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的時候,韓覺和張子商穩穩當當地唱完了一遍《以父之名》。雖然他們并未全力以赴,但效果已然出彩,得到了臺下音樂人和主持人的稱贊和掌聲。
不是專業搞音樂的主持人們,聽了之后大多只覺得“好!”、“好聽!”、“厲害了!”。
而那些音樂人更能知道韓覺究竟做出了怎樣一首歌曲。
一曲結束了,幾個音樂人的腦袋里還回放著《以父之名》的曲子,在解構其成分。每多抓到一個閃光點,就多為韓覺的才華感慨一分。
在一眾顏色各異的音樂嘉賓中,章依曼蹦蹦跳跳的最為高興。但是她一會兒興高采烈,一會兒又唉聲嘆氣。
站在韓覺女朋友的角度,章依曼很為她的大叔能制作出這樣一首歌曲而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但是站在歌手的立場,見到這樣一首歌……
“這樣的歌本來是應該我們的!”章依曼看向黃進的眼神十分失望。
黃進隱約……不用隱約,他明確知道自己又遭到了章依曼的一次嫌棄,于是黃進又一次奮起反抗:“嘛呢嘛呢!千萬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我跟你說!韓覺,韓覺這小伙子是不錯的,歌寫得也還行。但是吧,我們自己的歌那……那也是不差的!”
章依曼小聲嘟囔道:“大叔那首歌就算過了十年也還會有人聽。我們這舞曲,頂多一兩年就沒人聽啦……”
“啥啥啥?你說啥?我沒聽見,你再說一遍!”黃進側過耳朵,對著章依曼不斷逼問。
對此章依曼是不怕的。她用從韓覺那里學來的氣人一百零一式,說:“我說……黃老師你耳朵里有耳屎誒,好大一顆!”
黃進立馬 邊上何列,王松捷幾個不專業搞音樂的人,一開始只單純覺得韓覺的歌蠻好聽,而他們的歌也蠻好聽,兩邊都是蠻好聽,那想必是差不多級數的,不用害怕。然而當他們看了一圈其他音樂人臉上不似作偽的感慨之后,不禁小心翼翼地問著自己的搭檔,韓覺的歌是不是很厲害。
他們的搭檔就說是的。并且大概形容了一下有多么厲害。
“真有那么好?”沈賀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克星有那么厲害。
“就有那么好!”但現實容不得他不信。
沈賀摸著下巴,沉思。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后,突然大喊:“下一屆我和韓覺一組,先預定了!”
“你瘋了?你會死的!”羅沛齊驚恐。
“有那么厲害的一首歌……死也值了!”沈賀慷慨就義的樣子,惹來了一片笑聲。
雖然他們用開玩笑的方式,來緩解身上的壓力,但是《以父之名》的超高質量,依然給其他組合帶去了足夠的威脅。
以至于他們后來上臺彩排的時候,都一個個嚴肅著表情,卯足了勁地發揮。
甚至彩排結束以后,一組組逐個進到節目組準備的小黑屋錄制賽前采訪,接著就回到各自的休息室,用手機放著音樂抓緊時間繼續練習,唱歌的唱歌,記詞的記詞,練舞的練舞,一分鐘都不肯浪費。
相比之下,炒飯組合這邊的畫風就很不一樣。
“韓老師,他們的歌你都聽過了,感覺怎么樣?我們有沒有可能拿第一?我覺得我們的歌最好聽了!”
“韓老師!我剛才零失誤!哈哈,哈哈!”
“韓老師,這西裝好緊啊……”
“韓老師,韓老師?”
韓覺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顧凡是張子商的偶像,學習十分徹底。但無論是舞蹈,唱歌,還是主持,張子商都只得顧凡的三四成功力。唯獨在話癆方面學到了精髓,密不透風連綿不絕的樣子大概有七成水平。這回到休息室之后,就又開始叨叨叨叨叨不停。
“別說話了,”韓覺用書本敲了敲自己隱隱發漲的腦袋,“你剛才不是說你肚子餓么?現在差不多可以吃晚飯了。”
“對喔!”張子商醒悟過來他午飯沒吃什么,彩排的時候,肚子很餓。而現在已經五點了,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三個小時,這時候吃晚飯剛好。
然而,一提到肚子餓,他就想到了欺騙肚子的那瓶飲料,進而想到拿來飲料的韓覺,最后想到那些被章老師挑來揀去的小零食們。
“韓老師……”張子商無比幽怨。
“去吧,別拿辣的,我不吃辣。”韓覺說完之后,就繼續看書了。
張子商就乖乖去向節目組要吃的了。
晚飯很快拿來。
張子商快速吃完以后,就戴著耳機,聽著韓覺當時在藍鯨唱的示范版本,跟著練習。
網上有一種說法,說在這次的演唱會專場中,除了讓出機會給韓覺展示才華,張子商既不負責任何創作,也不提供任何靈感,真的可以說是毫無貢獻,簡直是被餡餅砸中的。
上次韓覺離開藍鯨之后,公司里那些制作人和藝人,看向張子商的目光就像在看一條錦鯉。
張子商自己也承認,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幸運兒。
那么好的歌啊。
那么好的歌,按照正常的規則和流程,怎么都不會流到他一個出道一年的偶像藝人手里。
張子商聽完了完整版《以父之名》以后,也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趕上這樣一首歌,遇到韓覺這樣的一個人。一般的音樂人要是寫出這樣的歌,肯定放自己專輯當主打歌了,絕對不會像韓覺這樣,拿出來跟一個偶像藝人一起演唱。
放心唱,我是不會拿作品開玩笑的。面對張子商的疑惑和自卑,韓覺是這么回答的。
張子商想,既然韓覺給了他這個機會,那他決不能辜負韓覺的信任。
張子商暫時不知道怎么回報,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練習,拼命練習。他在等行程的時候練,在來回趕商演的車上練,就連在錄制其他綜藝節目的休息間隙,鏡頭一關,他也拿出手機來見縫插針地練。練啊練的,據他的隊友說,他講夢話的時候說的都是歌詞。
張子商在休息室里練習,韓覺就不怎么練,他看書。
韓覺捧著一本書在那里看,只不過現在的他似乎看不太進去。他有時候停留在某頁很長時間,有時候又翻回到前面,重新看起。是有心事。
距離演唱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大伙兒被節目組聚集在一個廣闊而溫度適宜的待機室里。
六張沙發被擺放在鏡頭前面。有的沙發比較大,形狀還是半圓形的,因為某個組請來的嘉賓比較多。有的沙發就比較小,堪堪夠坐兩個人,因為某個組沒請嘉賓。沙發面向一個大大的電視屏幕,通過屏幕,他們可以看到舞臺上的一切。
現在表演還沒開始,舞臺是空的,所以屏幕里所展現的畫面是明亮燈光下一片又一片的觀眾。
這時候眾人已經各自換好了演出服,做好了造型,大家在各自的沙發坐下,端莊無比。
他們對著屏幕,一邊閑聊一邊尋找著舉著自己燈牌的粉絲。八萬觀眾雖然絕大多數是《極限男人》這檔綜藝的粉絲,但其中也還是會有某位主持人或音樂人的粉絲。
鏡頭是移動的,按照區域一塊一塊地展示。
大家盯著屏幕基本都找到了自己的粉絲,看著寫著自己名字的燈牌,就十分開心。
以往的韓覺對此從來不會有什么感觸,但是今天很不一樣。
不一樣不是想要和其他人比拼粉絲的數量,而是看著那些舉著橫幅和燈牌奮力揮舞的年輕男女們,韓覺就很容易想到早上見到的那四道身影。
那四個人明顯不是正適合追星的年紀了。看著裝,看氣質,也不像是花錢雇來的演員。還有那些海報……
當鏡頭劃過某一塊區域的時候,韓覺似乎看到了兩塊寫著他名字的熒光燈牌,被用力揮舞著。
然而沒等韓覺仔細觀看,鏡頭就切走了。
而眼前新人海里,沒有他的名字了。
韓覺能夠想象,那些舉著他名字燈牌的人,不知道鏡頭曾悄悄切過去又無聲切走過。那些人大概會一直一直地揮舞著熒光燈牌,一小時,兩小時,三個小時。
這些人并不貪心,甚至還有些傻,因為她們費力不討好所做的一切,如果能換來一次注視便足夠滿足。
錄制就要開始了。
黃進看著著張子商道:“很帥啊,子商!”
張子商和韓覺一樣,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只不過一個是胸口戴著一朵紅玫瑰,一個戴著白玫瑰。
張子商不住地擺弄衣服——他從沒穿過,所以感到別扭。
其他主持人看出了張子商的不安和緊張,于是用著各自的方式鼓勵著這位最晚加入《極限男人》的年輕人。
“子商,等下好好發揮,別太緊張啊。”
“好好唱,能行的!”
“韓覺經驗豐富,舞臺上有什么事他會幫你兜著的。”
“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兜得住的啊。”韓覺摸著袖口。
坐在一旁的張子商聽了猛得轉頭看著韓覺——在張子商的心里,韓覺應該擁有鋼鐵的心臟,巨人的心態,怎么也不會緊張才對。現在聽到韓覺親口說他自己也會緊張,張子商的心情就跟年幼的粉絲聽到偶像會屙屎一樣十分震驚。
韓魔頭……韓老師也是正常人呢。張子商在心里感慨。
韓覺說:“我擔心表演的時候舞臺會突然坍塌,或者頭頂的燈砸下來把我砸死,我還擔心觀眾聽著聽著就打拍子,關鍵是拍子打得還是錯的。還有現場人那么多,會不會有人趁機突突……”
黃進趕緊打斷韓覺越說越不靠譜的擔憂,解釋道:“這個還是不用擔心的,請來的都是專業的!”
張子商看著韓覺:錯了錯了錯了,這絕對不是正常人……
其實韓覺也挺擔心演唱的時候發揮失常。
距離八點開始還剩二十分鐘的時候,韓覺和張子商收到通知,便要前往后臺做準備了。
除了章依曼趁機抱了抱韓覺,其他人和韓覺他們擊了掌,并且說上一些鼓勵和祝福的話。
帶著大家的祝福,韓覺就在通往舞臺的道路上。
走到一半的時候,韓覺眼睛一亮——終于等到了氣喘吁吁任務歸來的小周。
小周跑到韓覺邊上,喘著氣,說不出話,就學著韓覺的習慣,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韓覺拜托他的事情,搞定了。
韓覺露出了一個笑,問:“人沒找錯吧?”
張子商的四個隊友沒法來,門票就被韓覺要了過去,剛好四張。
小周跟在韓覺的邊上一起走,慢慢把氣喘勻了,回答道:“四個姐姐,.N.5,海報的特征也對上了,橫幅也只有一條,如果不是她們的那也太太太巧了!”
韓覺笑了笑,拍拍小周的肩膀:“謝了。”
小周擺擺手,表示無需客氣。
“她們是什么反應?”
“哭了。”
“嗯?”韓覺皺著眉頭瞥了小周一眼,“你干什么了?”
“???”小周叫屈,“不關我的事啊老板!是我說著說著她們就突然哭起來的!”
“你說了什么?”
“我說,你看到她們了。”
前方就是舞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