不要像你這樣胖就好,那能多賣點錢,至于你的兒子一定會感激有你這樣的父親的.....”瓦魯耶夫摟著列車長那短而粗的脖子在他耳邊仿佛聊天一般說道。
“瓦魯耶夫先生,千萬不要這樣,要不您可以派個人跟著我,監督我,我一定連上廁所的時候都不會避開他.....”列車長一身的肥肉都在顫抖,剛剛才收獲250萬的喜悅在他心里化成了無盡的懊悔,他開始后悔為什么不請個假,讓另一個列車長來代班。
“我相信你,謝爾蓋,我們是朋友不是么?”剃著光頭,濃眉大眼鷹鉤鼻,長相有點像阿塞拜疆人的瓦魯耶夫兩只手捧著列車長肥胖的臉頰,深情款款的看著列車長的眼睛,冷冰冰的匕首就貼在泛紅的耳郭上。
傍晚十分,藍色的K20在斜風細雨中疾馳,轟鳴聲中它頎長的身體沿著大地的傷疤駛過,輕吻著那兩行堅硬的疤痕。一只西伯利亞鷹劃破長空應和著列車的隆隆聲發出尖銳的嘯叫,在夜幕即將到來的時候抓緊最后的時光進行狩獵活動。
成默將手中的Kindle放下,抬起頭看著坐在他對面同樣在看書的謝旻韞輕輕說道:“要去餐車吃飯嗎?”
“不去。”謝旻韞頭也不抬的說道,她買了那么多的零食,成默一下午碰都沒有碰,只是喝了幾口礦泉水而已,這是在針對她嗎?
“既然你不給我面子吃我的零食,我也不會陪你去餐車吃飯。”謝旻韞心道。
成默猶豫了一下,他也不清楚一個人去餐桌去吃飯會不會顯得突兀,餐車他是一定要去的,對于他來說這是一個觀察其他人的絕好機會,雖然希爾科夫來餐車吃飯的機率為零,但他同樣可以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也許,他還能發現不少天選者......
剛才一下午,他的手表地圖上就震動了好幾次,顯示有載體經過,最近的一次那個載體就在他的頭頂,成默懷疑有人在列車上安裝了竊聽器或者監視設備。
可惜銜尾蛇手表的監控范圍只有一百米,成默依舊計算過,一節車廂大約26米,因此銜尾蛇手表能顯示地圖四節車廂不到,并且還不具備熱成像功能,只能顯示載體,比載體的地圖功能要弱小的多。
假設成默真要設法找到希爾科夫的話,僅僅依靠本體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必須激活載體,成默想起李濟廷的叮囑有有些舉棋不定。
總而言之,去餐車吃飯是必須的,成默放下他暫時還解不開的難題,開始穿鞋,他稍稍斟酌了一下,認為謝旻韞不去也好,這么漂亮的女生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他一個人去才不會成為焦點,于是成默說道:“那我去了。”
見成默不僅不說留下來,居然連客氣的多邀請她一下都舍不得,謝旻韞感覺自己要被氣出內傷了,索性不理成默,假裝沒有聽到。
“那我出去,你最好還是把門反鎖一下,有人敲門問清楚在開門.....”
聽見成默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謝旻韞更加不爽,忍不住冷冷的說道:“不需要你提醒,我不是小紅帽,外面的人也不都是大灰狼....”
成默從沙發上起來,打開門栓,拉開滑門,然后又在把門關緊的同時說道:“記得鎖門!”
謝旻韞這才想起成默應該是想要和其他人接觸,以便找到“間諜”才會去餐車吃飯的,可現在反悔說要一起去也太丟臉了,想到還有七天時間,謝旻韞便強忍著懊惱,默不作聲的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作。
謝旻韞暗恨成默什么事情都不喜歡解釋,不把她當回事,便想:“我就是不關門,我就是不聽你的!你要怎么樣?”
這時列車恰好到了弗拉基米爾站,列車緩緩的停下,想到到站的時候是偷竊搶劫高發的時間段,謝旻韞才心不甘情不愿起身把門上的插銷插好。
就在她插上插銷的瞬間,便聽見了走廊里腳步聲響起,謝旻韞心中有些奇怪,又小心翼翼的拉開插銷,將門推開一條縫隙,稍稍探頭就看見了成默的背影......
原來他一直在門口等到她插上插銷才離開。
那瘦弱的背影像一道溫熱的暖流,直接流淌到她的心里,讓她感覺不再那么冷清,不再哪里空落落的....
(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