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十七章 少年帝王陌孤寒

  斗志昂揚的廉氏頓時就好像被人敲了一悶棍,整個人都懵了,眼前仿佛有金星飛舞,四周一張張譏誚的臉都開始圍著她旋轉。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常樂侯,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你說什么?”

  常樂侯并不敢看她,卻依舊是斬釘截鐵:“你若是不肯將銀兩拿出來,我也無可奈何,你便帶著銀兩離開我侯爺府吧?我作為長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不住智柔。”

  月華不明白常樂侯口中所說的“對不住”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就猛然被廉氏驚天動地的厲聲長嚎嚇了一跳。那一嗓子,尖利而高昂,就像突然炸響,直沖云天的煙花“竄天猴”一般,帶著長長的尾音,拔高上去,而后一波三折地落下來,幾乎是用盡了廉氏所有的氣力,然后她開始低聲地哭訴,掐住了嗓子,一唱三嘆,上氣不接下氣,那怪異的腔調隨時都要銷聲匿跡在她的嘴里。

  “我苦心苦力地為了這個家,到頭來竟然落得這樣下場,還有什么臉面活下去?”

  廉氏終于使出了她的殺手锏,尋死覓活,頓時常凌煙與跟前的婆子亂成一團,拽胳膊拽腿,齊聲勸解,哪里還有一絲半分侯爺夫人的威嚴?

  常樂侯長嘆一口氣,面上明顯有些不忍,強忍了站在原地,像一根腐朽的木樁。

  褚月華突然就開始后悔起來,猶豫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自己是不是應該明哲保身,抱著拿回的家當轉身就走,再不趟侯爺府的這池渾水?這樣多此一舉,對于舅父來說,是好是壞,可能還未可知。

  常家的兩位太爺此時也看不過去,將手里拐杖一點地面,沉聲道:“至仁家的,如今當著眾多弟媳以及晚輩的面你這樣折騰,還要不要顏面了?讓小輩以后出了這個門還如何做人?”

  廉氏自己鬧騰得歡實,除了女兒和下人竟然沒有一人上前勸解,自己也有些尷尬,又不能果真離開這侯爺府,聞言摸一把淚,逐漸止住了啜泣,仍舊不肯低頭:“這些年里侯府開銷太大,凌睿他去書院讀書上下打點更是所費不菲,銀兩的確是花銷得所剩無幾。她若不依不饒,就扒下我一層皮來抵債好了!”

  常樂侯轉過身來,望著廉氏的目光有些陌生:“今年開春時不是剛剛購進了幾家店鋪嗎?”

  “那幾家店鋪母親說是給我的......”

  常凌煙“嫁妝”二字還未出口,就被廉氏一把扯了回來。她心知肚明,區區幾個店鋪對于她這些年貪墨的收益銀兩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若是能以此堵住她褚月華的嘴,何樂而不為?

  廉氏是個識時務的,立即就差遣婆子重新跑了一趟,將店鋪的房契印章等取過來,遞給侯爺,算是低了頭。

  “若是非要不依不饒地趕盡殺絕,那便讓我給她褚大小姐去當牛做馬好了!”

  五爺淡淡地掃一眼賬簿上歸攏的數目,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給廉氏留了余地,不再開腔。

  侯爺嘆一口氣,走到月華跟前,將一應物品交付到她的手上,滿面愧色:“月華,是舅父對你不住,讓你這些年里吃了苦頭。暫且,這幾間鋪子賠給你,余下的,舅父再想辦法。”

  月華將東西推拒到常樂侯懷里,縮回了手:“舅父,月華自己根本就用不著這些東西,只是想以此來報答舅父這些年以來對月華的養育之恩罷了。這鋪子您自己留在手里,將來也好給凌曦表姐好生置辦一份嫁妝,表姐已經將近雙十年華,耽誤不得。”

  常凌曦就站在常樂侯身邊,聞言“撲簌簌”地落下淚來,滿是依依不舍,恨不能就隨著月華一同逃出廉氏的手掌心去。在整個侯爺府,繼母刻薄狠毒,父親懦弱無能,這些年里,月華是她唯一的慰藉,與她同命相連,同甘共苦。而且,月華就是在她受欺凌時的保護傘,她彷徨無助時的參天大樹,主心骨,是她教會了自己勇敢地抗爭,不向命運屈服。

  月華在侯爺府里不得不與她一樣,忍氣吞聲,但是月華又不一樣,怎樣比方呢,自己就是一團任人揉圓捏扁的面團,而月華是剛柔兼濟的,就像一叢修竹,亭亭玉立,而又有著與眾不同的韌性與耐力,令人仰視。若是她也走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定然愈加舉步維艱。

  心里依依難舍,如今又聽聞月華最后竟然還惦記著她,替她盤算好以后的一切,凌曦再也不顧眾人側目,一頭就扎進了月華的懷里,將她摟得死緊,幾乎窒息喘不過氣來。

  月華拍拍她的后背,在她耳邊低聲耳語道:“哭什么?以后你若是受了欺負就有地方可以藏了。”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跟隨著月華頭也不回地邁出這侯爺府的大門!

常樂侯將手里的東西捏得死緊,他今日被形勢逼到了極點,全部發作出來,廉氏竟然做出了讓步,令他始料未及。而月華一直咄咄逼人,竟然是為了他與凌曦打算,這令他重新審視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