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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破碎世界(9)

  看到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西臘士兵正在登船,成默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對還在專注看著《蠟筆小新》的雅典娜低聲說道:“趕緊去把面具戴好,有檢查的上船了。”

  正專注于《蠟筆小新》的雅典娜,頭也不抬的說:“戴面具好麻煩,又不舒服,不想戴,我去把那些士兵全扔進海里。”

  成默有些頭大,“你這樣做跟殺了他們有什么區別?”

  兩個人之間的空氣稍稍凝滯了須臾,雅典娜才冷聲說:“別拿你們人類的道德來要求我,蜥蜴人被關在實驗室里的痛苦又有誰在乎?”

  看樣子雅典娜不知道對于人類而言在野海灘游泳都相當危險,要是在大洋面不小心落水,幾乎就很難生還這件事。

  于是成默心平氣和的說道:“蜥蜴人也是人,中間的區別就跟智人和尼安德特人差不多。更何況被送進實驗室也不只是蜥蜴人。歷史上人體實驗機構比比皆是,直到現在,燈塔國在全球還有200多個軍事生物實驗室,不少實驗人員打著‘研究治療方法和研發新型藥物’的旗號,對其他國家的人進行人體實驗,包括讓精神病患者感染肝炎病毒、讓囚犯感染流感病毒以及向慢性病患者注射癌細胞等等。而很多研究僅僅出于研究人員的好奇,根本沒有任何成果可言。這些都還是有資料可查的內容,查不到內容有多恐怖,你可以想想。”

  “這不更顯得你們人類虛偽、殘忍又狡詐!”

  “你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開地圖炮來制造刻板印象,這么說起來你和你討厭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區別?”頓了一下成默語重心長的說,“別上當,別被這些表象給蒙蔽了。不要覺得蜥蜴人和人類之間的矛盾是兩個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其實這是階級矛盾。蜥蜴人擁有強悍的體魄和聰明的大腦,卻被教會污名化,血腥、暴躁、妄圖統治世界,他們給你們貼標簽,把你們和人類割裂開來,讓你們恐懼,孤立,根本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這種事情統治者們經常干,因為他們只需要能夠被剝削的蜥蜴人,不需要能取代他們的任何人.....”

  雅典娜板著臉不理成默,繼續盯著電腦屏幕,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房間里依舊響著美伢和小新的聲音。

  成默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喜歡《蠟筆小新》什么,但我喜歡《蠟筆小新》,是因為小新一家就是絕大多數普通人的縮影。努力工作卻永不加薪的廣志是人類社畜的真實寫照。他朝九晚五,肩上扛著32年房貸和一家老小,人到中年的脆弱只有在下班后的一杯酒和早上未醒的春夢里暫時喘一口氣。這樣的人生卻沒有壓垮他,為了虛榮的妻子和調皮的兒子他堅守著原則底線抵擋誘惑,沒有輕易的敗給生活。還有美伢,每個蓬頭垢面的媽媽都曾是光鮮亮麗的美少女。她和每個母親一樣看上去脾氣不好,又愛面子,卻犧牲了自己人生選擇全身心投入家庭。老公孩子洗衣煮飯似乎是她生活的全部,然而她從未把自己變成一個怨天尤人的保姆,這個典型的家庭婦女將家人放在首位,卻也樂于取悅自己,她選擇一地雞毛,仍保持著精力充沛不對生活失望。粗糲的生活磨出她中年婦女的庸俗,卻抹不掉她的新鮮活力。小新就更不用說了,調皮搗蛋,卻對同學和小同學充滿愛,是個善良的孩子......”他停頓了一下,“這讓我想起了我叔叔一家人,叔叔是個沒什么脾氣的市井小民,嬸嬸是個小氣又市儈的中年婦女,堂弟是個愛慕虛榮又不自量力的小屁孩,不過我堂姐人挺好的,就是正義感太強了,完全不知道變通,有時候會做傻事.....人們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可正式這些有小缺陷無大德損的人組成了這個世界,他們認真努力的過著雞零狗碎的日子,在平凡中尋找簡單的樂趣,虛偽又熱情的喧囂,讓我在置身谷底也能感受到一份活著的真實和充盈......我小時候總討厭我堂弟,長大了才發現這不是討厭,而是嫉妒,嫉妒他的普通和平凡......”

  成默漫長的敘述終于讓雅典娜抬起了頭,她看向了成默淡淡的說道:“沒想到一個劊子手也會有憐憫之心。”

  成默知道雅典娜在說什么,他面無表情的與雅典娜對視了一眼,轉身走到了門口,拉開了鐵門,恰好這時太陽在天際線冒了頭,橘色的紅線從海的盡頭拉出了一條火線,直射到成默的眼睛里,還在門縫中將他的背影拉的狹長,他站在陽光中凝視著太陽認真的說:“我不會自我標榜有什么高尚的道德情操,讓你戴上面具不要殺人,更多也只是因為殺了人會引來拿破侖七世的人,這樣麻煩更大。說實話,不論是誰,只要威脅到了我的生存,我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但我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取走別人的生命,我有我的原則和標準。”

  說完成默也不等雅典娜說什么就拉上了門,向樓梯口走去。表面上成默說得心平氣和,其實他的內心卻因為雅典娜不配合煩躁不已,他才不想跟雅典娜上什么思想教育課,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道德標兵。

  實在是打不過又威脅不了,而這種情況下,不小心謹慎肯定會被拿破侖七世追蹤到。倘若雅典娜不戴面具出現還殺了一整隊西臘士兵,這不可能不被歐宇的人發現。更糟糕的是萬一被拿破侖七世知道自己和雅典娜在一起,那拿破侖七世不發瘋似的來追殺自己?

  自己如今自保能力就低的可憐,面對神將恐怕只能乖乖投降。但投降也是死路一條,難不成告訴拿破侖七世我們兩個是好兄弟,兄弟妻不可欺,自己和他的未婚妻之間清清白白,只是單純美好的合作關系。

  按照拿破侖七世的性格,肯定會當著雅典娜的面給予兩人充分的信任,然后背地里一定會把自己的烏洛波洛斯搶走再把自己轟上天和太陽肩并肩。要是知道了自己和雅典娜不僅手牽手過,還睡在一間屋子里,綠帽實錘,那絕不是送自己上天那么簡單了。

  雖說法蘭西貴族一貫有戴綠帽子的傳統,青青草原誰最強,法蘭西人王中王。他們不僅自己喜歡戴,還特熱衷給別人戴。這種優良習慣一直延續到現在,比如法蘭西前大統領薩柯齊,他的老婆塞西莉亞就曾經直接離家出走,和廣告大亨理查德私奔。被媒體拍到照片之后,逼的大統領閣下不得不親口承認兩口子的感情出現了問題。更離譜的是,塞西莉亞在外面風流快活了大半年才回到薩柯齊的身邊,薩柯齊還原諒了她。

  更更離譜的是,回來沒多久塞西莉亞再次“出逃”,這次一跑又是大半年,把薩柯齊的綠帽種成了草原,直到06年薩柯齊選舉,讓薩柯齊綠到發光的塞西莉亞才又一次回家,幫助薩柯齊選舉。

  然而第一夫人的頭銜剛拿到塞西莉亞就正式提出要和薩柯齊離婚,盡管薩柯齊苦苦哀求,盡管法蘭西憲法也規定“不經在任大統領允許,大統領配偶不得以任何形式提起離婚訴訟”,塞西莉亞還是拋棄了可憐的薩柯齊,奔向了理查德。

  就這樣一個婚內出軌,還私奔好幾次的渣女,法蘭西人是如何評價她的?

  ——“法蘭西人會想念她的,法國人很喜歡她,不僅因為她的優雅和現代,還因為她有一種反叛精神”。

  果然巴黎歌劇院的屋頂修成綠色不是沒有道理的。

  成默拿不準拿破侖七世有沒有繼承法蘭西人的光榮傳統,和薩柯齊一樣都是綠帽王忍者神龜。如果拿破侖七世還沒有成為神將,說不定他還能利用手中的各種資源勸說拿破侖七世冷靜點,千萬不要上頭,他們合則兩利,斗則兩敗,大家先一心一意干死星門。

  可如今拿破侖七世在社交網絡秀恩愛秀的飛起,瘋狂營銷他和雅典娜神仙眷侶天作之合的人設,要自己當頭一帽蓋在他腦袋上,那估計是沒得談了,絕對是一生之敵。

  不得不承認雅典娜確實香,可只是牽手就要給拿破侖七世一個綠帽BUFF,那實在不劃算。要是這種情況下被拿破侖七世找到,估計就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拿破侖七世一怒之下肯定不會在乎自己的烏洛波洛斯里面有多少值錢的技能,還身負逆天的“黑魔法”,并且還是太極龍的重要人物......大概率會直接把自己沉入地中海直接種荷花。

  總而言之,必須在拿破侖七世還沒有發現自己之前趕到伊甸園,拿回烏洛波洛斯,這樣才有自保的本錢。

  成默將漂亮女人真不能隨意碰的感慨拋諸腦后,思考了一下等下最好狀況和最壞的狀況該如何面對,才走出生活區來到甲板上。

  朝陽正在天際線緩緩升起,粼粼的海浪一望無際,貨輪已經停止了航行,順著洋流漂浮。甲板上沒有擺放多余的東西,放眼望去一覽無余,此時二十多個船員全都面朝大海站在船舷邊,十多個荷槍實彈的戴著頭盔的西臘海岸警衛隊士兵在甲板上巡視,一旁的掛梯還有士兵正不斷的上來,甚至他們還用吊籃運了警犬上船。

  而船長奧梅羅和一個戴著貝雷帽大約四十歲的強壯軍官正站在貨倉上方正說著什么。清晨的海風有些大,把他們交談的話語吹得有些飄忽,就連成默也得集中耳力才能聽的清楚。

  “長官,我們出港的時候海關已經查驗過了.....”奧梅羅扭頭叫身邊的男子把一個藍色的文件夾遞了過來,奧梅羅將文件夾遞給為首的軍官,“您看,這是我們的報關單、查驗單、邊防檢查手續、船員檢查登記表,還有出入境通知單......您瞧瞧,您瞧瞧.....”

  戴著貝雷帽的軍官接過文件夾一頁一頁的翻看,思考了一下成默還是走到了船長奧梅羅旁邊,作為名義上的貨主他有這個資格。正在翻看文件的軍官抬頭看了他一眼,奧梅羅趕緊介紹道:“這是貨主雷克茨卡先生,他可是德意志人......”

  軍官打量了一下成默,也許看到他是一個白人的緣故,收斂了一些嚴肅的態度,把文件夾給遞了回去,冷聲說道:“還是必須開艙檢查。”

  “長官......要不您再看看.....”船長奧梅羅沒有伸手接文件夾,低聲下氣的說,“我們已經在拉斐那港耽誤了很久了,真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我們的合約是十五號要交貨,趕不上交貨的時間,雷克茨卡先生會違約,我們公司要賠錢,大家的損失都會很慘重.....”

  不需要奧梅羅提點,成默配合的說:“先生,我們是離開西臘,不是進入西臘,你們截停我們的船實在有些無禮。但我們知道你們也是任務在身,只是我們所有的單據都是齊全的,船上也沒有違禁品,希望你們不要耽誤我們太久時間......”

  軍官和成默對視了須臾,收回文件夾,重新翻看了起來,這次一直翻到了最后,看見了夾在后面的一疊歐元,才淡淡的說道:“我們不會故意為難你的,只是例行公事。”接著他將文件夾夾在腋下,轉頭看向了身后的士兵大聲吩咐道:“一隊去生活區,二隊去尾尖倉和機艙,三隊準備檢查貨倉。”

  看到軍官并沒有把文件夾還回來,船長奧梅羅似乎松了口氣,成默不清楚文件夾里夾錢,他純粹是從兩人的表情和動作中猜測到了這個事實。這讓成默也稍微安心了一些,可看到一隊士兵向船樓生活區走去,成默想起任性的雅典娜頭又大了起來,不過幸好這些士兵需要一間一間檢查房間,到五樓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成默暫時拋開將會面對的困境,借機細心偵查敵情,沒有發現天選者的蹤跡讓他顧慮少了很多。而奧梅羅船長則和軍官寒暄了起來,只是這個西臘軍官一點也不熱情,甚至有些愛理不理。但對成默態度就好不少,成默假裝不經意的打探了一下對方的行動是偶然還是計劃,得知是最近都被要求嚴查過往貨船,心中又安定了不少。

  不過雅典娜仍然是個定時炸彈,眼見A組的士兵已經查到了三樓,成默決定還是得在上去求求雅典娜,如果苦苦哀求也不好使的話,說不定可以轉變思路,用以后不給她打飯、端可樂,下番劇來威脅一下她,說起來宅女的命脈不就是這些么?

  成默找了個借口回房間,這時候甲板上的士兵已經牽著警犬開始檢查貨倉,六個巨大的貨倉里堆滿了小麥,在陽光下金燦燦的,像是六座金山。水手們站在船舷的一側,時不時回頭偷看士兵們檢查。

  從他們的表情中成默讀出了緊張,這叫成默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奧梅羅船長似乎不太愿意他來甲板上,當時他還覺得奇怪,因此在吃飯的時候還試探過奧梅羅船長,不過那時奧梅羅船長的反應又變得正常起來。

  “也許這真是艘運毒船?不會這么巧吧!一個國際刑警偽裝成海騾,結果真還租到了一艘運毒船?不對,如果是運毒船它應該在西臘就把貨卸下來了,完全沒必要再冒險運到圖爾齊。”

  成默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運毒這一點邏輯上并不成立。在在離開甲板進入生活區的時候成默回頭看了眼,奧梅羅船長還在一個勁的和軍官扯淡,他的表情看上去還算輕松,沒有什么異樣。而貨倉那邊也很正常,一只警犬跳進了貨倉在小麥堆上低著頭轉圈,還有士兵拿著釣魚竿一樣帶著標尺的金屬桿插進了小麥堆里,大概是在測量貨倉底下有沒有暗艙或者有沒有堆放其他的東西。

  成默心想:“萬一真有人私下藏了違禁品,害得整個船必須返航,那就真是千古奇冤。還好就算是小麥里藏了什么違禁品,只要數量不大,這樣檢查被發現的幾率并不大,除非把整個小麥全部篩一遍。不過眼下擔心船上有沒有違禁品并沒有意義,必須暫時放下沒有辦法解決的難題,得先把雅典娜這個胸大有腦但懶得出奇的干物妹給解決掉。有些妞真不能只看表面,誰能相信雅典娜這樣的女人,竟然是個干物妹?”

  成默快步進了樓道,向著狹窄的樓梯口走。船樓之內相對封閉,士兵們交談的聲音清晰可聞,他細心聆聽了一下,在雅典混了那么久,西臘語還是學會了不少,雖然沒能全部聽懂,但還是能判斷出對方目前還沒有任何發現,這叫成默心中稍安。

  他一邊通過聲音搜集實時狀況,一邊沿著樓梯向上,走到三樓時卻被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士官給攔住了,對方一點都不客氣,直接用槍指著他,質問道:“你去干什么?”

  那黑洞洞的槍口將惡意表達的十分明顯,成默猜不透是為什么,他舉起雙手說道:“我回房間拿護照和擔保函。”

  絡腮胡士官繼續用槍指著他,問道:“你不是船員,是貨主?”

  成默經驗還是太少,沒體會絡腮胡子這么問是什么意思,點了點頭說:“是。”

  絡腮胡子扭頭用西臘語喊了一聲:“雷索思,過來守著樓梯,我看著這個人上去。”

  很快走廊那邊就跑過來一個戴著頭盔的士兵站到了樓梯口,士官揮了下手中的沖鋒槍,用槍管指向了樓梯上方,“你走前面。”

  成默心道糟糕,威脅雅典娜的計劃眼見破產,他卻不得不向上走去。上樓的時候,成默故意走得很慢,腦子卻在瘋狂運轉,苦思萬一雅典娜沒有戴上人皮面具,自己該如何面對,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把這些士兵全都扔進海里喂鯊魚才是個唯一的解決之道。

  見成默走得慢吞吞的,還沒有賄賂他的意思,跟在成默背后的士官,拿著槍直接捅了捅成默的屁股中心,不耐煩的大聲呵斥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嗎?走快點!”

  對方突如其來的猥瑣動作讓成默差點抽出“七罪宗”削掉他的腦袋,他能忍受粗魯,卻不能忍受對方用槍這么危險的道具,于是成默停下了腳步回頭沉聲警告:“警官,我得提醒你必須注意你的行為,別逼我向貴國商務部和你的長官投訴你。”

  成默不僅沒有掏錢,態度還強硬的一B讓胡子士官很是意外,他色厲內荏的說道:“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刻意制造矛盾!”

  成默也是太年輕,仍然沒有察覺到對方只是想要點好處,他沒有再說什么,回頭繼續向上走,卻聽到胡子士官用西臘語低聲咒罵了一句“圣羅蘭豬玀”,成默這才明白對方對自己骨子里的討厭從何而來。西臘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信仰東正教,而蘇丹人大部分都信仰圣羅蘭教,這艘注冊地在蘇丹的散貨船想要不被針對都有點困難。

  小國就是這么卑微,要是你掛著燈塔國的國旗,這群士兵敢不敢逼迫你停船都是個問題,更不要說態度如此惡劣。

  他也懶得解釋自己不是圣羅蘭教徒,也不是蘇丹人,稍稍加快了腳步走到五樓,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到五樓時,成默心中的那根弦已經繃到了極限,并不是因為身后的士官,他只是個小麻煩。

  最難處理的是整個巡邏隊有四十多個人,他們遍布整艘船的各個地方,更糟糕的是旁邊還有一艘千噸級的巡邏船,想要讓他們不發出求救信號就全部解決掉,實在是有點困難。成默最期望的還是出現奇跡,不通人情的雅典娜聽了他的話,沒有繼續看《蠟筆小新》,把人皮面具給戴上了,只是成默有自知之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渺茫了。

  當經過船長室時,成默已經能夠聽到房間里蠟筆小新那搞怪的聲音,事情正一點一點朝著最悲劇的方向滑去,成默腦海里已經出現了名場面——拿破侖七世手持“歐申納斯之劍”來追殺自己和雅典娜這對狗男女。

  為了表達自己對雅典娜的不滿,成默不惜將自己也罵了進去,此刻他萬分后悔昨天犯賤介紹《蠟筆小新》給雅典娜看,然而后悔這種情緒毫無意義,于是他又暗中發誓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復雅典娜這個冷血、討厭的干物妹。

  成默心中如是想,卻也做好了抽出“七罪宗”將背后的士官殺死的準備。他走到了門口敲了敲門,大聲說道:“嘿!親愛的溫蒂,麻煩開開門,記得穿好衣服,有檢查官上門了!”

  即便是最后無力的掙扎,成默也得嘗試一下,說不定雅典娜那個暴力干物妹最后良心發現了呢?

  “里面有人?”絡腮胡士官警惕的問道。

  成默點頭,故意放大了音量說道:“是的,我的愛人在里面。”

  絡腮胡士官用槍托將成默推開,接在開始用槍托砸門,“里面的人聽著,馬上開門!”

  說實話絡腮胡子這刻意的行為有沒事找事的嫌疑,成默這才意識到可能是因為自己沒給好處的緣故。不過眼下再掏錢肯定已經來不及了,成默放棄了掙扎,任由絡腮胡子把門敲得“呯呯”作響。他對絡腮胡士官粗暴執法以權壓人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可憐眼前這個男子,因為他不知道他正叩響死神的大門。

  里面沒有回應。

  “我數三聲,趕緊開門,要不然我就要開槍了!”絡腮胡士官大聲喊道,他已經抬起了沖鋒槍,對準鐵皮門上的船用鎖。

  成默心想演戲還是演全套吧!于是他假裝急切的說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也許她正在洗澡,讓我來叫她。”停頓了一下,他大聲喊道,“溫蒂,你TM的在干什么?剃腿毛嗎?馬上把門開開.....”

  依舊沒有回應。

  絡腮胡士官也沒有打算理會成默的勸說,開始大聲的倒數“三、二......”,當他喊到“一”的時候,成默已經在手中握住了如棒針般的“七罪宗”,他的視線在絡腮胡子士官粗壯的脖頸上徘徊,考慮該用什么方式解決對方動靜最小。

  絡腮胡士官將食指扣在了扳機上,像是隨時準備開槍。成默也抬起了手,閃電般的握著“七罪宗”向對方的后腦刺去,“七罪宗”在空中變成了一根針管,在陽光中幾乎透明。

  就在這個瞬間,鐵皮門開了,成默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雅典娜已經換上了人皮面具,只是沒有把身上的脂肪墊穿好,眼下變成了一個長著大餅臉卻身材爆炸的女郎,長相和身材實在不搭調極了,看上去十分違和。她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舉著槍的士官和舉著“七罪宗”的他,像是惡作劇般的看著他鬧笑話。

  成默知道雅典娜故意的,心中暗罵這個干物妹壞的堪比綠茶婊,表情都隨之僵硬,可收手已經來不及,只能強行讓手中的“七罪宗”消失。“七罪宗”秒收,右手勉強改變了方向,還是因為慣性重重的拍在絡腮胡士官的肩膀上。

  眼見事情正朝另一個可怕的意外發展,成默立刻隨機應變,作勢摟住絡腮胡士官,擺出一副阻止他開槍的姿態,佯裝害怕的大喊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

  絡腮胡士官被一個男人抱住,還抓住了手,渾身起雞皮疙瘩,他狠狠的將成默推開,把槍對準了成默,“你也別亂動,給我抱著頭蹲下來!”

  成默看了眼似笑非笑的雅典娜,舉起雙手老老實實的蹲了下來,絡腮胡士官再次把槍對準了站在門口的雅典娜,質問道:“為什么半天不開門?”

  “在洗澡。”雅典娜冷冷的說。

  絡腮胡士官依舊拿槍對著雅典娜,厲聲訊問:“聽到警鈴為什么不下去還呆在房間里?”

  面對槍口雅典娜依舊冷聲說道:“還要我說幾次?在洗澡。”

  絡腮胡士官上下打量身材身材曼妙長相普通的雅典娜,眼神詭異。

  成默見氣氛不對,趕緊站了起來,攔在雅典娜和絡腮胡子中間,他當然不是怕絡腮胡子開槍,他怕的是雅典娜不開心一巴掌把絡腮胡子拍死。他注視著絡腮胡子臉上擠出難看的假笑說:“長官,警鈴響的時候我們正在那個.....”他對絡腮胡士官做了一個你懂得眼神,接著說道,“女孩子愛干凈,完事以后肯定是要洗澡的,所以沒能第一時間下去。真是抱歉,要不然你先進來檢查檢查,休息一下,房間里有冰可樂,潤下嗓子!”

  眼見事情出現轉機,成默秒慫,沒料到背后的雅典娜卻無情的說道:“誰給你權利把我的可樂給別人?我的可樂不給任何人。”

  絡腮胡士官再次冷笑:“誰要喝你的可樂?趕緊讓開,我要檢查房間里有沒有違禁品!”

  被夾在中間的成默想罵臟話,卻也只能轉身先抱住雅典娜,想要把她從門口挪開,可雅典娜卻紋絲不動。成默撫在雅典娜柔韌充滿爆發力的腰肢上,那觸感美妙極了,他滾動了一下喉頭,在雅典娜耳邊小聲說道:“既然都已經換了裝就別鬧,早點讓他檢查完了,我給你去廚房做烤肉,你也可以安靜的看《蠟筆小新》了。”

  “不許給他可樂。”雅典娜認真的說。

  “不給,不給!”成默低聲哄雅典娜。

  雅典娜這才讓開身子,成默暗中松了口氣,跟著雅典娜進了房間,轉身對絡腮胡士官說道:“你檢查吧!”

  絡腮胡士官板著臉進了房間,環顧了一下四周,抬手按住插在胸口的對講機,低頭說道:“雷索思,叫人把工具帶到五樓輪機長室,我懷疑這間房有暗室。”

  成默心想看樣子這貨是要把房間都給拆掉,本來睡的地方就有限,真要搞的床和沙發都沒有了,接下來幾天怎么過?打地鋪嗎?要是能給錢解決問題,成默不會吝嗇,他走到了沙發邊拿起了雅典娜的背包。

  “干什么?”絡腮胡士官舉槍指向了成默。

  成默舉起了手中的背包,說道:“長官,別緊張,我只是想拿錢。”說著成默慢慢的拉開了背包拉鏈,從里面拿出了一疊歐元,他將背包背在肩上,握著一疊歐元走到了絡腮胡身邊,微笑著說道,“真抱歉,我女朋友真不是故意不下去的,一點小小的意思.....”

  說著成默就把錢朝著絡腮胡士官的褲袋里塞去,絡腮胡士官等成默把錢塞進了他的褲袋才冷笑道:“竟然敢行賄?罪加一等!”

  “長官,真沒必要這樣。”成默舉起雙手苦口婆心的說,“您要覺得不夠,我還可以再加點.....”

  絡腮胡士官用槍指了指成默和雅典娜,“別廢話,站到墻邊上去。”

  成默感覺這貨在作死的邊緣反復試探,但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情況,他還是打算忍一忍。于是成默退到了墻邊,順手還把雅典娜拉到了墻邊站好。

  絡腮胡士官開始在房間里翻箱倒柜四處檢查,似乎真的在尋找暗室。

  雅典娜淡淡的說道:“我就說把他們都扔進海里簡單快捷!”

  看到絡腮胡士官遲早要打開冰箱檢查,成默苦笑道:“等下你不會真因為他碰了你的可樂,就把他扔進海里去吧?”

  雅典娜冷眼看著絡腮胡子的動作,“你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成默只能絞盡腦汁想辦法保住冰箱里的可樂,還有絡腮胡子的這條命。很快絡腮胡士官的下屬就拿著撬棍、錘子還有電鉆來到了房間,在絡腮胡士官的指揮下開始拆房間。對方搞拆遷十分專業,不過片刻地板和固定在地板上的家具全都被撬了起來,墻壁也被砸的坑坑洼洼,沙發和床徹底被拆掉了,原本干凈整潔的海景房變成了垃圾場。

  見成默的眼睛始終盯著冰箱,絡腮胡冷哼了一聲向著冰箱走了過去,成默心道不妙,不得不開口阻止,“長官,打開冰箱檢查可以,但請不要碰我們的食物。這些東西在海上不好買。”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教!”絡腮胡士官打開了冰箱,滿滿的零食和可樂暴露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成默再次出聲嚴肅的說道:“長官,拆也拆夠了,我希望你不要碰冰箱里的零食和可樂.....”他把背包從肩上取了下來,舉在半空中,“我的包里還有十多萬歐,你需要的話可以拿一些走,但真不要碰那些零食和可樂。”

  絡腮胡士官回頭看了眼成默,他沒有關上冰箱門,而是徑直走到了成默面前,拉開了成默手中的背包拉鏈,低頭朝里面看了一眼,冷笑著說道:“你的船必須返航,做全面檢查,我也會對你提起訴訟,賄賂公職人員......”

  “我要向你的長官投訴!”成默面無表情的說。

  絡腮胡士官回頭看向了手下,使了個眼色。成默就看見開始接替絡腮胡站在樓梯口的士兵從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大包白色的粉末,塞進了已經被撬起來的床下。

  絡腮胡士官當著成默的面微笑著按下了胸口的對講機,“上校,上校,我在五樓輪機長室發現了.....”

  成默嘆息了一聲,突然伸手按住了腮胡子士官胸前的對講機,淡然的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國際刑警,我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敢栽贓一名國際刑警!”

  絡腮胡士官變了臉色,捏緊了拳頭虛著眼睛與成默對視。

  “我現在是在臥底,不想追究你,所以現在把你的白粉收回去還來得及,這艘船隸屬黑死病,不是你們惹得起的。”成默冷聲說。

  聽到成默的話絡腮胡士官反而松了口氣,他哈哈大笑著走回了冰箱邊,從里面拿出一瓶可樂說道:“我倒要看看,可樂里有什么貓膩!”

  紅色的可樂瓶蓋被擰開,發出了“噗嗤”的漏氣聲。成默趕緊抓住了雅典娜的手,沉聲說道:“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你可以打電話去國際刑警總部確認。”

  絡腮胡士官仰頭喝了一大口可樂,罵道:“FXXK,狗娘養的,差點被你嚇住了,裝國際刑警臥底黑死病?我TM還是神將拿破侖七世呢!昨天才和雅典娜睡了一覺......”

  成默無語,用無藥可救的眼神瞧著絡腮胡士官,一臉同情的說道:“兄弟,你這真是在找死,我已經沒辦法救你了!”

  心中已經有威脅絡腮胡方案的成默松開了雅典娜的手,在談條件之前,先得給這貨一點教訓,他扭頭看向了身側的雅典娜,柔聲說道:“溫蒂,下手輕點,給點教訓就行......”

  話還沒有落音,靠墻而立的雅典娜就沒了蹤影,只見站在冰箱前的絡腮胡士官仰面倒下,“嘭”的一聲棕色的可樂液體噴薄而出,在那些閃亮的泡沫還沒有滴落在地面之前,雅典娜的大長腿在空中劃了道弧線,自上而下踢在可樂瓶上,半空中的可樂瓶便如同炮彈一般直直的砸在絡腮胡士官的鼻尖。

  成默注視著雅典娜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動作,不得不感嘆實在是賞心悅目極了,他忍不住鼓掌,在目眩神迷的同時還不忘提醒:“別給他們開槍的機會。”

  被可樂瓶擊中鼻尖的絡腮胡士官“啊”的慘叫了一聲,大喊道:“開槍!開槍!”

  雅典娜卻沒有給另外三個士兵開槍的機會,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跳上了床,用體操運動般的雜耍動作,一腳踹翻了一個站在床邊的士兵,接著干脆利落的翻身過床,一個肘擊接背摔,將剩下兩個距離稍遠的士兵撂倒在地。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最關鍵的實在是太快了,成默將能量匯聚在眼睛上,才能捕捉到如此迅捷的動作。

  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絡腮胡士官坐在地上起身,拿槍對準了雅典娜的背,眼看就要扣動扳機,成默手疾眼快,揮手飆出一道亮光,“七罪宗”直接絡腮胡士官手中的微沖削成了兩截。

  滿臉可樂的絡腮胡士官端著半截槍扣動扳機“啊、啊、啊”的大喊,槍口卻沒有火舌吐出來。

  雅典娜回頭看了眼還沒有意識到槍壞了的絡腮胡士官,目光迅速的轉移到他身邊那瓶還剩下一點殘液的可樂,露出了疼惜的表情。

  絡腮胡士官見雅典娜安然無恙才發現異常,低頭瞧了下手中還剩下的半截槍傻了眼。再次抬頭,就是與雅典娜冰冷的視線對視,床邊三個手下還在呻吟,絡腮胡士官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不由自主的撐著地板后退,他顫聲說道:“你們這是在阻礙軍人執行職務,你們出大事了!!”

  “我房間里有監控,剛才所有的一切都被拍了下來,你覺得有事會是誰?”成默走到了絡腮胡士官的面前,弓著身子拍了拍他的臉頰,“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絡腮胡士官嘴硬道:“沒什么好談的,你必須馬上放了我。”

  雅典娜則走向了書桌沒什么情緒說道:“還要談?真是浪費時間。”她端起了筆記本電腦,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總之別再耽誤我看動畫片了......”

  成默正要說話,這時外面響起了炒豆子般的槍聲,他皺了皺眉,走到了窗邊向下望去,卻看到甲板上的士兵已經和水手們交起火來,警犬在狂吠,好些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位于船頭的一號貨倉上面的小麥已經被扒開,露出了下面密密麻麻的木質武器箱.....

  沒想到這艘船不是運送毒品的海騾,卻是更麻煩的運送軍火的黑船。成默無奈的長嘆了一聲,閉了下眼睛苦笑道:“溫蒂,看來還是得麻煩一下。”

  “說了不要再耽誤我看動畫片!”

  成默乖巧的說道:“我幫你去廚房做烤羊肉串,肥瘦相間的羊肚子肉用鐵簽一串,涂抹上蛋液,撒上鹽粒、辣椒和孜然,放在炭火上翻烤,等羊肉串烤至色澤焦黃油亮,油香四溢,就可以開動了,一口下去,不膩不膻鮮嫩可口的羊肉在味蕾上爆炸,微辣中帶著油香,再配上一杯冰可樂,隔壁的小孩都饞哭了.....”

  雅典娜不說話,只是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成默用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保證這次一勞永逸,不會再耽誤時間了。”

  雅典娜按了暫停,“你要怎么樣?”

  “先把那艘巡邏艦毀掉,再把船上所有的士兵扔進海里......”成默回頭看向了絡腮胡士官,遺憾的說道,“這下真沒什么好談的了,你們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天意了。”

  坐在地板上絡腮胡士官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成默和雅典娜。

  雅典娜站了起來,沒好氣的說道:“我早就說了把他們扔進海里最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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