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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兔爺宮燈

  婆子拍拍手上的石灰粉,譏笑道:“別人皆醉你獨醒,端木氏,這樣可不好,莫如同她們一樣糊涂了,瘋了,心里好歹也有一個念想。”

  端木氏?月華心中一凜,那是仁帝在潛邸時明媒正娶的皇子妃,被廢的皇后,如何竟然也在冷宮里?不是說已經病逝了嗎?

  那人幽涼地長嘆一聲:“哀家就是要保持最清明的頭腦,看著那老妖婆多行不義,倒臺的那一天。”

  “癡人說夢!”婆子冷哼一聲,扭頭沖著月華討好地笑笑:“皇后娘娘千萬別介意,不過是一群瘋婆子而已,總是信嘴胡咧咧。”

  月華心緒起伏,便如驚濤駭浪一般,半晌仍舊沒有回過味來。

  她以為,冷宮不過就是個冷僻的所在,不受寵的妃子們被關押在里面,再也沒有錦衣玉食,只是生活簡仆一些罷了。沒想到,她們在這里竟然活得這樣沒有尊嚴,就如同一窩被人遺忘了的牲畜,要承受這樣的辱罵與棒打。

  即便是當初寵冠后宮的端木皇后,竟然也落得這樣凄慘的下場。

  她有些驚慌失措,心里的驚恐猶如野草一般瘋狂地滋生,整顆心都亂糟糟的,六神無主。她哆嗦著嘴唇招呼跟前的小太監:“我們走吧!”里面有人嘲諷地笑:“原來這就是新冊封的皇后,看起來傻頭傻腦的,早晚也是進來跟哀家作伴。”

  月華扭頭看那扇門,一雙清明銳利的眸子,就在那圓洞里,緊盯著自己,那目光好似要將她扒個精光,然后看穿。

  那端木氏見月華回頭,竟然沖著她咧嘴笑了笑,一臉的溝壑,滿臉滄桑,耳邊一綹蒼白的銀發:“你是在害怕是嗎?這里都是你那尊貴的太皇太后做下的孽。她素來黨同伐異,禍害了我們還不算,就連先帝的妃子們也逃不脫她的毒手。

  你也不用驚嘆,她滿手血腥,我們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罷了,委實算不得什么,因為你還沒有見識過安樂堂。

  養蜂夾道里的安樂堂你應該聽說過吧,里面都是性命垂危的宮人,丟在那里自生自滅,茍延殘喘,死了以后一把火焚燒了,然后丟進院子的枯井里。本宮就是從那里一步一步爬出來的,跟那里相比,就是天堂地獄啊。”

  月華愈加驚恐,倉惶后退,一張臉也蒼白起來,手腳麻涼。

  “哀家雖然被囚禁在這里,但是眼明心亮,你這皇后做不久的,因為你和那老妖婆壓根就不是一路人,日后這冷宮里怕是都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月華心里的擔憂與驚恐又被無限地擴大,幾乎是逃一般地遠離了那個院子,頭也不敢再回,撫著心口,大口地喘息,一臉冷汗。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看著月華的臉色,不敢再多嘴。

  “適才那人是誰,難道真的是當年仁帝的端木皇后?”月華忍不住問,心里存了僥幸,希望不過是瘋言瘋語。

  小太監點點頭。

  “不是說她已經去世了嗎?”

  小太監字斟句酌,小聲道:“聽說當年她受了宮刑之后,的確是奄奄一息,連絲活氣都沒有,被丟進了養蜂夾道。誰知道她竟然重新挺了過來,并且在安樂堂里一活兩三年,天天躺在死人堆里竟然都安然無恙,后來就被丟進了冷宮。”

  “宮刑!”

  月華吞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些艱難。對于宮刑她是聽聞過的,那是一種殘忍地剝奪女人人道的術法,比太監入宮時所要承受的宮刑還要殘酷,受刑的人十有六七會因為各種原因死去。

  端木氏熬過了木槌敲打的撕心痛楚,又在安樂堂煎熬過近千個暗無天日的歲月,從死人堆里艱難地站起來,在冷宮這種摧殘人心智的地方仍舊保持著最后的尊嚴。

  支撐她的,究竟是頑強的求生意志,還是深入骨髓的仇恨?

  當年仁帝如何便能狠下心腸,對自己的枕邊人施以這樣的毒手?還是果真如端木氏所控訴的,一切都是太皇太后所為?

  “端木氏當年究竟犯下了什么罪過?”

  小太監訕訕地笑,搖搖頭:“奴才也不清楚,這不是我們能打聽的。”

  小太監含糊其辭,月華自己心里一聲苦笑。成王敗寇,端木氏作為曾經的一國之后,她在這場殘酷的宮闈爭斗中失敗了,太皇太后就必然留不得她,養虎為患,哪里需要什么罪過?即便是有,也是欲加之罪罷了。

她想起自己的處境,眾妃虎視眈眈之下,又不得陌孤寒待見,自己還不知死活地得罪了太皇太后,眾矢之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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