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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拜壽

  林嬤嬤笑吟吟地看了月華一眼,目光別有深意:“您老人家放心,榮祿去接著去了,聽您老人家吩咐,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到不了。”

  太皇太后一聲冷哼,聲音里帶著幾分譏諷之意:“那哀家可就放心了。”

  月華玲瓏剔透,立即就明白過來太皇太后的意思,屈膝跪在跟前:“月華謝過太皇太后做主。”

  太皇太后臉上堆滿了笑意,一瓣一瓣,就像盛開的鳳釵菊。

  “好生學著就是,這打臉啊,不用非得跟她較什么真兒,講出什么一二三的緣由來,實在沒理由呢,就讓她自己主動伸過來。”

  “月華姑娘真有福氣,若是能得您老人家一字半句的點撥都是受益終生,更何況是這般手把手地教?太皇太后哪一句話那都是至理名言。”

  月華還在仔細咀嚼太皇太后話里的含義時,林嬤嬤仔細地將太皇太后領口處的一點皺褶抻平,笑著插科打諢。

  月華便受寵若驚一般恭謹。太皇太后站起身來,月華趕緊上前攙扶了:“時候不早,聽著哪,太后都來了,咱們就去福壽殿里熱鬧去,誰若是來得晚了,就讓她在慈安宮前面跪著吧。”

  月華清淺地“嗯”了一聲。

  “秦嬤嬤一會兒代哀家好生訓斥兩句,這位侯爺夫人這些時日未免太猖狂了一些,就連哀家的壽辰也不放在眼里。不摁著點,將來難免借著月華的名頭胡作非為,惹下禍端。”

  月華身后的秦嬤嬤會意,恭聲應下。

  一層層帷幔撩開,月華攙扶著太皇太后,緩緩地步出大殿。

  門外候著一位白發白眉的紅臉太監,一聲高聲唱喏,殿外立即“呼啦啦”跪了滿地,烏壓壓一片,間雜著琳瑯滿目的顏色,錦繡滿堂。

  眾人齊聲恭賀大壽,匍匐在地,聲勢便如浪潮一般平地席卷而起。

  那是月華第一次,站在臺階上,俯瞰跪伏在腳下的蕓蕓眾生,第一次,經歷這樣大的陣仗。

  她曾經偷偷地,跟隨父親去過軍營,在遠處眺望父親沙場點兵,但那時,只有滿腔澎湃的豪氣與熱血,并肩作戰的激情,她絲毫不曾體會到,被許多人跪拜那是怎樣一種虛榮與傲氣。

  她攙扶著太皇太后的手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瞬間有一種膨脹了的感受。那是她嘗盡世態炎涼之后,被蹂躪得千瘡百孔的心,在一點點舒展,不用再委屈地蜷縮著,偷偷地哭泣。

  這樣細微的動作都沒有瞞過太皇太后,她拍拍月華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也或許,這樣的一刻,她也曾經經受過,被人踩在腳下,然后不屈不撓地站起來,攀至最高處,俾倪萬物,接受那些人的逢迎膜拜。

  “平身吧。”

  太后先第一個站起身來,走近太皇太后跟前,月華便娉婷地拜下去,雙膝還未沾塵,就被太后攙扶了起來:“這是誰家姑娘,這般超凡脫俗,一眼看去,心里就熨帖。”

  “這是哀家那苦命的娘家侄女智柔的女兒,原本昨日進宮就應該去你殿里磕個頭的,可是怕她沒教導好規矩,再有失禮之處。等稍晚些,還是要去瑞安宮規規矩矩地行個跪拜大禮。”

  太皇太后解釋得滴水不漏。院子里的眾女眷心里就犯了嘀咕,月華這些年里雖然被晾到了常樂侯府,在京城里的貴女圈子里徹底銷聲匿跡,但是褚府可是名門世家,如今雖然沒落了,卻余威猶存,仍舊顯赫。更何況,前些時日,她的一些事跡在京城中傳揚得沸沸揚揚,還牽扯了皇帝與左相大人。今日,她又這樣冷不丁地出現在太皇太后的慈安宮里,貼身伺候著太皇太后,張揚地出現在此,究竟有什么用意,怕是不言而喻。

  太后一早就知道月華進宮的事情,就連昨日里她擅闖蘭陵空谷幽境,惹得皇帝雷霆大怒之事,也沒有瞞過她的耳目,今日一見那雙靈透慧目,便知道是個聰慧伶俐的主,而且那氣度恬淡優雅,也難怪,太皇太后竟然舍棄常家那多女子不用,唯獨一眼相中了她。

  “竟然出落得這樣不凡!”太后驚異道:“我只道那將門虎女當是舞刀弄槍的身姿,英氣颯爽,英武不凡的,今日竟然活脫脫見了瑤池里落下來的仙子,跟水兒做成的一般,簡直大福氣!”

  身后眾女眷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夸贊,太皇太后彎了眉眼:“哀家也只得這一位外家孫女,身世又可憐,心里那是當寶貝一樣的。”

月華只管羞澀地低著頭,目不斜視。然后與太后一左一右,攙扶著太皇太后,一行人尾隨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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